鏡湖的水霧漫過青嵐城的石墻時，天山汗王的“神罰之軍”已在十里外扎營。十萬大軍身披繪有死神圖騰的黑袍，每具戰旗上都吊著染病的尸體，腐臭味順著南風飄來，竟與冷泉密室的氣息一模一樣。

“他們用活人培育變異桿菌，每個戰士體內都植入了尸毒核心。”林晚盯著琉璃鏡下的血樣，菌體表面竟長出了類似菌絲的結構，“普通疫苗對這種變異體無效，必須找到它們的弱點。”

蕭承煜握緊青嵐雪劍，劍刃上的牡丹紋正在發燙：“探子回報，汗王請來了波斯的‘血咒祭司’，聲稱能操控疫病之神。百姓們開始恐慌，說藥王署的醫道觸怒了上蒼。”

“那就讓上蒼看看，醫道的真正力量。”林晚轉身對啞女下令，“召集所有醫官，帶上琉璃燈、蒸餾水和馬齒莧膏。我們要在鏡湖中央搭建‘天醫臺’，讓每個百姓，甚至每個敵人，都看見病菌的真相。”

子時，鏡湖水面突然亮起萬點熒光。林晚站在臨時搭建的浮臺上，百盞琉璃燈隨水波搖曳，將她手中載玻片上的變異桿菌投影到千米高空——那些扭曲蠕動的菌體，在月光下清晰可見。

“波斯祭司說這是‘神罰之蟲’，但你們看！”她用玻璃棒挑起一滴噬菌體培養液，“這是能吞噬它們的‘天醫之蟲’，就像麥田里的瓢蟲吃掉蚜蟲。醫道，從來不是對抗上蒼，而是尋找上蒼早已寫下的治愈密碼。”

岸上，百姓們驚呼著跪下，就連汗王的前鋒軍也紛紛駐足。波斯祭司的咒語卡在喉間，眼睜睜看著投影中的變異桿菌被噬菌體逐一消滅。

“現在，輪到你們看看自己的‘神罰’了。”蕭承煜突然從湖心亭躍出，青嵐雪劍劈開敵軍的“疫病車”，里面堆滿了浸泡在藥缸中的活人，腳踝上都系著牡丹紅繩——正是當年藥王谷學徒的標記。

“汗王用我大楚百姓做毒菌容器！”他的聲音混著劍氣，“你們眼前的‘神罰之軍’，不過是用我藥王谷弟子的血養出來的怪物！”

敵軍陣營嘩然，戰旗接連倒地。汗王氣得渾身發抖，竟抽出彎刀砍向自己的祭司：“廢物！說好的神罰，怎么成了妖術？”

鏡湖這邊，林晚抓住時機，讓醫官們向敵軍分發浸過夏草蓮的濕布：“不想死的，就放下武器！你們體內的毒菌，我藥王署能解，但前提是——”她指向蕭承煜腳下的疫病車，“不再助紂為虐，不再用百姓的血祭旗！”

就在此時，鏡湖中心突然噴出藍光。智能手環的碎片從冷泉方向漂來，在水面拼出時空門的輪廓——端午月圓夜已至，時空錨點開始不穩定。

“晚晚，你的手！”蕭承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只見她掌心的牡丹紋正在淡化，“時間侵蝕開始了，鏡湖的倒影在吞噬你的存在！”

林晚望向現代方向，鏡湖中父母的身影正在模糊，醫院的追思會橫幅上，“林晚”二字變成了“無名氏”。而蕭承煜的眼中，竟閃過一絲迷茫，仿佛在努力回憶她的名字。

“記住我！”她抓起他的手，用青嵐雪劍在自己掌心刻下“蕭”字，鮮血滴入鏡湖，“我們是牡丹與紅痣，是醫與劍的盟約，無論時空如何輪轉——”

蕭承煜突然吻住她的唇，咸澀的血味混著湖風，他的眉骨重重抵著她的額頭：“我刻在靈魂里了，永遠不會忘。”他掏出青嵐玉佩，塞進她手中，“如果必須回去，就帶著它。每個月圓夜，我會用劍劈開時空，去現代找你。”

時空門的吸力突然增強，林晚感覺身體在虛化。她望著遠處正在投降的敵軍，望著藥王署醫官們救治百姓的身影，突然想起初代圣女的留言：“醫道的傳承，從不是一個人的事。”

“我留下。”她將智能手環扔進時空門，藍光中，現代醫院的追思會突然變成了“林晚醫生從昏迷中蘇醒”的新聞，父母驚喜的淚水清晰可見，“但我要讓兩個世界都記住——醫道，是跨越時空的仁心。”

手環落地的瞬間，鏡湖的藍光化作萬千流螢，附著在每個醫官的藥箱上，每個士兵的劍鞘上。蕭承煜眼中的迷茫消散，他握緊她刻著“蕭”字的手，青嵐雪劍與牡丹錦囊同時發出強光，在湖面上拼出完整的藥王谷紋章。

“看！”啞女指著鏡湖深處，初代圣女與世子的虛影正在升起，他們的手中，捧著的正是林晚帶來的現代醫學教材和蕭承煜的青嵐雪劍，“醫道的雙生花火，終于點亮了兩個時空。”

天亮，汗時王的軍隊已全軍投降。林晚站在鏡湖岸邊，看著醫官們用噬菌體培養液清洗疫病車，蕭承煜則在給投降的波斯祭司講解“以菌制菌”的醫理，眉骨的紅痣在陽光下格外明亮。

“醫正大人，都城傳來消息！”小醫官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太醫院舊黨在水井投毒，被周先生用活性炭全部吸附了！百姓們現在都搶著學您教的‘過濾水三法’！”

林晚笑了，從袖中取出鋼筆，在羊皮紙上寫下“醫道無疆”四個大字。筆尖劃過之處，鏡湖的流螢紛紛飛來，在字里行間凝成細小的光點——那是時空饋贈的禮物，讓她的醫學知識，永遠閃耀在大楚的土地上。

遠處，青嵐山的牡丹開得正好。蕭承煜走過來說，山下的百姓們正在籌建新的醫館，要取名“雙生堂”，左邊掛牡丹燈，右邊懸青嵐劍。

“等打完這場仗，我們去種一片銀杏林吧。”林晚望著他眼中倒映的自己，“讓葉子落在鏡湖面上，這樣，無論哪個時空的醫者，都能順著漣漪，找到醫道的方向。”

蕭承煜點頭，忽然指向天空。只見鏡湖的流螢正聚成兩簇火光，一紅一紫，相互纏繞著飛向天際——像極了百年前的圣女與世子，也像極了此刻的醫與劍，在時光中，永不分離。

尾聲：漣漪之外

2024年，市第一人民醫院。

林晚從昏迷中醒來，手腕上戴著全新的智能手環，屏幕顯示著陌生卻親切的古文：“醫道已續，靜待重逢。”床頭柜上，放著不知何時出現的牡丹紋錦囊，里面掉出半片銀杏葉，葉脈間刻著細小的“蕭”字。

“晚晚，你終于醒了！”母親抹著淚，“你在急診室被雷劈中，昏迷了整整三天，醫生說這是奇跡。”

她笑笑，望向窗外。春日的陽光里，一位戴著青嵐紋銀飾的男子正穿過花園，眉骨處的紅痣一閃而逝。他回頭時，手中的古籍封面寫著《千金方新解》，封角繡著半朵牡丹。

“等等！”林晚掀開被子，腳踝處突然傳來刺痛——那里不知何時出現了紅痣般的胎記，形狀竟與蕭承煜眉骨的印記一模一樣。

男子轉身，眼中泛起漣漪：“林醫生，我是來捐贈醫學古籍的。這些書，是我家傳了百年的醫道秘籍，或許，能幫您看懂一些……跨越時空的病癥。”

他伸出手，掌心躺著青嵐玉佩，與林晚胸前的牡丹錦囊輕輕相觸，發出只有兩人能聽見的清越鳴響。窗外的銀杏葉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某個古老的盟約，某個關于醫與劍、愛與傳承的，永不褪色的故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