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跨樓逐夢的征程

寒冬，宛如一位冷峻的使者，裹挾著凜冽的北風，呼嘯而過。那北風，恰似一雙無形卻又強勁的手，無情地將枯葉從枝頭扯落，任由它們在空中打著旋兒，而后重重地砸向灰磚紅墻。國營副食店門口那張早已褪色的凍瘡膏廣告，在風中瑟瑟發抖，發出簌簌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林宇，身著那件洗得泛白的軍大衣，緊緊地裹著身子，站在國貿大廈那旋轉門前。他微微仰頭，呵出一口白霧，在寒冷的空氣中瞬間凝結。手中緊緊攥著的“跨樓拓展計劃”，那上面被蘇晴用紅墨水勾勒的字跡，在暮色里顯得格外醒目，恰似胡同口那隨風搖曳的糖葫蘆燈，雖渺小，卻散發著誘人的光芒，照亮著他心中的夢想之路。

就在這時，BP機在大衣口袋里突然劇烈震動起來，打破了片刻的寧靜。他趕忙掏出，屏幕上顯示著張陽發來的消息：“物業主任明早十點有空，速來！”作為京都商學院大二經濟系的學生，林宇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所謂的跨樓拓展，無疑是在計劃經濟與市場經濟交織的夾縫中艱難拓荒。

盡管改革開放的浪潮已如洶涌澎湃的潮水，席卷了整個華夏大地，但寫字樓這種新興的商業體，依舊殘留著國營管理的深深烙印，猶如一艘在變革浪潮中艱難轉向的巨輪。他將目光鎖定在了東三環沿線那一片寫字樓群，那些貼著玻璃幕墻的高樓大廈，宛如一片拔地而起的“鋼鐵森林”，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而在林宇眼中，它們卻是藏著無盡寶藏的神秘之地，是他尚未開墾的廣闊市場。

每天清晨，當宿舍樓那扇沉重的鐵門剛剛緩緩打開，第一縷曙光還未完全驅散夜色的陰霾，林宇便已背著塞滿調研表的帆布包，騎著那輛叮當作響的二八自行車，如同一顆離弦之箭，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間。車把上掛著的鋁制水壺，隨著車身的顛簸，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仿佛是在為他這充滿未知的征程，奏響激昂的前奏。

在那些調研的日子里，林宇就如同胡同里那位不辭辛勞、串百家門的貨郎。他小心翼翼地揣著自制的牛皮紙問卷，如同懷揣著打開財富之門的鑰匙，在寫字樓的各個角落，如茶水間、報刊亭旁，尋找著與他人攀談的機會。

記得有一次，在中關村科技園區的一座寫字樓里，他敏銳地注意到幾個程序員工裝袖口露出的機械表劃痕。林宇心中一動，立刻快步上前，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主動搭話道：“張哥，我聽說你們最近在研究Windows 95？正巧我淘到一本《PC機實用編程指南》，還是帶英文注釋的呢！”對方聽聞，眼睛頓時一亮，仿佛在黑暗中尋得了一絲光明。不僅興致勃勃地與林宇分享了行業書單，還無意間透露了團隊對人工智能書籍的迫切需求。一旁的王悅見狀，眼疾手快，立刻掏出隨身攜帶的拍立得，“咔嚓”一聲，在拍下書單的同時，笑著說道：“這照片回去就能做成宣傳素材啦！”

而在潘家園舊貨市場，林宇與書販子老周的交鋒，早已成為了家常便飯。每次，他都會蹲在滿地舊書堆里，鼻尖縈繞著油墨與塵土混合的獨特氣息，與老周討價還價。“周叔，您庫房里那批外文科技期刊，可千萬別便宜了別人呀！”說著，他還不忘時不時掏出BP機查看時間。這臺花了他半個月利潤購置的通訊工具，此刻正頻繁地震動著，那每一次震動，都仿佛是新的客戶需求在急切地呼喚著他。李華則在一旁默默地記錄著交易細節，手中的算盤珠子撥得飛快，嘴里念叨著：“小林，這批《數據結構導論》按咱們談的價，利潤率能提到22%。”最終，林宇咬了咬牙，狠下心拿下兩箱從香港寄來的英文原版商業雜志，盡管這幾乎花光了當月的所有流動資金。

與寫字樓物業的談判，那場面，絲毫不亞于一場沒有硝煙的殘酷戰役。林宇帶領著團隊，在學校那間狹小的打字室里，整整奮戰了三天三夜。老式打字機在他們的敲擊下，發出“噠噠噠”的聲響，仿佛在奏響一曲激昂的戰歌。他們用這臺略顯陳舊的打字機，打出了一份份工整的商業計劃書，那計劃書的封面，還特意貼上了系里開具的勤工儉學證明，宛如一面旗幟，彰顯著他們的決心與努力。

王悅充分發揮他的美術功底，就像一位技藝精湛的畫師，為計劃書精心繪制了一幅幅精美的插圖，讓計劃書瞬間增色不少。張陽則憑借他那出色的溝通能力，像個機靈的情報員，提前從保安那里打聽到物業主任的喜好。當林宇站在某寫字樓物業辦公室時，看著墻上掛著的“安全責任狀”和“文明辦公條例”，緊張得手心出汗，把算盤珠子撥得噼啪作響：“李主任，我們可以先試銷三天，保證不占用消防通道，還能幫著清理午休垃圾！”他遞上的《寫字樓文化服務方案》里，用紅藍雙色筆標注著“提升企業形象指數15%”的模擬數據，這些可都是蘇晴熬夜從圖書館查資料，像一位嚴謹的學者般反復計算出來的。

試銷當天，晨曦才剛剛點亮城市的天際線，林宇就早早地在休息區支起了折疊桌，用母親親手織的藍布床單當作桌布，那藍布上細密的針腳，仿佛帶著家的溫暖與力量。他將書籍按“科技前沿”“商戰謀略”“英語進階”精心分類擺放，每個書架旁都掛著手繪的宣傳卡——那是王悅用廢舊掛歷紙，如同對待一件珍貴的藝術品般精心制作的，背面還印著“購書滿20元贈《京都書市地圖》”。當午休鈴聲宛如清脆的鳥鳴般響起，陳輝立刻打開那臺略顯破舊的二手卡帶錄音機，播放起他連夜錄制的《計算機世界》雜志有聲摘要，那磁性的男聲，仿佛有一種無形的魔力，很快就吸引了成群的白領，如同花香吸引著蜜蜂一般。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工程師，拿起一本英文原版書，一邊翻看著，一邊贊嘆道：“這些書在新華書店根本買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