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林九霄自茶館廢墟得那星斗棋枰后,連三夜不得安枕。每至子時,便覺懷中烏玉珠隱隱發燙,似有陰物在暗處窺視。這夜他獨坐客棧天井,忽聞墻外傳來環佩叮咚之聲,清越如寒泉擊玉。但見月光洗地處,一女子素紗蒙面,懷抱焦尾古琴踏影而來。其行如煙,裙裾竟不染塵埃。待至五步之內,林九霄方看清——此女眉心一點朱砂痣,竟與茶館幻象中曲無弦的印記分毫不差!
“道長夜觀星象,可曾見得貪狼吞月?“女子聲若冰弦輕振。話音未落,懷中古琴忽自鳴七音,檐上瓦片應聲炸裂如雨。
林九霄袖中桃木劍倏然飛出,卻見那女子纖指一撥,琴弦上迸出三尺青光,竟將木劍定在半空。劍穗無風自動,顯出“太乙鎮魔“四個褪色朱砂字。“蘇青霓。“女子突然摘下面紗,露出左頰一道閃電狀紫紋,“音谷叛徒,現被《紅塵劫》反噬之人。“說著突然咳出半口黑血,血珠落地竟化作跳動的幽藍火苗。
林九霄這才發現她腰間懸著塊龜裂的玉牌,裂紋恰好組成“殺“字。正待詢問,客棧馬廄突然傳來慘嚎——三匹駿馬的眼眶里,正汩汩流出摻著金屬碎屑的血水!蘇青霓翻掌拍向琴底,抽出一卷泛黃絲帛:“這是《天工開物》失傳的'雷火機樞圖',能解七星崗之禍。“她說話時,那道紫紋忽明忽暗,“但要破局,需借道長掌心那枚...噬魂珠。“
月光忽然被烏云吞噬。林九霄只覺掌心烏玉珠劇烈震動,蘇青霓的倒影在墻上竟生出六條手臂!她似有所覺,突然按住他手腕低語:“別看我影子...快念《清凈經》第三章!“
兩人指尖相觸的剎那,客棧燈籠齊齊炸滅。黑暗中但聞衣袂翻飛聲,夾雜著蘇青霓吃痛的悶哼。待林九霄燃起符火,只見她右袖撕裂,露出的雪臂上密布針眼大的孔洞,每個孔洞里...都嵌著粒會轉動的銀砂!
且說那蘇青霓臂上銀砂轉動,竟似活物般往皮肉里鉆。林九霄不及多想,并指如劍劃破掌心,將滲血的手按在她傷口處。那烏玉珠受血氣一激,陡然綻出青芒,銀砂遇光如雪見沸湯,簌簌跌落于地。蘇青霓痛極反笑:“道長這驅邪的法子,倒像嶺南苗醫的路數。“話音未落,忽見墜地的銀砂聚成蚯蚓粗細的一線,扭曲著爬向窗欞月光處。林九霄甩出三枚銅錢釘住其首尾,那銀線竟發出嬰啼般的尖嘯,轉瞬化作青煙消散。
殘煙中浮出半闕殘譜,蘇青霓以指為筆臨空勾勒,補全的旋律赫然是《霓裳羽衣曲》失傳的“破陣樂“。琴音自鳴時,她袖中飄落一方鮫綃帕子,上繡星斗錯位之圖——那北斗第七星“搖光“的位置,正釘著根發光的銀針。“家母臨終前刺破指尖,以血繪此天象于鮫綃。“蘇青霓將帕子覆在林九霄掌中烏玉珠上,“珠內雷紋與星圖吻合時,便是...“忽然噤聲,因見那珠內幻象又現:
某座青銅渾天儀在黑暗中自行運轉,二十八宿方位嵌著會發光的“星子“
儀側跪著個穿欽天監官服的女子,正將懷中女嬰遞給陰影里的道姑
女嬰襁褓里露出半截焦尾琴軫,與蘇青霓此刻所攜古琴一模一樣
幻象消散時,兩人指尖不知何時已纏上一縷琴弦。蘇青霓耳尖微紅,卻見弦絲突然自行繃直,指向城南城隍廟方向。檐角鐵馬叮當亂響,竟擺出“丙申“二字。夜探城隍廟途中,蘇青霓忽道:“道長可知《周髀算經》有載'天數五,地數五'?“說著突然按住林九霄左手,在他掌心畫起河圖洛書。指尖游走處,烏玉珠竟微微震顫應和。
行至枯井邊,她解下腰間玉簫吹奏《梅花三弄》。說也奇怪,井底傳來金鐵相擊之聲,仿佛有人在下面對奏。林九霄袖中桃木劍突然飛出,劍尖蘸著月光在井臺石板上刻出兩行小篆:
“電磁妖魔蝕月夜
紅塵劫盡見青天“
蘇青霓撫過刻痕時,一縷青絲被夜風吹拂,恰恰纏上林九霄道冠絲絳。兩人俱是一怔,卻見井中咕嘟咕嘟涌出黑水,水面浮著個檀木匣子,匣蓋陰刻著與烏玉珠相同的雷紋,卻說那檀木匣浮于井水之上,竟不沾半點濕氣。林九霄方欲取之,忽聞匣中傳來機括轉動之聲,其音錚錚,似金戈相擊。蘇青霓面色驟變,急撥焦尾琴商弦三響,那黑水登時凝結如墨玉。
(古器異象描寫)
林九霄以劍挑匣,啟蓋瞬間,井臺四周十二尊殘缺石獸眼窩齊亮。匣中臥著一具青銅司南,勺柄所指非南而北,勺底陰刻“太乙歸墟“四字。更奇者,司南盤面竟非尋常方位,而刻三百六十五周天刻度,每度皆嵌一粒會呼吸的螢石。
蘇青霓指尖剛觸勺柄,整座城隍廟突然被幽藍光幕籠罩。但見檐角懸鈴無風自轉,鈴舌擊打出《陽關三疊》的調子;褪色的門神畫像上,秦瓊尉遲恭的盔甲紋路竟化作細密符文流動
九霄握司南的右手忽如觸電——
幻見自己著“異域短打“(現代服裝),困于轟鳴鐵鳥(飛機)腹中,窗外黑云里游走著發光的巨蟒(電流)
某座水晶宮闕(實驗室)內,白袍人正將烏玉珠嵌入青銅門樞機
蘇青霓的前世以道姑裝束出現,手持焦尾琴砸向發光的水晶板(控制臺)
幻象破碎時,司南勺柄突然自行折斷。斷口處飄出一縷青煙,在空中凝成卦象“火水未濟“。蘇青霓突然按住心口,其臂上紫紋已蔓延成河圖形狀,最末一道恰停在“天五“之位。林九霄突然執起她左手,在掌心畫了道反寫的“敕“字。烏玉珠感應到二人血氣交融,竟浮至半空,投射出星圖與河圖重疊的光影。光影交錯處,顯出座青銅渾天儀的虛影,其地輪缺了 precisely蘇青霓腰間玉牌形狀的部件!正當此時,蘇青霓琴弦“錚“地崩斷第三根。她身子一晃,恰被林九霄扶住。那斷弦竟自行動作,將二人手腕纏作同心結狀。林九霄道冠不知何時已歪,一縷散發與蘇青霓鬢絲交纏,在月光下泛出詭異的銀藍色。
井中黑水突然沸騰,浮出半片焦黃的“未來文書“(報紙殘頁),其上可辨“電磁污染致渝州嬰兒畸變“等字跡。蘇青霓以琴軫挑之,紙片遇風即化,卻在灰燼中現出一枚青銅鑰匙,匙柄刻著與烏玉珠相同的雷紋
月過中天,井臺青磚忽生異變。那十二尊石獸眼窩幽光流轉,竟在地上投出二十八宿星圖。林九霄手中青銅鑰匙無風自鳴,匙尖直指星圖“室宿“方位。蘇青霓以斷弦為引,弦絲沒入虛空處,竟扯出塊三寸見方的青銅片來。那銅片表面布滿細如蚊足的刻痕,湊近觀之,卻是《甘石星經》失傳的“室火豬“篇。蘇青霓以琴弓輕叩,銅片突然發出蒼老人聲:“丙申年七月初七,雷部三十六將現世...“話音未落,銅片背面浮現出光紋,細看竟是縮小百倍的渝州城地圖,其中七星崗位置亮著妖異的紅點。
林九霄忽覺天旋地轉,烏玉珠竟從他掌心浮出,與銅片凌空相擊——
幻見自己立于水晶宮闕,身前漂浮著無數發光銅板(顯示屏),手指在虛空劃出符咒(操作界面)
蘇青霓前世身著素白道袍,正將焦尾琴插入宮闕中樞(服務器),琴身裂開處露出齒輪與發光的絲線(電路)
某座青銅門緩緩開啟,門縫中涌出的黑霧里閃爍著無數細小的“雷紋“(電磁波)幻象破碎時,蘇青霓突然嘔出三口黑血。血滴在星圖上,竟使“鬼金羊“宿位燃燒起來。她臂上紫紋已蔓延至頸側,形成完整的“離為火“卦象。最駭人的是,月光下她的影子突然自行站起,伸手去抓那焦尾琴!
林九霄急掐五雷訣,卻見自己的影子也扭曲變形,腰間多出個劍匣虛影。兩個影子在星圖間搏斗,竟踩亮了“角木蛟“宿位。地下傳來機括運轉之聲,整座城隍廟開始下沉,露出下方青銅渾天儀的穹頂。蘇青霓突然抓住林九霄手腕:“道長可知《云笈七簽》載有'以情絲補天網'之術?“說著引他手指劃過自己頸側紫紋。那烏玉珠受此一激,突然分化出十二道青光,將二人纏繞成繭。
繭中但聞蘇青霓氣若游絲:“電磁妖魔蝕月...需以紅塵劫功法為引,再借...“話音戛然而止,因她心口朱砂符印已褪至透明。林九霄忽將她攬入懷中,以舌尖血點在她眉心。那滴血竟化作赤金絲線,將二人周身要穴串聯成周天星斗之圖。渾天儀此刻完全升起,其天輪嵌著三百六十五枚螢石,地輪缺損處正是蘇青霓腰間玉牌形狀。當她把玉牌按入缺口時,整個儀器暴出刺目藍光——
天輪轉動間,現出未來渝州景象:鐵鳥掠空,萬人手持發光銅板(智能手機)仰天膜拜
地輪裂開處,浮出半卷竹簡,上書“電磁妖魔實為人心業障所化“
人輪(中央軸)上刻著林九霄與蘇青霓的前世名諱,竟與現代實驗室門禁卡上的編號一致
突然所有光影收束,在二人之間凝成紅豆大小的光珠。蘇青霓睫毛輕顫,一滴淚珠墜入光珠,頓時綻放出滿室霞光。那光中浮現兩行小楷:“千年劫火淬真心
一點靈犀渡紅塵“
渾天儀藍光暴漲之際,忽聞九天雷動。那三百六十五枚螢石盡數浮空,化作周天星斗將二人籠罩。蘇青霓臂上紫紋寸寸龜裂,每林九霄懷中烏玉珠自行躍出,與渾天儀人輪嚴絲合縫。但見珠內雷紋游走,竟在虛空映出幅奇景:
某座水晶宮闕轟然崩塌,穿“異域短打“的林九霄將枚玉簡插入中樞(終止程序)
素白道袍的蘇青霓殘魂化作流光,沒入焦尾琴軫(數據備份)
青銅門閉合瞬間,有黑霧凝成“丙申年七月初七“字樣(電磁波穿越時空坐標)
蘇青霓突然輕笑:“原來道長便是當年那個...寫符咒的程序員。“話音未落,她十指已在琴弦上拂過《清心普善咒》,每根弦絲都纏著縷青光,與林九霄周身穴道遙相呼應。
道裂痕中皆迸出尺許青光,其形如劍,其聲似磬。渾天儀地輪突然逆轉,渝州城各處浮現詭異光斑:
茶館廢墟上懸著個倒轉的八卦,卦中陰陽魚竟在啃食自身尾巴
七星崗地窖涌出黑水,水面浮著無數會啼哭的金屬蓮子
城隍廟門神畫像自行燃燒,灰燼組成“電磁反噬“四個狂草
蘇青霓心口朱砂符印徹底消散,身形漸呈透明。林九霄急咬舌尖,以血為墨在她眉心重繪“太乙救苦符“。符成剎那,渾天儀人輪突然飛出兩枚玉扣,一枚刻“九霄“,一枚刻“青霓“,在空中相擊作龍吟鳳鳴之聲“古有雙星纏度,今有玉扣合鳴。“蘇青霓突然引琴弦自縛雙手,“若要鎮住時空裂隙,需以《紅塵劫》最高心法...“話音未落,林九霄已劈手奪過焦尾琴,反手將烏玉珠拍入自己膻中穴。
但見他周身經絡大亮,浮現出與渾天儀完全一致的星圖。蘇青霓驚覺時,自己臂上紫紋已化作漫天光點,正被吸入林九霄體內周天運轉。兩人發絲無風自動,竟在頭頂結出個完美渾天儀突然解體,化作三百六十五道流光沒入地脈。最后時刻,林九霄握住蘇青霓的手按在玉扣上:
烏玉珠在他胸口消融,形成道金色鎖鏈纏住二人手腕
焦尾琴自鳴《鳳求凰》,琴身裂處飛出七枚玉質算籌(原始編碼)
空中浮現青銅門虛影,門縫中伸出無數發光觸須(電磁污染),卻被太極圖擋回
蘇青霓淚落如珠:“你這癡人...“忽將唇貼在他耳畔念出四句偈語:
“電磁本是心中魔
紅塵劫里有靈柯
若問情絲何處系
烏玉珠內鎖星河“
的太極圖形。
晨光熹微時,渝州百姓驚見:
七星崗茶館遺址生出棵并蒂銀杏,樹干上天然形成太極紋
城隍廟枯井涌出甘泉,水面終日浮著半闕《霓裳羽衣曲》的音符
有樵夫稱在武陵山霧中,時常見到抱琴女子與負劍道人踏云而行
而那方烏玉珠與焦尾琴,靜靜躺在渾天儀遺址中央,珠內雷紋已化作纏繞的連理枝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