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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知道了身世

蕭景行眉峰微蹙,目光在偏廳與原童之間轉了個來回。

張真人的案子固然要緊,但原童帶來的消息隱隱牽動著他心底最深的一根弦。

他略一沉吟對沈青慈道:“審問之事,不急于一時。青慈,你與我一同聽聽原童帶回了什么消息。”

沈青慈頷首,她明白能讓原童如此鄭重其事必然不是小事。

三人進了書房,原童掩上門,這才壓低聲音將一路的查探娓娓道來。

“世子,屬下奉命前往岳凝霜姑娘的故鄉,蘇杭一帶。因時日久遠許多舊事都已湮沒,頗費了些周折。”原童的聲音帶著長途跋涉的沙啞,“岳凝霜此人,十八年前確是京都紅極一時的名伶,后不知何故突然銷聲匿跡,回了老家。”

蕭景行眸光一凝,靜靜聽著。

“屬下找到幾個當年與岳家有些往來的老人,他們回憶岳凝霜當年回鄉時已懷有身孕。”原童頓了頓語氣愈發沉重,“她孤身一人在村外一間破舊的祖屋里,獨自生下了一個男嬰。”

書房內一片寂靜,只有原童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孩子尚未滿月,”原童繼續道,“村里人說,某日夜里突然來了幾輛馬車,車上的人穿著體面,不似尋常人家。他們接走了岳凝霜和那個孩子,從此便再無音訊。”

“那些是什么人?”蕭景行追問,聲音有些發緊。

原童深吸一口氣:“屬下幾經輾轉,暗中打探終于從一個當年在碼頭做過腳夫的老人口中得知,那晚他曾幫著搬運過一些箱籠。他說……他說那些人的馬車上,隱約有靖遠侯府的徽記。”

靖遠侯府!

蕭景行心中巨震,仿佛有一道驚雷在腦中炸開。

岳凝霜,名伶,未婚生子,侯府來人……

這些線索如同一根根散亂的珠子,被原童的話語串聯起來,指向一個他從未深思,卻又呼之欲出的可能。

他的生母……難道真的是那位素未謀面的岳凝霜?

那張真人符紙上所寫的生辰八字,與他自己分毫不差。

若呂氏不是他的生母,那么這一切似乎都有了更合理的解釋。

沈青慈看著蕭景行陡然蒼白的面色和緊握的雙拳,心中亦是波瀾起伏。她伸出手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無聲地傳遞著力量。

蕭景行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翻涌的心緒。他看向原童:“你做得很好,先下去歇息吧。”

“是,世子。”原童行禮告退。

書房內恢復了安靜,蕭景行卻久久無法平靜。

他站起身在窗邊踱了幾步,眉宇間的郁結越發深重。

“我要去見祖母。”他沉聲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件事能給他答案的,或許只有那位深居簡出的老太君了。

寧安居內檀香裊裊,老太君閉目盤著手中的佛珠,聽聞蕭景行求見緩緩睜開眼,渾濁的目光中透著一絲了然。

“景行來了,坐吧。”老太君的聲音平靜無波。

蕭景行在她對面的錦墩上坐下,沈青慈則安靜地立在他身后。

“祖母,”蕭景行開門見山,聲音因竭力克制而顯得有些沙啞,“孫兒今日前來,是想問一問……關于孫兒生母的事情。”

老太君捻動佛珠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又恢復如常。

她沉默了片刻,幽幽嘆了口氣:“這件事,瞞了你這么多年,也該讓你知道了。”

蕭景行心頭一緊,屏住了呼吸。

“你的生母,確實不是呂氏。”老太君的聲音平靜得近乎殘酷,“她是蕭世昌年輕時……在外面認識的一個女子。名叫岳凝霜。”

盡管心中早有猜測,但親耳聽到祖母證實,蕭景行仍感到一陣暈眩。

他緊緊抿著唇,等待著下文。

“岳氏出身青樓,雖然后來脫了賤籍,但在侯府這樣的門第看來,終究是上不得臺面。”老太君的語氣帶著一絲惋惜,又有一絲無奈,“她有了你之后,蕭世昌本想將她安置在外面。但你畢竟是侯府的血脈,總不能流落在外。”

“于是,你一出生便被抱回了侯府,記在了呂氏名下由她撫養。”

“這件事整個侯府,除了我、你父親,便只有呂氏知曉。”

蕭景行只覺得胸口悶得發慌,他艱難地開口:“那……我的母親,岳凝霜,她后來呢?”

老太君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帶著幾分憐憫:“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如何能在侯府的傾軋中存活?你被抱進府后不久,她……便不在了。”

“不在了?”蕭景行追問,“是怎么不在的?”

老太君沉默了,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良久,她才緩緩道:“侯府后宅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你母親……是被呂氏使了手段,悄無聲息地‘病逝’了。”

“病逝”兩個字,老太君說得極輕,卻像兩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進蕭景行的心里。

原來他的生母竟是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而兇手竟然就是名義上養育了他十八年的嫡母呂氏!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與寒意從蕭景行心底涌起,讓他遍體生寒。

他一直以為呂氏只是偏心自己的親生骨肉,對他刻薄冷淡,卻沒想到這背后竟還隱藏著殺母之仇!

沈青慈感受到蕭景行身體的僵硬和微微的顫抖,心中亦是駭然。

她上前一步,輕輕扶住他的手臂。

蕭景行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還有疑問。

“祖母,呂氏……她為何要如此待我?即便我不是她親生,也不至于……”

老太君嘆了口氣,眼中露出一抹悲戚:“這便是另一樁孽債了。”

“呂氏嫁入侯府后,也曾有過一個兒子。那孩子,只比你小幾個月。”

蕭景行一怔,這件事他從未聽人提起過。

“在你兩歲那年,你和呂氏的那個孩子在后花園的荷花池邊玩耍。不知怎么的,兩個孩子都掉進了水里。”老太君的聲音低沉下來,“下人趕到時,你被救了上來,只是嗆了幾口水,并無大礙。可呂氏的那個孩子……卻沒能救回來。”

蕭景行如遭雷擊,臉色瞬間慘白。

他隱約記得一些模糊的片段,水光,掙扎,還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原來那不是夢!

“從那以后,呂氏便將喪子之痛全都記恨在了你的身上。”老太君看著他,“她認為是你害死了她的孩兒,偏偏她生那個孩子時傷了身子,再也無法生育。這十八年來,她看著你就像看著仇人一般。”

真相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將過往所有的溫情脈脈的面紗盡數割裂,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現實。

蕭景行只覺得天旋地轉,他的身世,他母親的慘死,呂氏刻骨的恨意,這一切都像一張巨大的網將他緊緊纏繞,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一直以為的家,原來從一開始就充滿了謊言與仇恨。

難怪呂氏今日會與張真人合謀,用那等陰毒的手段害他。

在她眼中,自己不僅僅是一個礙眼的庶子,更是害死她親兒的兇手!

蕭景行踉蹌了一下,若非沈青慈及時扶住,他幾乎要站立不穩。

他抬起頭,看向老太君,眼中充滿了血絲:“所以,父親也知道這一切?他知道呂氏害死了我的生母?他也知道呂氏一直視我為仇人?”

老太君閉上眼睛疲憊地道:“世昌他……他有他的難處,侯府需要一個穩定的主母,呂家在朝中亦有勢力,至于岳氏……終究只是個過客。”

“過客?”蕭景行慘然一笑,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涼與嘲諷。

一條鮮活的人命,他血脈相連的母親,在父親眼中,竟然只是一個“過客”!

這一刻,蕭景行心中最后一絲對父親的孺慕之情,也徹底崩塌。

他終于明白了,為何父親對他總是若即若離,為何呂氏可以肆無忌憚地打壓他,為何這個侯府總是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冰冷。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是這個家里最不受歡迎的存在。

沈青慈緊緊握著他的手,感受著他掌心的冰冷和微微的顫抖。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任何言語在這樣殘酷的真相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蕭景行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張真人,呂氏,周氏……還有他的好父親。

這筆賬,他會一筆一筆,跟他們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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