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月，一起去吃飯，”少年戳了戳我的后背，聲音上揚感覺一回頭就能看見他笑出的八顆大牙。

“知道了知道了，等小京她們！”我沒好氣的說著，“還有，不準戳我。”我猛回頭看向他，謝星皓每天到了飯點都會出現這一幕，這個時候我覺得他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每次戳我，拍肩膀都是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比如：謝星皓的頭發很長，他找其他同學借夾子，又恰好我有一整盒的u型夾！這個時候我也不懂，為什么男孩子還要用夾子夾頭發！真的有點不耐煩啊。

數學課的白熾燈管在頭頂嗡嗡作響，粉筆灰簌簌落在講臺邊緣。我盯著黑板上的三角函數題，筆尖在草稿紙上洇開墨點。

“許月，上來解題。“數學老師突然點名。我手一抖，中性筆在試卷劃出長長的劃痕。題目是上午剛講的類型，可那些公式此刻在腦海里碎成亂碼。粉筆接觸到黑板時發出刺耳的吱呀聲，我的手心沁出冷汗。我對數學真的很不擅長，有點慌張。

“輔助線應該畫在這里。“清冽的嗓音突然在身后響起。謝星皓不知何時站在我右側，修長的手指虛點在黑板某處。他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粉筆在他手中輕巧地畫出流暢弧線，“這樣構建相似三角形，是不是更簡單？“

我怔怔看著他把復雜的幾何圖形拆解得優雅簡潔，粉筆灰落在他睫毛上，像初冬的第一粒雪。教室里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嘆，而我死死攥住半截粉筆，指甲掐進掌心。他解題的姿態太過游刃有余，襯得我方才的窘迫愈發可笑。

“不愧是二中轉來的學霸啊。“同桌劉莓捅了捅我的手臂，我這才驚覺已經下課。謝星皓的課桌上攤著本《物理學講義》，書頁間夾著楓葉標本。他正往保溫杯里丟枸杞，抬頭時撞上我的視線，眼睛彎成月牙：“班長要嘗嘗嗎？養生茶。“

我趕緊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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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在窗欞上流淌，謝星皓握著牙刷站在洗手臺前時，根本沒料到這個清晨會如此兵荒馬亂。

薄荷味泡沫溢出嘴角的瞬間，鏡子里突然映出教導主任锃亮的腦門。“年輕人要注意影響啊。“主任背著手晃進來，瞥見謝星皓手里天藍色的牙刷，鏡片后的小眼睛突然瞇成縫，“剛親完嘴？“

謝星皓嗆了滿嘴清涼，電動牙刷在陶瓷臺面砸出清脆的響。他慌亂中抓起校服袖子抹臉，碳酸鈣顆粒混著薄荷香在鼻腔橫沖直撞，轉身時差點撞翻保潔阿姨的水桶。晨跑的預備鈴恰在此時響起，他踩著濕漉漉的球鞋跑過長廊，風灌進襯衫在后背鼓起白帆。

我在教室后門撞見的就是這幅景象。少年撐著膝蓋喘氣，發梢還在往下滴水，耳尖紅得像化學實驗室里泡著的石蕊試紙。他校服領口翻折處沾著星點牙膏漬，隨著呼吸在鎖骨投下晃動的光斑。

“謝星皓，“我晃了晃手里的錯題本，保溫杯里枸杞茶騰起的熱氣氤氳了鏡片，“你...“話音未落，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往座位帶。常年轉魔方的指腹有層薄繭，擦過脈搏時激起細小的戰栗。

我們栽進座位的氣流掀開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擬》，“許月，“他聲音悶在臂彎里，額頭抵著課桌上那本《時間簡史》，“你談過對象嗎？“自動鉛筆的碳芯在草稿紙上戳出黑洞，我看著他泛紅的耳廓沿著脖頸蔓進衣領，突然想起最初見面的那個笑容。

走廊傳來主任訓斥早戀學生的聲音，謝星皓突然直起身子，此刻他眼尾有未褪的薄紅。

“謝同學，“我故意用筆戳他手背，墨跡在草稿紙上暈開銀河，“你耳朵...“話沒說完，教室前門突然被推開。抱著作業本的數學課代表大喊：“謝星皓！主任讓你去辦公室解釋晨間行為！“

他霍然起身時，一陣風拂過我的面容，少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