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臟兮兮的,潔白的睡衣上全是泥污,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被狗頭人拖著來到營地的中央——在皮帽子的指揮下,狗頭人們七手八腳地給小女孩一頓收拾打扮—又是眼珠子耳環,又是人耳朵串成的項鏈……
小女孩哭的更大聲了。
“……”女傭兵手伸向身后,掏出一把短標槍。
“別激動……別打草驚蛇。”格布小聲提醒刀女,“別忘了我們是來干啥的……那小女孩是你們車隊的?”
刀女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狗頭人營地,過了幾秒鐘才搖搖頭。
看來這群狗頭人挺活躍,不光撿了這一次漏。這小女孩是從其他地方撿來的?
不過,格布和狗頭人打過很多次交道,從沒見過它們抓過俘虜。
“你先別激動……”格布看著刀女眼神不對勁,怕她一時沖動殺過去了,到時候自己幫忙也不是,不幫也不是。
“得去救她。”她說。
“你要是不認識她,跟咱們就更沒關系了……你要當英雄,可別連累了我。”
格布心說,這女人沒看出來,還挺心善的?
刀女轉過臉對半身人說:
“別看她臟,穿的可是千湖絲的睡衣,這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把她弄到手,這女孩的父母說不定會出一大筆錢來贖。”
……對不起,我想多了。以為你腦子里滿是道德主義,結果全特么的是綁票生意……
很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一半一半?”格布對女人伸出了手。
“我干嘛分你一半?”女人瞪了格布一眼,打開了他的手。“矮人給的另說,這一筆生意是我的,你別跟我搶。”
“這話說的,就算你能你打得過十個狗頭人,你能保證那女孩能活著出來?”格布快速反駁道,涉及到錢的問題,不能輕易放棄。“而且,你要不帶我,我就給你搗亂——要不一起賺,要不誰也別賺。”
“你個混……”
“噓……你小點聲。”格布指了指營地,“我有個主意……這山谷就一個出口,就在矮人那邊,你和他把口子堵好,我把這些狗頭人從營地里面騙出來——到時候你倆堵住口子,來一個砍一個。我找機會救人質。”
刀女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半身人,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家伙,好主意半天憋不出來,壞點子一拍腦門就有。
“咱倆五十五十,不算矮人——趕緊,同不同意?”格布又伸出手。“趕緊的,一會兒肉票被人撕了。”
女人盯了半身人一眼,有些猶豫地伸出手來,兩人胡亂握了一下,達成了一個不太牢固的協議。
“記住了,堵住口子,別往我這邊走,也別冒頭看——不要打草驚蛇。”
女人沒說啥,表示默許。格布連催帶趕把刀女支了出去,自己又趴回草堆里。
把她趕走,省得被她看到自己會魔法——小心為妙。
格布沒想和這群狗頭人正面交戰,這群蠢貨,放個幻象嚇唬嚇唬,肯定四散而逃——到時候讓女傭兵和矮人收個尾,自己啥也不用干。
格布自認為哄騙哥布林是一把好手,狗頭人只會比哥布林更好騙。
先看看它們在做什么,從哪個角度下手最好……格布在樹葉下面觀察著狗頭人營地的動靜,這群家伙,到底在干啥呢?
狗頭人們把小女孩打扮完之后,又是一通忙碌——皮帽子穿上了一套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管家禮服,白襯衣黑燕尾,那衣服明顯是從人類身上扒下來的,尺寸比它大了太多,下端拖著地,臟兮兮的。狗頭人用刀在禮服后面掏了一個洞,讓尾巴可以伸出來。
狗頭人們還給它找了一根死黃鼠狼,打算披在脖子上當作圍巾。
黃鼠狼死了不知道多久,硬邦邦的,披不上。
狗頭人把它拿在手里,用膝蓋一撅,咔嚓一聲折成一個V形,然后像個回旋鏢一樣掛在后脖子上。
最后,皮帽子摘了一根蒲公英,插在禮服前胸的口袋里,人模狗樣地走到狗頭人群的中央。
格布暗中吐槽道:一群狗頭人,還挺有儀式感……老薩滿當年祭祀都沒有這么矯情。
狗頭人們在皮帽子的喊叫下分成兩排,中間一條大路,一頭是蝎獅雕像,另一頭是皮帽子和小女孩。
小女孩抽抽嗒嗒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皮帽子轉頭罵了女孩兩句,指指自己后面——女孩迷惑,狗頭人跟她一頓比畫加胡言亂語。小女孩聽的一知半解,怯怯的跟著狗頭人的動作,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
狗頭人急了,抽出尾巴,抬手給了女孩一個耳光——小女孩的臉上一下就漲出一個紅印,眼淚汪汪,不敢哭出聲。
狗頭人罵罵咧咧地把禮服的后擺塞到她手里,讓她跟著自己。
這場景……有點眼熟啊?
皮帽子看一切布置就緒,兩手往天上一揚,狗頭人們像是排練好一樣,齊聲合唱——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歡呼,撒花,走向雕像,小女孩抓著衣擺,抽泣著跟著走。
這特么是……
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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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布眼珠子差點沒從眼眶里掉下來。
他看著那丑陋的小狗頭人眼中閃著光,在走音的歌聲和人類小女孩的抽泣聲中,一步一步在走向那座簡陋的蝎獅雕像。
看來,我的格局還是小了……格布再有野心,也就是當個巫師……
這狗頭人可是要和“龍”結婚!
小狗開大車啊兄弟!龍騎士可不是誰都能當的!
看這體型差……狗頭人得需要個梯子。
吐槽歸吐槽,初始的震驚過后,一個計劃迅速在格布的腦子里形成。
你不是想和“龍”結婚嘛——就讓你美夢成真。
格布悄悄地從葉子里鉆出來,借著灌木叢一點一點接近狗頭人營地——繞過漏洞百出的圍欄,找了一個空桶藏在里面,然后透過桶邊的洞對著那雕像釋放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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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狗頭人的大日子。
紅色鱗片的小家伙站在那“巨龍”雕像之前,正午的陽光讓它睜不開眼睛。
那舒展的龍翼,每一次撲扇都揚起一陣颶風。
巨龍在空中翱翔——無所畏懼,因為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威脅到它。
如此雄偉,如此強大,如此……美麗。
“Draushum…… Sia Lerovupel Draushum。”它喃喃地用龍語說道,巨龍,我美麗的巨龍……
它的口水滴了下來。
狗頭人上前一步,想要爬上那雕像的底座——人動了,衣服卻沒動,把它給拽了回來。
皮帽子惱怒地轉頭,看向懵逼的小女孩,把她抓著禮服的手打開。
小女孩剛剛停止哭泣,被狗頭人粗暴對待,又張嘴要嚎——皮帽子惡狠狠地用小爪子指了小女孩一下,把她嚇住了,哭聲卡在喉嚨里,咽下肚子。
其他狗頭人還在破鑼嗓子唱進行曲——新郎狗頭人給他們做了一個閉嘴的手勢,整個營地安靜了下來。
它這才轉過頭,剛剛邁出一步,面前的“巨龍”突然發出了聲音!
“渺小的狗頭人啊,你為什么不向偉大的巨龍下跪!”
整個狗頭人營地被鎮住了,一瞬間陷入了絕對的寂靜。
婚禮的新郎也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它在原地愣了足足一分鐘,才開口說道:
“Draushum?呃……通用語……ui ti……我的……通用語……edrok……不好?”
三十米外,格布在桶里面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特么……忘了!
我不會龍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