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胡蝶的發(fā)梢滴落在手機屏幕上，模糊了那條最后的打賞記錄。30天前，“追光者“賬號打賞了第30只藍色蝴蝶禮物后，頭像永遠變成了灰色。此刻站在污水處理廠的鐵柵欄外，胡蝶將干擾器芯片貼在唇邊輕吻——這是陸沉教她的聲紋加密方式。

“西區(qū)B3通道。“耳機里傳來女醫(yī)生的聲音，“他們用超聲波驅鼠器做掩護，實際在運行聲波成像儀。“

胡蝶貓腰鉆過銹蝕的排水管，指尖觸到墻壁上幾不可見的蝴蝶刻痕。這是陸沉留下的標記，每處刻痕都對應著特定的聲波頻率。當她數(shù)到第七個標記時，整面墻突然泛起藍光，浮現(xiàn)出全息投影般的聲波圖。

【需要密鑰】墻上浮現(xiàn)出電子文字。

胡蝶從衣領里拽出項鏈——那是音樂盒里找到的微型共振器。當金屬片貼近墻面時，混凝土表面竟如水波般蕩漾起來，露出隱藏的電梯門。

“找到入口了。“她低聲報告，卻沒聽到回應。耳機里只有規(guī)律的電流雜音，像是某種加密信號。

電梯下降的二十七秒里，胡蝶反復回憶著父親實驗室的布局。根據(jù)U盤里的資料，聲紋武器核心應該在地下三層的屏蔽室。但電梯按鈕只有B1和B2。

金屬門開啟的瞬間，刺眼的白光淹沒視野。胡蝶下意識抬手遮擋，卻聽見熟悉的電子音：

【你遲到了37分鐘】

陸沉被束縛在透明醫(yī)療艙內(nèi)，頸部插著輸液管，太陽穴貼著電極片。他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舞，文字投影在艙壁上：【他們提取了我的海馬體記憶，但還沒找到密鑰】

“他們對你做了什么？“胡蝶撲到艙前，發(fā)現(xiàn)他的瞳孔呈現(xiàn)不正常的藍灰色。

【用我的大腦當解碼器】陸沉的眼神突然聚焦到她身后，【小心！】

胡蝶側身滾開，原先站立的位置多了個針孔。陳主任從陰影中走出，手里的聲波槍還冒著白煙。

“精彩的父女重逢。“他踢了踢醫(yī)療艙，“可惜陸工程師的聲帶永遠報廢了。“轉向胡蝶時，槍口亮起紅光，“現(xiàn)在，把共振器給我。“

胡蝶握緊項鏈：“先放了他。“

陳主任突然大笑：“你以為他是誰？那個每天給你打賞的'追光者'？“他按下控制鈕，醫(yī)療艙的投影切換成監(jiān)控畫面——胡蝶的直播間后臺數(shù)據(jù)，一個被標紅的賬號赫然在列：【追光者：AI情感模擬程序#329】

“不可能...“胡蝶踉蹌后退。

“你真正的聽眾三年前就死了。“陳主任的聲音突然放輕，“陸沉的精神病院室友，因為聽你的節(jié)目產(chǎn)生幻覺跳樓。陸沉盜用他的賬號接近你。“

醫(yī)療艙里的陸沉閉上眼睛，投影文字變成：【他叫林西，相信你的聲音能治愈他的幻聽】

胡蝶的胸口如遭重擊。那些深夜的藍蝶打賞，那句“等一個不會到來的黎明“，原來是一個逝者對光明的最后眷戀。

“現(xiàn)在明白了嗎？“陳主任向前逼近，“你父親的聲音武器本可以消除這種痛苦，可他寧愿——“

胡蝶突然將共振器按在墻上。整間實驗室瞬間被刺耳的諧波充斥，所有玻璃儀器炸裂。陳主任慘叫倒地，聲波槍失控射向天花板。

醫(yī)療艙彈開的瞬間，陸沉用身體護住胡蝶。飛濺的玻璃碎片中，胡蝶看見他的嘴唇在動，卻發(fā)不出聲音。但十年的聲紋研究讓她讀懂了唇語：

【密鑰是你的眼淚頻率】

監(jiān)控屏幕突然全部亮起，播放著胡蝶十二歲生日的影像。小胡蝶對著麥克風哭泣時，聲波圖上跳動著獨特的頻率曲線。

“原來是這樣...“胡蝶顫抖著摸向臉頰。父親將密鑰藏在人類最本真的聲音里——未經(jīng)修飾的哭泣。

當她的淚水滴在共振器上時，地下三層轟然開啟。真正的核心實驗室里，數(shù)百個培養(yǎng)艙漂浮著連接腦機接口的志愿者——他們太陽穴都貼著印有蝴蝶標志的電極片。

“聲紋成癮者。“陳主任爬向控制臺，“沒有你的頻率，他們會生不如死...“

胡蝶看向主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流：這些人的腦電波已被調(diào)諧到依賴她的聲紋模式。關閉系統(tǒng)等于謀殺，維持則是永遠的操控。

陸沉突然將她的手按在聲紋識別器上。識別通過的瞬間，系統(tǒng)彈出父親預留的選項：

【終止/轉化】

胡蝶選擇了后者。

整座城市的廣播系統(tǒng)突然自動開啟，播放起胡蝶十二歲哭泣的聲紋頻率。但這次，背景音里疊著她父親臨終前錄制的解構代碼。培養(yǎng)艙里的人們開始劇烈抽搐，電極片接連崩飛。

“你做了什么？！“陳主任撲向主控臺。

“治愈。“胡蝶扶起陸沉，“用真實的痛苦替代虛假的平靜。“

警報聲響徹實驗室。陸沉用最后力氣指向通風管道，投影出最后一行字：

【追光者不是AI，是林西生前錄制的聲紋幽靈。他等到了黎明】

當胡蝶拖著陸沉爬出下水道時，朝陽正穿透雨云。她的手機突然收到一條早已定時發(fā)送的信息：

【謝謝你的聲音，讓我在黑暗里見過光。——追光者，林西最后登錄時間：3年前】

雨停了。胡蝶仰起臉，任陽光蒸干臉上的淚痕。在她看不見的聲波維度里，那些曾被囚禁的頻率正飛向天際，像無數(shù)重獲自由的藍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