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梭艦的齒輪錨鉤扣入機械界面的金屬地表時,夜無舟聽見鐵牙的機械臂傳來細碎的摩擦聲。少年正盯著遠處的齒輪巨城,銹蝕的齒輪眼罩下,機械瞳孔罕見地泛起波動——那是三年前在熵增界面被雷耀修士擊碎齒輪時,都未曾有過的情緒。
“隊長,”鐵牙的機械臂突然崩解成十二塊齒輪零件,他卻不慌不忙地撿起零件,“這座巨城的齒輪組,和我被擊碎的機械核心是同一款式。”他將齒輪拼在掌心,露出內側刻著的小字:“機械之心,不容銹蝕”。字縫間滲著極細的銀輝,正是血肉修士的命星殘魂特有的光芒。
紅燭的銀梭靈力掃過齒輪,命星倒影術映出鐵牙的記憶殘影:十二歲的小鐵牙跪在機械祭司殿,首席祭司正用理性齒輪切割他胸口的血肉心臟,理由是“情感波動導致齒輪組共振異常”。但在記憶角落,夜無舟看見鐵牙偷偷將一片帶著體溫的血肉碎片,藏進了齒輪縫隙。
“原來你曾是機械祭司的學徒,”夜無舟的逆命星與齒輪產生共振,竟在虛空中凝成半機械化的“心域齒輪”,齒輪表面的銹跡下,隱約可見一道形如心跳的紋路,“他們剜去你的血肉心臟,卻沒發現你偷偷保留了情感神經。”
鐵牙點頭,機械臂突然展開成三枚銹蝕齒輪,齒輪咬合處還卡著半片風干的花瓣——那是他在熵增界面撿的、唯一沒被銹蝕的情感殘片:“首席祭司說情感是齒輪組的銹蝕源,可我總記得,師傅在教我調試齒輪時,會哼機械界面的民謠《銹心謠》——那是只有血肉修士才懂的調子,說齒輪的銹跡是星星吻過的印記。”
星梭艦被齒輪引力捕獲的瞬間,十二名機械祭司踏齒輪而來。他們的命星印記是完美的“理性齒輪”,卻在看見鐵牙的銹蝕齒輪時,首次出現了齒輪卡殼的異響——那是絕對理性齒輪組,在遇見帶著溫度的銹蝕時,產生的本能震顫。
“叛徒,”首席祭司的齒輪眼罩滲出機油,聲音里帶著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你竟敢用銹蝕齒輪褻瀆機械之心?”
鐵牙突然笑了,那是齒輪組生銹般的沙啞笑聲,卻比任何理性齒輪的轉動聲都更清晰:“師傅,你左胸的齒輪組,是不是還刻著師娘的名字?三年前她被放逐到永寂冰原時,你偷偷在齒輪上刻下的‘雪’字,現在還在漏油呢。”他指向首席祭司胸口,那里的齒輪縫隙間,正滲出極細的、帶著銀輝的液體——那是被理性齒輪封禁多年的、為妻子流的淚。
首席祭司的齒輪組劇烈震顫,眼罩下露出半道血肉疤痕——那是被理性齒輪割裂的情感神經殘留。紅燭的銀梭趁機刺入齒輪間隙,銀輝靈力化作情感潤滑油,竟讓所有機械祭司的齒輪表面,浮現出被抹除的記憶畫面:為女兒調試機械心臟的父親,齒輪上刻著“平安”二字;在齒輪組刻下戀人名字的學徒,每次轉動都會想起對方的笑;甚至首席祭司自己,曾為瀕死的妻子保留的半顆血肉心臟,正藏在齒輪核心最深處。
“不可能……”首席祭司摘下齒輪眼罩,露出底下鑲嵌著血肉碎片的機械核心,齒輪間卡著一片風干的雪絨花,“情感會導致齒輪銹蝕,這是天道殘余親自賦予的真理——”
棱璃的衍射棱鏡突然照亮心域熔爐,映出被囚禁的血肉修士。他們的命星印記是半機械化的“心域齒輪”,每道齒紋都在滲出銀輝血液,那是未被完全抹除的情感波動。夜無舟的逆命星與心域齒輪共鳴,竟讓機械祭司們聽見了自己齒輪組深處,被封印的心跳聲——那是他們成為絕對理性齒輪前,作為血肉修士的最后記憶。
“鐵牙,”夜無舟將碎星刀遞給少年,刀柄上刻著父親夜明川的機械調試手札,“用你的銹蝕齒輪,切開熔爐的理性結界。棱璃,解析齒輪上的情感光譜,讓他們看看,銹蝕不是缺陷,是齒輪記住溫度的印記。”
鐵牙的銹蝕齒輪首次爆發出強光,那些曾被視為瑕疵的銹跡,竟與血肉修士的情感波動產生共振。齒輪表面的“雪”字印記亮起,與首席祭司核心處的雪絨花殘片遙相呼應。棱璃的衍射棱鏡射出七情光譜,在機械祭司的齒輪上刻下能自主調節情感的“共生潤滑紋”——這是她在泡影界領悟的新能力,此刻正將機械界面的理性公式,轉化為能容納情感的共生代碼。
首席祭司突然抱住鐵牙,機械核心傳來劇烈的共振,齒輪間的雪絨花殘片化作流光融入鐵牙的銹蝕齒輪:“當年我剜去你的心臟,是為了讓你在絕對理性中存活……可為什么,你的銹蝕齒輪,反而讓齒輪組有了溫度?”
鐵牙推開他,指向心域熔爐深處,那里浮現出夜明川的殘影——他正在為幼年鐵牙調試機械心臟,旁邊放著半塊從血月宗奪來的情感殘晶:“因為溫度,才是齒輪組真正的潤滑油。師傅,你聽——”
熔爐轟然崩塌,露出初代逆命者的機械殘魂。殘魂虛影將一枚“心域核心”遞給夜無舟,核心表面流動著齒輪與心跳的共振頻率,中央嵌著一片永不銹蝕的雪絨花:“當年我分裂逆命星為機械與血肉,就是為了證明,兩者本可在溫度中共生,而非在絕對理性中割裂。所謂銹蝕,不過是天道殘余害怕我們記住,齒輪也能為某人的心跳而轉動。”
紅燭的銀梭突然與核心共鳴,在虛空中映出夜父夜明川的身影:他正在為鐵牙調試機械心臟,旁邊放著半塊從血月宗奪來的情感殘晶。夜無舟這才明白,為何鐵牙的銹蝕齒輪能與逆命盤共鳴——那是父親當年偷偷種下的共生種子,用血肉修士的情感殘晶,在機械齒輪中埋下了溫度的火種。
“原來你早就知道,”鐵牙望著夜無舟,機械瞳孔泛起微光,齒輪縫隙間的雪絨花殘片,正與他胸口的血肉碎片產生共振,“知道我是父親從機械祭司殿救出的孩子,知道我的銹蝕齒輪,其實是逆命者的共生印記。”
夜無舟點頭,逆命盤上的共生星圖衍生出“心域共生核”,將機械齒輪與血肉心臟的共振頻率,轉化為能自由穿梭界面的能量源。棱璃的衍射棱鏡映出巨城變化:機械構裝體的齒輪組開始接納血肉的溫度,血肉修士的心臟也能與齒輪共振,曾經冰冷的齒輪街道,響起了機械與心跳交織的共生之歌——那是《銹心謠》的旋律,此刻由千萬個齒輪與心臟共同奏響。
星梭艦離開時,鐵牙將首席祭司的理性齒輪收進機械臂,齒輪內側的“雪”字正在滲出銀輝血液——那是師娘的命星殘魂,終于在共生核的共振中得以安息。他撫摸著齒輪上的銹跡,突然發現那些曾被視為缺陷的痕跡,此刻正組成一行小字:“齒輪的溫度,藏在每道銹痕里。”
夜無舟望向機械界面的天空,那里的齒輪與心跳共振,形成了獨特的共生星圖。他知道,鐵牙的銹蝕齒輪不僅是一件武器,更是機械界面與血肉修士共生的象征——就像逆命盤上的裂痕,從來不是缺陷,而是逆命者走過的路,留下的溫度。
而在機械界面的深處,初代逆命者的機械殘魂望著遠去的星梭艦,輕聲說:“當第一對齒輪與心臟開始共振,當第一滴情感潤滑油滲入理性齒輪,機械與血肉的界限,就成了共生星圖中最溫暖的紋路——那是天道殘余永遠無法銹蝕的、逆命者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