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我從來都是有話直說的。”

海蘭珠也笑道：“小時候，就算我兄長欺負我，都是他幫我出頭。”

這可能是另外一種報恩的方式吧。

魏恒心中暗想。

恩圖馬是阿魯臺的養子，海蘭珠曾經說過，恩圖馬的親生父親是和阿魯臺一起征戰的，死在了戰場上。

如果不是阿魯臺收他做養子，恩圖馬現在是什么樣子，還能不能活著都是另說了。

而且看他這般雄壯的身姿，在部族肯定是沒受過苛待的。

“好了，咱們出去吧。”

海蘭珠洗完手，對魏恒道：“也不能讓他等得太久了。”

“恩圖馬這次回來應該是帶著家里人一起的，到時都介紹你認識一下。”

“他妻子你也認得？”

“當然了，我們都是一塊兒長大的。”

海蘭珠招待恩圖馬一家，宴席就設在一間空曠的氈房中。

恩圖馬的妻子是個傳統的草原女人，長得并不好看，但卻和恩圖馬很是般配。

畢竟這女人和魏恒差不多高，而且看起來比魏恒還要壯碩。

這兩口子往座位上一坐，活像是兩頭上了桌的熊，兩人能占四個人的地方。

齊木德安排了很豐盛的宴席，桌上擺滿了各種肉，烤肉燉肉熏肉，還有大量的酒。

即便是在夏天，草原上的蔬菜也是不多的，桌上只有幾樣野菜，但這也算是十分豐盛了。

“恩圖馬。”

海蘭珠坐在首座，笑著對身旁的恩圖馬道：“你和古列堅才剛認識，還不提一杯？”

“哦，對對。”

恩圖馬聞言，立刻放下了正在啃的羊腿，拿起眼前的海碗，和他妻子琪琪格一起向魏恒敬酒。

“古列堅，我也不會說什么話，就先干了。”

恩圖馬甕聲甕氣地開口，而后一仰頭，直接將海碗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那海碗里能放兩個銀杯的酒，娘的恩圖馬喝起來就像是喝水一樣。

魏恒嘴角微抽，卻也只能抬起海碗，一句話都沒說，仰頭干掉。

辛辣的酒水順著食道落入腹中，魏恒立刻就感覺全身都被火燒起來了。

可看恩圖馬那樣子，似乎真的是喝了一碗水。

連他妻子琪琪格都沒什么異樣。

“古列堅。”

這時，琪琪格又拿起酒碗，笑著對魏恒道：“我們聽說您來了之后，為部族立了很多功勞，是咱們部族的英雄。”

“我是個女人，不會說話，也干了。”

又是一碗，琪琪格喝完連眉頭都不眨一下的。

魏恒當真是欲哭無淚，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么雄壯的女人，而且她的性格也和男人一樣，既灑脫又大氣。

這思緒只在魏恒腦中轉了一下，身后的侍女就給魏恒把酒倒滿了。

魏恒轉頭看向這侍女，輕聲道：“我謝謝你。”

“不用謝，古列堅。”侍女面帶輕笑：“這是我應該做的。”

魏恒又喝了一碗，兩碗酒下去，他就已經有點頭暈了。

可海蘭珠好像生怕他喝得少了，又道：“這才一碗，恩圖馬你別只顧著吃啊。”

“古列堅打仗很有本事，而且還擊敗了阿朗臺，還會做各種東西，厲害著呢。”

“以后你可要多和他學學，多聽他的話。”

“對對。”

恩圖馬聞言一個勁兒地點頭，他徹底把羊腿放下了，而后直接拎著酒碗起身，直接坐在了魏恒左手邊。

他一坐下，魏恒就感覺完蛋了。

自從他聽到恩圖馬這個名字之后，就已經做好了對抗的準備。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對抗居然是在酒桌上。

“古列堅，咱們剛認識，我也聽說了別吉立下的功勞，多虧了古列堅。”

“咱們先干三碗！”

……

那天，魏恒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他只知道自己爛醉如泥，是讓恩圖馬扛回去的。

沒錯，恩圖馬喝的酒比魏恒多一倍不止，他還負責把魏恒送回去了。

而且在酒桌上，恩圖馬不光和魏恒喝，還和齊木德喝，又和海蘭珠喝，期間還夾帶和另外一些相熟的海蘭珠的親衛喝了不少。

后來魏恒聽說，恩圖馬把他送回去之后，他們兩口子又和齊木德他們這些親衛喝了半夜，差一點就把海蘭珠藏的酒都喝完了。

那天魏恒喝得人事不知，直到第二天起來，還覺得有些頭昏腦漲呢。

“醒了？”

看到魏恒醒來，海蘭珠朝他笑了笑，給他遞上了一塊打濕的棉布。

魏恒擦了擦臉，算是清醒了些，苦笑著看向海蘭珠，道：“女俠，咱以后能不能別讓我這么喝酒了。”

“我這是短板，真干不過這些草原漢子啊。”

“那沒辦法，你是咱們部族的大功臣，又是我的諾赫爾，你不喝，難道讓我喝？”

海蘭珠臉上飄過狡黠的笑意，讓魏恒很是無奈。

草原人就是這個風俗，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喝得越多感情越深，誰都沒招。

“齊木德一直幫你弄著那些皮子呢，你要去看看嗎？”

海蘭珠此時又問道：“這東西到底需要弄多少天啊。”

“正常情況……”魏恒拍了拍還有些混沌的額頭：“鞣制皮革至少要十天以上。”

“不過咱們只是做個樣品，用不了那么久。”

“要這么長時間？”海蘭珠聞言愣了：“這么久才弄這么幾塊，怎么拿來和大周換糧食啊。”

“等摸清了流程，批量生產就行了。”

魏恒道：“到時讓負責生產的族人天天弄，數量自然就多了。”

“對了，恩圖馬呢？”

“出去騎馬去了。”海蘭珠道：“他說他好久沒回王庭了，要看看這邊兒的草原。”

“昨天你喝醉了，恩圖馬和我說了很多事。”

“什么事？”

魏恒聽到這話，酒意立刻消了三成。

“他聽說了你的事，知道以后要一直在你麾下征戰，躍躍欲試呢。”

海蘭珠笑道：“他早就想和大周人比劃比劃了。”

“最好還是別比劃。”魏恒搖頭苦笑道：“咱們現在是要發展，不是要打仗。”

“不過以后如果有機會，可以讓恩圖馬和大周邊軍切磋切磋，增進一下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