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上空云層撕裂，暖陽飛劍破空而至。
劍未至，熾烈已蒸沸潭水，朱雀振翅。墨文淵手中長劍的的劍魄震顫，與千丈外劍意共鳴。
劍光入水的剎那，他耳畔響起清越劍吟：“小泥團兒，接好了！”
聲落同時，墨文淵劍身上一道赤炎真影游過他的右臂，血霧瞬間溶散。
他手中的長劍亦變為火紅色，劍身側涌出無數氣泡向上奔騰。
「墮尊」！！！
聲未落，劍已鳴。
墨文淵右臂筋肉暴起，火色閃過劍刃，凝出熔巖色。霎時，數十道星火如朱雀振翅，翎羽過處寒水蒸出空洞。
厲九淵在遠方再用魔氣凝成的虎身，尚未反應，星火已沒入其眉心。
“嗤！”
其余九道魔像分身，亦被突來的星火自內而外熔出焦黑孔洞，九道陣紋在星火余燼中扭曲潰散！
厲九幽的本體驟然暴退，虎軀上的血紋寸寸崩裂，發出凄厲的嘶吼：“不可能！這朱雀真焰...”
星火湮滅，十道黑霧皆被灼出蜂窩狀的焦痕，殘留的魔氣化為幾條血蛇在黑影后扭動。
墨文淵已知此魔道難以除滅，多一息就可再做恢復。毫不遲疑的腕骨一振，長劍再刺。
“嗤！”
青芒如天河傾瀉，籠罩住所有魔身，劍河滌蕩，黑霧與血氣瞬息湮滅。
寂靜一息后，耳邊又傳來“咔咔”崩響。
墨文淵低頭看去，手中長劍瞬間崩碎，三道虛影從劍身上逸出，沒入他右臂之中。
劍身碎片落于潭底，墨文淵眼眸閃動，瞥見一縷游絲黑氣正順著劍身碎片滲入淤泥。
“唉...可惜。”謝歸塵的殘魂似風中殘燭，“千年鎮魔，終被蝕了劍髓...”
銅青劍刃應聲成粉，粉末中閃出星點，每一粒星點中都閃過謝歸塵持劍巡天的殘影。
“既入此間...”墨文淵剛欲收掌成拳，卻覺渾身氣力如潮水退散，“魔者，定當除之，勿...”
寂靜吞沒了未盡之言，他的意識墜入無盡黑暗，唯有額頭微弱的橙芒如螢火明滅。
..............
潭面余波未散，江鶴謠足尖輕點虛空，她雙指連點道：“小泥團兒，你身上的秘密可真多。”
眨眼間，酡色身影已出數十里外。
在江鶴謠離開兩刻鐘后，寒潭邊的積雪突然炸開，冰雪四濺。
一只夜刃豹從雪洞中暴躍而出，漆黑的皮毛上凝結著冰晶，喉間發出低沉的嗚咽。
它繃緊的后腿深深陷入雪中，幽黑色豎瞳死死盯著潭面尚未散盡的劍氣痕跡。
齊峰踉蹌著從洞中爬出，玄色法袍已被冰水浸得發硬。
他癱坐在雪地里，耳邊仍回蕩著那聲貫穿寒潭的劍嘯——「天劍宗第五代弟子謝歸塵」。
“竟真是...千年劍魂...”
他五指深深摳進冰層，冰層發來“咔咔”聲響，他猛地抬頭，發笑道：
“呵！還不是化為了過眼云煙！什么除魔衛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遠處冥骸宮的信號焰突然劃破天際，照亮他眉下通透的眼眸。
......
躺在寒潭底部的墨文淵睜開雙眼，意識混沌間對先前的經歷產生了恍惚——那個持劍斬魔的身影，真的是自己嗎？
現在他的周遭浮出一個弧形中空，一只玄龜虛影若隱若現；寒潭水中亦有一只游龍轉化靈氣吐入內里；右臂不停傳來熾熱。
額頭上有些癢，眼前還有幾縷青絲飛舞，右手撫向額頭。這玄色核桃怎么黏在額頭上了？
摳挖幾次取不下來，算了，考慮怎樣出去要緊。
看著三道忙碌的虛影，墨文淵感慨道：“此間事了，今后定給你們三找個好人家。”
墨文淵坐起身，吸納游龍吐來的靈氣。
有了一絲靈力后打開儲物袋，拿出一顆靈石握在右手，呼吸間靈石便成了灰色。
“唉~真是苦了你們了。”又捏了五顆靈石后，體內靈力終于緩緩恢復了。
“咚咚~咚咚”
墨文淵忙將懷中玉盒拿出，打開后發現那枚白色圓卵已變大一圈，同時似像心臟跳動。
左手拿住玉盒，右手刨開地面沉積的泥土，挖了兩尺深終于摸到一件硬物。
又耗費了一段時間，終于將那硬物刨了出來，用飛劍刮開表面的黑痕，內里閃出藍色星光。
墨文淵用手指輕點道：“想必你就是那寒髓了。”
將寒髓置于玉盒下方，墨文淵實不知孵化這寒螭得多久，只能先等著了。
看著那圓卵，倒是回想起了在那井底寒水之中取它的樣子，希望它能在這寒潭之中發揮能力。
墨文淵環顧四周，黑暗如濃稠的墨汁般包裹著一切，視線所及之處盡是混沌。
他聽見自身心跳聲在耳畔回響，提醒著他仍被困在這不見天日的深淵。
又將頭抬起，看向上方，上方透下的零星白光如同遙不可及的出口。
倒是沒想到這雪原的寒潭竟在地底相通。
半個時辰后。
“咔——”
白色圓卵表面裂開一道細紋，緊接著，一只晶瑩的獨角猛然刺破卵殼。
兩對鋒銳的利齒緊隨其后，如冰刃交錯，撕咬卵殼，碎屑紛飛間已吞噬近半圓卵。
墨文淵指尖早已掐訣，一縷神識順著御蟲術所載的軌跡，精準烙向那初生的寒螭眉心。
印記成形的剎那，寒螭甲殼迸出幽藍靈光，六足蜷縮又舒展，似在抗拒，又似在臣服。
最終，它停下撕咬的動作，獨角微顫，緩緩轉向墨文淵。
那雙冰晶般的復眼中，倒映出少年沉靜的面容，主仆之契，已成。
寒螭的六對腹足利落地鉗起最后一片卵殼，振翅飛至墨文淵膝前。
墨文淵垂眸，只見那白色卵殼已被啃噬殆盡。
寒螭的利齒仍無意識地摩擦著，識海中傳來清晰的饑渴波動，波動越來越尖銳而迫切。
墨文淵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干糧。寒螭的六足在地面上焦躁地劃動，獨角輕顫著湊近，嫌棄的頂開。
他眉頭微皺，又接連取出幾樣雜物靈石、符紙、藥瓶，寒螭的復眼始終冷漠如冰。
直到一片幽藍的寒髓蟲甲片被掏出。
“咔！”
寒螭的利齒驟然咬合，耳邊傳來刺耳的“嘎吱”聲，卻只留下幾道淺痕。
它不甘心地反復撕扯，甲殼縫隙間的靈光急促閃爍，傳遞出愈發焦灼的饑餓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