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分的日子，也是“木蘭文化風情扇”首發的日子。

趙華北收拾了一個行李箱，把首發典禮上要穿的商務T恤、褲子、皮鞋，小心放進行李箱內，拉著行李箱到路口等車。

其實趙華北也考慮過直接把這身衣服穿在身上。

又怕到學校之后太扎眼，而且大夏天的出一身臭汗，衣服就臟了。

還是先穿著平日里穿的運動褲、大體恤比較自在。

恰好有出租車經過，趙華北乘坐出租車趕奔學校。

9點開始查分，8點40就趕到了學校門口。

下車，拉著行李箱進校園。

“老趙！”身后追上來方正，“你真來了？”

方正不想趙華北出丑。萬一馬見青考上了清華，萬一趙華北落榜，萬一馬見青成功追到姚一瑤，萬一倆人再當面搞個擁抱、接吻……

四個“萬一”哪怕只要湊齊一兩個，趙華北今天就注定要難受。

趙華北不以為然：“我為什么不能來？”

方正說：“我怕你難堪。”

趙華北說：“難堪是生活的常態，哪有那么多過五關斬六將，心大點兒就行了。”

方正有些意外：“你倒想得開，還有點哲理?！?

趙華北說：“那是！‘哲理’的山路十八彎嘛?！?

“什么玩意兒亂七八糟的。你怎么還拉個行李箱？”

趙華北說：“里面是我的衣服，市旅游局搞一個‘木蘭文化風情扇’的首發儀式，10:18分開始。

“查完分以后我得趕過去出席活動，還要接受記者采訪，箱子里的衣服是上臺時穿的?！?

“臥槽老趙，你混大發了?！狈秸劬Χ剂亮?，也沒那么擔心了。

是啊，趙華北高中畢業就能出席市里的活動，已經走在了所有同學的前列。

方正猜測，也許正是基于這樣的底氣，趙華北才不怕馬見青辦他難堪吧。

“低調低調”，趙華北除了嘴上低調，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不低調，“別忘了查完分跟我走，到活動現場吃一頓，再領一份禮品?！?

方正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你昨天打電話說帶我大吃大喝都是真的！”

“屁話！當然真的，我現在好賴也算是個小小企業家?！?

“企業家企業家……我問一下，一夜起來幾趟算是‘起夜家’?！?

“你滾犢子！我這個企業家從不‘起夜’，你腦袋都沒我腎好！”

說說笑笑，進了學校。

行政樓一樓大廳已經等待了許多學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

原來不光梁敏，各班的班主任都把班級估分前十名都召集到了一起，統一查分。

這幫人決定了這一屆畢業生的成色，也決定了校長、年級長和各班班主任的面子和獎金。

趙華北拉著箱子十分惹眼。

外班的同學都目光詫異；本班的同學除了詫異趙華北手里拉的箱子，還詫異趙華北的出現。

在他們的印象之中，趙華北大部分時間是個差生，最多算個中等生。

就算估分估的高，在藏龍臥虎的木蘭一高也絕不可能進入班級前十。

有的人雖然詫異，但顧及臉面并不說什么；

有人心直口快，張嘴就來：“咦？你估分估到前十了？”

趙華北白他一眼：“你‘姨’沒有，你‘姨夫’也沒有?！?

“那你怎么過來了？梁老師說估分估到前十的才過來?！?

對方并沒有羞辱與諷刺，就只是單純的情商低，繼續逼問。

“誰想來誰是孫子？”趙華北繼續還擊，順便拉踩馬見青：“是馬見青給我打電話，要我來見證他的‘高分出爐時刻’?！?

聽了這話，眾人都鄙夷馬見青。

囂張、燒包、臭顯擺的人最讓人惡心。

“你怎么還拉個箱子？”

“他拉的不是箱子。”趙華北還沒來得及解釋，身后傳來馬見青的聲音。

趙華北和眾人都回頭看。

馬見青囂張地走過來，肩上挎著一個大帆布包，包里鼓鼓囊囊不知裝些什么。

馬見青的臉上明明掛著大大的笑容，趙華北的身體卻涌動著一種十分想要抽他的沖動。

都說“長的欠揍”“長的欠揍”，是不是就馬見青這種長相啊？

可是為什么只有馬見青一個人？姚一瑤呢？

往馬見青身后看了看，并沒有。

在人群中四下里尋找，也沒找見。

沒來嗎？

姚一瑤不是要來跟馬見青確立關系，成就馬見青金榜題名、佳人相伴的雙喜臨門嗎？

姚一瑤啊姚一瑤，你要是不來湊熱鬧，算你還有點良心。

“馬清北來了。說說看，我拉的不是箱子是什么？”趙華北樂呵呵地看著馬見青。

“是后路！”馬見青像個欠揍的專家一樣給出結論。

“什么意思？”

趙華北沒聽懂，奚落馬見青：

“你還沒上清華北大呢，說出來的話老百姓就聽不懂了？”

“后路不懂？”

馬見青笑得更欠揍了：

“后路就是，等會兒你查完了分，發現考的狗屁不是，那你怎么辦呢？

“大話說出去了、牛也吹出去了，學校沒臉待，家又沒臉回，那就只能拉著行李箱出去打工了。

“所以我猜箱子里裝的，是出去打工要穿的衣服吧？”

“嘿臥槽！”

趙華北豎起了大拇指：

“馬見青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沒在我肚子里吃十年的屎，都猜不這么透徹。

“沒錯，箱子里還真就是衣服！”

“其實趙華北帶衣服是為了……”

方正站出來想替趙華北辯解，告訴大家趙華北帶著衣服實際上要去參加“木蘭文化風情扇”首發儀式。

趙華北卻將他往后拉了一把，不讓他解釋。

趙華北樂呵呵地問馬見青：“你那包里是什么？不會也是衣服吧？”

馬見青嘚瑟地說：“我包里當然不是衣服，這里面是好東西?！?

趙華北奚落道：“再好的東西也不如裝幾件衣服，你也該為自己留條后路！”

“我也去打工？放心吧趙華北，我馬見青這輩子都不會打工的。實話告訴你們吧……”

馬見青拍了拍背包，向大家揭穿謎底：

“這包里裝的是梁老師為大家準備的畢業禮物，每人一份。對了趙華北，沒有你的哦。”

“為啥沒有我的？不是說每人一份嗎？”

“NO、NO、NO！”馬見青竟然在囂張而又倨傲的搖手指。

好夸張的動作啊。

搖手指的動作，趙華北只在電視里看過，第一次在生活中看到。

一個人得囂張到什么地步才會在生活中搖手指呢？

我怎么就那么想揍一個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