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高懸,映得青河鎮(zhèn)的石板路泛著鐵銹色。夜無舟蜷縮在柴房的稻草堆里,聽著隔壁傳來母親壓抑的啜泣。他的左腕內(nèi)側(cè),一枚淡金色的命星印記正在逐漸暗淡——那是十二歲生辰時才會顯現(xiàn)的「天樞命星」,卻在今夜被血色霧氣侵蝕。
“夜氏余孽,交出命星,饒你兒子一命。”血月宗執(zhí)法者的聲音像生銹的刀刃,劃破雨夜。夜無舟透過柴縫,看見母親跪在庭院中央,發(fā)間的銀簪正是父親當(dāng)年從墟市淘來的「逆命銀梭」,此刻正被血色靈力絞得粉碎。
三年前,父親因在礦脈私藏「命星碎晶」被血月宗處以「碎星刑」,臨終前將半塊染血的羅盤塞進(jìn)夜無舟懷中。此刻羅盤在稻草下發(fā)燙,盤面刻著扭曲的星圖,中心位置赫然是他正在暗淡的天樞命星。
“阿舟,記住母親的話。”母親突然抬頭,眼中閃過決然,“命星被奪者,需吞血月;逆命改運(yùn)者,必碎天道——”話未說完,血色長鞭已貫穿她的胸口。夜無舟咬住舌尖,血腥味混著雨水,眼睜睜看著母親腕間的命星化作光點(diǎn),被執(zhí)法者掌心的血色羅盤吸收。
“小崽子,輪到你了。”執(zhí)法者踏碎柴門,腰間懸掛著七枚命星吊墜,最弱的那枚還泛著母親的銀輝。夜無舟握緊羅盤,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突然聽見羅盤內(nèi)傳來細(xì)碎的龍吟——那是父親臨終前說過的「逆命之兆」。
血色靈力襲來的瞬間,羅盤突然爆發(fā)出刺目金光。夜無舟看見自己的命星印記在金光中分裂,一枚暗金色的「逆命星」從原命星中剝離,如同從血肉中剜出的第二顆心臟。執(zhí)法者的瞳孔驟縮:“雙命星?不可能,天域千年未現(xiàn)的……”
話被龍吟打斷。夜無舟感覺有滾燙的液體從七竅流出,卻不痛不癢。他看見執(zhí)法者腰間的七枚吊墜同時震顫,屬于母親的銀輝吊墜突然反吸血色靈力,在他掌心凝成一把星芒短刃。
“你母親的命星……居然在認(rèn)主?”執(zhí)法者終于露出驚恐,“血月宗的命星掠奪術(shù),怎會被逆命羅盤反噬?”
短刃已沒入對方咽喉。夜無舟看著執(zhí)法者倒地,撿起他的血色羅盤,發(fā)現(xiàn)盤面上自己的命星印記已徹底黑化,而母親的銀輝正融入逆命星。遠(yuǎn)處傳來血月宗特有的狼嚎,他擦去臉上血跡,將兩枚羅盤收入懷中——一枚染著母親的血,一枚刻著父親的仇。
青河鎮(zhèn)的雨夜,從此少了一個會蹲在巷口數(shù)星星的少年。當(dāng)血月宗的搜捕隊(duì)趕到時,只在柴房梁柱上發(fā)現(xiàn)用指尖血寫的八個字:
“血月奪我雙親命,逆命必碎血月盤。”
三日后,荒山野嶺的破廟中,夜無舟第一次展開父親遺留的羅盤。盤面中央,逆命星正在吞噬血色霧氣,周圍二十八宿星圖竟在緩緩逆轉(zhuǎn)。更令他心驚的是,盤背刻著半段殘文:
“逆命者,需以身為餌,吞萬星之血,鑄己身之牢。”
廟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夜無舟迅速收起飛梭,卻見一個裹著灰袍的老者扶著斷杖,腰間掛著與他 identical的逆命羅盤。老者抬頭,眼中倒映著他腕間的雙命星:“小家伙,你父親夜明川,可曾對你說過‘天道閣’的事?”
夜無舟后退半步,短刃已滑入掌心。老者卻笑了,從懷中掏出半塊命星碎晶,晶中竟封印著父親的殘魂:“三年前,我親眼看著明川被碎星,他臨終前讓我?guī)Ь湓挕?
“逆命羅盤,切忌湊齊。”老者的聲音突然低沉,“但你已經(jīng)湊齊了血月宗的血色羅盤,加上你手中的逆命盤,兩盤共鳴,已驚動了天道閣的星軌司。”
廟外的狼嚎更近了。夜無舟看著父親的殘魂在碎晶中掙扎,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他將兩枚羅盤疊合,逆命星與血色盤中央的血月印記劇烈碰撞,竟在虛空中凝成一扇星門,門后傳來無數(shù)冤魂的哭號:“奪我命星者,皆在門后!”
“跟我走,”老者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斷杖點(diǎn)地,廟內(nèi)的破佛像突然睜眼,“天道閣要的是逆命盤,血月宗要的是你的雙命星,而我——”
“我是你父親的同門,白老。”老者袖中滑出一枚刻著“逆”字的腰牌,“當(dāng)年我們?nèi)艘黄疬M(jìn)入墟市,明川拿了逆命盤,我拿了這枚‘逆命令’,而老三……”
話未說完,星門突然爆發(fā)出血色光芒。夜無舟看見血月宗的搜捕隊(duì)已包圍破廟,為首者正是三天前漏網(wǎng)的副隊(duì)長,他腰間掛著十二枚命星吊墜,其中一枚正是父親的天璇命星。
“小崽子,你母親的命星滋味不錯,”副隊(duì)長舔了舔嘴角,“你父親的天璇命星,老子也收下了!”
夜無舟握緊逆命盤,感覺逆命星正在瘋狂吸收血色靈力。白老突然將命星碎晶塞進(jìn)他口中,斷杖化作星刃:“帶著羅盤去墟市,找‘星軌黑市’的老瞎子!記住,千萬不能讓兩盤合一超過三個時辰——”
話被血色長鞭打斷。夜無舟轉(zhuǎn)身撞向星門,聽見白老的慘呼在身后響起。星門即將閉合時,他看見白老的命星印記正在被搜捕隊(duì)吞噬,而老者望向他的目光中,竟帶著解脫的笑意。
墟市的方向,傳來三聲悠長的狼嚎。夜無舟擦去臉上的雨水和血水,腕間的雙命星此刻已不分彼此,逆命盤上的二十八宿,正以他為中心重新排列。他知道,從今夜起,自己不再是青河鎮(zhèn)的普通少年,而是這掠天域中,第一個敢逆命的螻蟻。
“血月宗,天道閣,”他望著掌心的羅盤,逆命星上竟浮現(xiàn)出母親的面容,“你們奪走的每一顆命星,都會成為我逆命的磚瓦。”
墟市的燈火在遠(yuǎn)方明滅,像極了夜空中被掠奪的星子。夜無舟深吸一口氣,將兩枚羅盤貼在心口,那里跳動著兩顆截然不同的心跳——一顆是母親留下的溫柔,一顆是父親種下的仇恨。而在更深處,逆命羅盤正在改寫他的命星軌跡,讓他在掠天域的星圖上,成為第一個敢于畫出逆線的點(diǎn)。
這一夜,天域的星軌司突然警鈴大作。首席星官望著星圖上突然出現(xiàn)的逆命線,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雙命星現(xiàn)世,逆命盤重啟,難道當(dāng)年被碎的‘逆命者’,真的留了后手?”
而在血月宗的命星殿,宗主望著執(zhí)法者遺留的血色羅盤,發(fā)現(xiàn)盤面上屬于夜無舟的命星印記,竟同時連接著天樞與天璇,如同一條逆天之線,將原本有序的星圖撕出裂痕。
“傳令下去,”宗主握緊羅盤,“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逆命盤和雙命星,缺一不可。”
夜無舟不知道,自己的逆命之路,早已被兩大勢力的星軌鎖定。他只知道,當(dāng)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在墟市的石碑上時,他看見碑上刻著八個大字:
“墟市之下,皆是逆命人。”
他摸了摸胸口的羅盤,逆命星正在吸收陽光,化作他腕間的第三顆印記——那是專屬于逆命者的「天罰星」,此刻正泛著血與光的混合色。
“母親,父親,”他望著遠(yuǎn)方的血月,“你們說的對,命星被奪者,需吞血月;逆命改運(yùn)者,必碎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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