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秦淮河水

秦淮河盤旋在西市的兩邊，傳說，秦淮河水下不是淤泥。而是西市的美人傾倒的脂粉，香艷的傳說無數。

這間酒樓還有琵琶女抱著琵琶期期艾艾的唱著小曲兒，吃的就不是這一餐飯。而是秦淮河的意味。秦沁自己都覺得快要變成了秦淮河的歌姬，手上軟軟的拿不住了杯子。

而蕭雪臣的笑容卻是漸漸地清晰，秦沁看著蕭雪臣的一雙手扶著她的頭，輕輕地蹭上她的臉。

這是須彌幻境，秦沁的催眠術雖然不夠強大，但是卻能夠抵御這樣的幻術。定睛一看，卻是對面坐著的蕭雪臣已經不見了。

沒錯，整個酒樓上面空無一人。秦沁弄不清楚到底是幻覺還是真的，明明剛剛還看到了琵琶女在彈唱，一眨眼的時間怎么就不見了呢？

站起來，完全沒有了力氣走下樓。叫人，也喊不出來，秦沁的座位剛好就在窗邊，下面是平靜的秦淮河水。

清醒一下，也好吧。

秦沁翻身就從窗戶上跳了下去，耳邊有真實的呼呼地風聲。只是在落水前聽到了從上面下來的蕭雪臣的叫聲：秦沁如。

到底，什么才是幻覺？

秦沁還沒有來得及回答自己的問題，就重重的栽倒在水中。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宮中有一個人拍案而起，滿桌的奏章都在顫抖。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誰也不能把秦沁當作擋箭牌，誰也不能。蕭望之也就是一瞬間轟然倒地，德順趕緊把他送進了內室。

裴元夕只知道有人送了奏章上來，然后皇帝就被氣病了。但是，她卻是沒有任何權利接近皇帝的書桌。

她要是靠近奏章，就是流放嶺南的懲罰。只有天子身邊的皇后翻閱奏章，甚至還能夠在奏章上面批閱。

到底，是什么樣的消息能夠讓蕭望之大病。

上一次，是因為蕭雪臣輕薄了秦沁，那么，這一次呢？

秦淮河的河水，味道真是獨特。鼻子里面一直充盈著一股子燒焦了氣味，秦沁吸了吸鼻子，卻是一下子坐起來。頭發還是濕噠噠的滴水，身上的衣服摸起來是干的。

但是里面的中衣和里衣，卻是濕的。

外衣是一件正白色的長衫，和秦沁先前的那一件款式一樣，只是顏色不太一樣。火堆的不遠處，一個人迎風而立，瀟灑極了。

秦沁認識這個人，便是所有的戒心都放下。

“你醒了？”承影把手邊的一壺酒送到了秦沁的手邊，這酒一直在承影的手中，帶著承影溫涼的體溫。

秦沁低低的說了一聲謝謝，就把酒端起來喝了下去。

“又是你救了我。”秦沁都不知道怎么報答才好，真的很想問問承影現在有沒有妻子，要是能夠以身相許也就算了。

少女懷春的時候，膽子都大的可怕。要是蕭望之知道了秦沁現在的想法，一定會被氣的死去活來。

“只是偶然路過而已。”恰巧就看到了秦淮河里瞟著一個沒有死透的人，這也太可怕了。

這算不算就是緣分呢？秦沁看著那張瑩白色的面具，很想看看成承影的樣子，卻是什么都沒有說。

承影背對著秦沁，好聞的男子身上的辛辣的味道飄過來。蕭望之也有這樣的味道，只是因為常年吃藥，多了些陰涼。

而承影，卻是純粹的，辛辣的味道。

一支玉簫從承影的袖中掏出來，對著茫茫的水色，細細的微風。絕美的音樂便是飄進秦沁的耳朵里。

一曲終了。

“玉樹后庭花？”秦沁知道的曲子只有這一首，不料承影卻是點了點頭：“亡國之音，你覺得聽來如何？”

“細細碎碎，乃是思慕心愛的人的，希望心愛的人能夠留下，不要走得太遠。”

秦沁說話的時候，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臉紅了，像是上了最好的胭脂。這一次，秦沁看清楚了承影眼中跳躍著的火光。

“你說的對。這首曲子，本來是這樣的意思，只是后來卻被人篡改。只是，此去經年，怕是再也沒有人為它翻案。”

承影把玉簫重新放回了口袋。

“你可以自己開一間商鋪。想好做什么生意了嗎？”承影不是懷古傷秋的酸腐文人，那樣的情動時刻，也是極為短暫的。

不像是蕭雪臣每天玩世不恭，也不像是蕭望之每天情情愛愛，卻一直在背后捅冷刀子。

“皇帝最討厭什么，我就做什么。”不知道為什么，秦沁忽然很想氣氣蕭望之，他最討厭的，她非要做出來一點樣子。

“你為什么非要忤逆皇上的意思，他對你不好嗎？”承影皺起了眉頭，一雙眼睛不再看著秦沁，而是背過身去。

一雙手卻沒有掩飾，牢牢地握這的拳頭指骨分明。

“皇上會有三千佳麗，三千寵愛。我又能算什么？”秦沁的意思是，她從來都沒有在乎過，蕭望之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喜歡她。

而承影絕對是會錯了意思：

“就算是后宮佳麗三千，皇后也只能有一個，你又何必和皇上過不去。”

“承影，你是我秦沁的朋友嗎？”

“是。”

秦沁負手而立，飛揚的眉毛上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月亮的光輝。承影別過臉，就是不往秦沁那里看。

“如果是，那你就告訴我，本朝的皇帝蕭望之最討厭的到底是什么。我不是他后宮的那些女子，每天為了他的寵愛和賞賜就要費盡心機。”

秦沁說的大義凜然，其實，這一次，她就是要爭一口氣。蕭望之為了裴元夕，居然能把她的尊嚴視為無物。

實在是太可恨。

“皇帝討厭的東西多了去，不過，我想，他最討厭的就是女子無才無德，擾亂后宮。”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秦沁一拍腦袋，馬上想到了自己要賣什么東西。

“夜色已經太晚了。承影，我要回宮了。小店開張的時候，多多捧場。”

“今天晚上，不回宮，皇上也不會把你怎么樣的。”承影沒想到，口口聲聲的說著要和皇帝對著干的秦沁，居然還這么聽話。

回宮和不回宮，有什么區別。

“不行，我答應了蕭望之，就不能失信。當時得到的自由可是只有白天，晚上不能在宮外。”

眼看著時辰就要到了，秦沁告別之后走得匆忙。

承影的嘴角一抹微笑：很聽話，真的很聽話。聽話到了這里，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