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尸骨無存
- 重回1987從放牛娃開始
- 秦楚川
- 2195字
- 2025-05-07 00:03:00
“挑毛病?”鐘文禮眼睛都瞪大了。
“是啊。真的假的,還有摻了水的,夸大其詞的,胡編亂造的,還有故意掩蓋的……多的很。去偽求真,這是我的方法。”
鐘文禮撓了撓那頭濃密的亂發(fā),扶了扶總是歪斜的眼鏡,眨巴著眼睛說:“看不出,你小子不是人,是個鬼啊!”
楚林楓笑了笑,突然問:“今天你有空嗎?”
“怎么了?”
楚林楓說:“今天進入關(guān)鍵時期了。青果還在繼續(xù)拉過來。第一批漚下的青果可以收了,要撿出來淘洗,晾曬。龐家院子的,昨天就該去拉了,今天必須去挑出來,要不會發(fā)霉。我得去龐家院子。砂場這邊沒人不行。”
鐘文禮想了想:“不去學(xué)校也行。校長也知道我是被鄉(xiāng)長叫走的。”
“那你在這負責(zé)收青果,撿果和淘洗,我爺爺帶著學(xué)生干就可以了。我得趕緊去龐家院子。”
鐘文禮皺起眉頭:“慢,慢。你是說,讓我收青果?拿什么收?錢呢?”
楚林楓露出潔白的牙,笑了:“拿啥收?白條啊。有你這個老師的威望和信譽還不夠嗎?”
“少來。你小子是把這燙手的山芋丟給我啊?”
楚林楓小聲說:“鄉(xiāng)上不是要給派個干部來嗎?這是一面旗幟啊,奉旨收購,不牛逼嗎?再說了,實在不行,讓砂場的張?zhí)炱粘雒妗_@些都比我強啊,我這嘴上沒毛的娃娃,誰信啊。”
楚林楓帶著三個學(xué)生娃來到龐家院子的時候,讓他有些意外。
龐老爺子已經(jīng)和那個傻女人,將漚好的白果挑了出來,堆在院壩里,只是還沒清洗。
整個院壩散發(fā)著一種刺鼻的惡臭,像是誰故意搗了糞坑一樣,臭得人不得不捂住鼻子。
“你們總算來了,我們都撿好了。只是腿不方便,還沒淘洗。”龐老爺子端著一雙烏黑的手,像是在墨汁里浸泡過一樣。
楚林楓知道白果的青皮漚爛了很臭,沒想到有這么臭,臭得人頭皮發(fā)麻。
楚林楓也知道白果的青皮染色,粘在手上就是紫黑色,洗不掉,沒想到真的這么厲害。
“謝謝龐爺爺,謝謝龐爺爺。”
楚林楓指揮三個學(xué)生將白果鏟到籮筐里,往外抬。
三個學(xué)生捂住鼻子,極不情愿,不愿意動彈。嘴里嘟嘟囔囔的。
“這么遠,怎么擔(dān)得出去啊。”
“還這么臭!”
楚林楓勸說了半天,他們就是不愿意動。
楚林楓很來氣,問:“你們在學(xué)校里成績咋樣?能考上學(xué)嗎?”
他們極不情愿地搖搖頭。
“好!如果認為自己以后能考上學(xué),不再當(dāng)農(nóng)民的,可以回去了,不用干這活了。如果不行,就老老實實地給我往外挑。這是你們以后的日常工作,挖地、犁地、挑谷子、挑麥子、挑油菜,甚至挑石頭,挑沙子,挑屎挑尿,這是農(nóng)民的基本工作。學(xué)校里輕松,你們不好好學(xué),混日子。那么,以后這就是你們要吃的苦!必須吃,躲不過!”
“還有,你們身后是什么家庭情況,你們自己知道。你們想想,你們在學(xué)校里混日子的時候,你們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他們在干什么?他們就在干這樣最苦最累的活。要是吃不了這個苦,就給我回去,好好讀書!”
“好了。既然進來了,出去就挑上一擔(dān)子,只要挑得動就行。出去了,放下,就給我回去,認真讀書。”
說完,楚林楓身先士卒地先挑起滿滿一擔(dān)子白果,帶頭往外挑。
楚林楓有些后悔了,自己的逞強,讓自己吃了苦頭。
這剛剛?cè)さ陌坠瑳]經(jīng)過曬干,很實沉。一挑子有一百多斤,差點壓的他直不起腰來。更要命的是,扁擔(dān)像是深深地嵌入了肩膀一樣,摩擦在肉里,鉆心一樣的疼。
既然是給學(xué)生娃做榜樣,自己就不能認慫。楚林楓咬著牙,憋著氣,挑著一擔(dān)子百十來斤的白果,大踏步,一閃一閃地往外走。
……
終于走到了機耕路邊,楚林楓像是撿回了一條命一樣。他媽的,太累了。腰都像是壓斷了一樣,半天直不起來。肩膀上更是火辣辣的疼,不敢觸碰。
楚林楓歇息了半天,才勻過氣來。嗓子里也帶著一絲血腥的味道。
旁邊的山崖邊,濕漉漉地滲著水,密集的蕨類植物,綠意盎然,全然不顧這秋日的清涼。青苔染著巖石。緊貼山崖的小水渠,涓涓地流淌著。
楚林楓用手掬起一捧水,喝下去。清涼,甘甜,頓時洗去了一絲疲憊和倦乏。
他又洗了一把臉,感覺一下子活過來一樣,精神了,氣爽了。
三個學(xué)生,這時候也跌跌撞撞地下來了。一下來,就將擔(dān)子扔在一邊,一屁股坐在田埂上,雙手撐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都只有半擔(dān),估計就是個七八十斤。也算不錯了,總算挑出來了。
“渴了吧?那里有水,喝一口,洗一把臉,會舒服很多。”
半天都沒人動,他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楚老師,你說的是真的嗎?考學(xué)出去就不用干這些活?”終于有人發(fā)話了。
楚林楓笑了:“那當(dāng)然了。考上學(xué),出去就是干部、技術(shù)員、工程師,或者醫(yī)生、老師,是不用干這些體力活的。”
“那你為啥不考學(xué)?”一個學(xué)生問。
這個問題很尖銳,讓楚林楓難受。他沉默了一會說:“因為,我跟你們一樣,不知道農(nóng)民有這么苦,把自己給耽誤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只說一句話:要想以后不吃苦,享福。現(xiàn)在就發(fā)奮學(xué)習(xí)!”
楚林楓感覺到語言的孱弱無力。但地上沉重的桃子,壓在肩膀上刺痛的血印子,是實實在在的,是給這幾個少年學(xué)生的最生動的課堂。
楚林楓他們一回到砂場,鐘文禮就趕緊過來,數(shù)落著:“你倒是好,屁股一拍跑了。我這邊可是被整得焦頭爛額。”
預(yù)料之中,楚林楓沒覺得意外:“農(nóng)民不接受白條?”
“嘴皮子都磨破了,口水都拌干了,才算打發(fā)了。”鐘文禮搖頭。
“打發(fā)了就好。就算成功了。鄉(xiāng)上沒派人嗎?”
“派了,啥都打哈哈。沒啥球用。”
“本來也沒指望他干啥,只要他人在這就行。管他干啥呢,睡覺、打牌,都可以。”
楚林楓笑笑,收白果的大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可以不用現(xiàn)錢收購。
接下的麻煩,也許更大了。農(nóng)民手上捏著的白條,就像是一個個手雷,兌現(xiàn)不了的話,這手雷就會扔向他金家壩的家,炸個粉身碎骨,尸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