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是這趟升降梯的最后一個乘客。
卡爾在尤金身后進入升降梯，開始在內部進行操作。
故意站在卡爾身旁，尤金輕聲問：“你知道凱恩·羅蘭巫師的實驗室大致在什么地方嗎？”
“知道，在三層一排二格，靠外側那一排，中間的實驗室。”
“謝謝。”
卡爾沉默了片刻，突然小聲問：“尤金，你要參加凱恩巫師的面試嗎？”
只要看過公告欄的人，都知道尤金被馬吉巫師開除了。
“嗯。”
卡爾欲言又止，最后在升降梯即將停下時，更小聲地說了一句。
“傳聞，凱恩巫師和馬吉巫師……關系不太好。”
尤金一愣，也想起來這個傳聞。
他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尤金心想：“我是無所謂，就是不知道凱恩導師發現我原來的導師是馬吉時會怎么想。”
如果對方覺得，馬吉不要的學徒，他也不能當撿垃圾的收下，那尤金就倒霉了。
可如果，凱恩巫師是個看重實力的人，尤金覺得自己面試成功的概率還是挺大的。
“卡爾，為什么你每天都能笑得這么開心？”站在尤金右側，黑眼圈更嚴重的巫師學徒突然開口問。
“哈哈，那當然是我喜歡這份工作啦！”卡爾笑著回頭，“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能長在這個升降梯里。”
尤金不禁瞥了卡爾一眼。
平時也就算了，現在巫術魔方可不太平，這種旗還是少插為妙。
“叮！”
升降梯抵達三層，站在最外側的尤金快步離開。
他穿過走廊，按照卡爾指的路，很快就找到了凱恩·羅蘭導師的實驗室。
一環、二環巫師都擁有私人實驗室，而且面積比學徒們共用的實驗室還要大。
“距離馬吉巫師的實驗室很遠，難怪以前沒有印象。”
站在凱恩巫師實驗室的大門口，尤金原本不應該有什么反應的心臟開始“咚咚咚”地加速鼓動起來。
不是尤金的心臟真的在跳，而是他靈魂的緊張，導致操縱尸體的頻率有所變化。
他平復了一下靈魂的顫動，抬手想要敲門，卻發現大門被人從內部打開了。
開門的并不是擁有一頭藍色卷發的凱恩導師，而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呆板的黑發青年。
對方比尤金高出一頭，以至于尤金需要微微仰起頭才能直視對方。
黑發青年胸前老老實實別著胸牌，顯示他是三級巫師學徒。
“你是今天來面試的尤金·弗萊徹？”對方的聲音也悶悶的，像是在臉上戴了一個加厚口罩。
“是的，我……應該沒有遲到？”
“沒有，你早到了十五分鐘。”
黑發青年向一側讓開，請尤金進入房間。
而這時，尤金才發現，黑發青年身旁還站著一個熟人。
泰特·斯圖爾特。
泰特看見尤金，雙眼頓時瞪大。
因為哥哥突然死亡，他都忘了尤金的存在。
此時看到尤金他才想起來，這個本該病死的家伙，怎么好好地站在他面前？
“尤金，你沒事？”
尤金故作茫然反問：“我該有什么事嗎？”
泰特猛然醒悟，眼神閃躲，“不，不，沒什么事情。”
他沒想到尤金竟然還活著。
泰特根本想不到眼前的尤金已經是個死人。
他大腦唯一能作出的解釋，就是他哥失手了，尤金并沒有因為輻射源發病死亡。
而尤金又因為他哥哥死前的“威脅賄賂”，不再來找自己，所以他直到現在才發現尤金還活著。
如果歐迪還活著，泰特可能會盡快告知對方，讓歐迪補刀。
可是，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情再算計這些。
他沒有歐迪的狠辣和手段，萬一補刀失手，不但會讓尤金察覺，還可能牽扯出歐迪殺人未遂，影響到整個斯圖爾特家族的名譽。
隨口應付了一句后，泰特心虛地只想趕快離開。
“那個，我先走了。再見。”泰特低頭與黑發青年道別，繞過尤金，快步離開。
尤金瞟了一眼泰特狼狽的背影，沒再說什么。
而黑發青年等尤金進來后，伸手關門，自我介紹道：“我是約翰·理查德，是凱恩導師目前唯一的學生。”
他看著尤金，眼中多了些熱切。
“希望你能通過導師的面試。”
當尤金和約翰擦身而過，向里面的房間走去時，他聽見約翰在身后的嘟囔。
“這樣以后就有人寫報告了。”
聽見約翰把自己當成寫報告的工具人，尤金并不生氣，反而期待起這次面試。
他現在就是怕自己對凱恩巫師來說可有可無，導致對方因為馬吉前導師的關系，拒絕他。
“導師，”約翰關上門后，又快步走到里間的房門前，一邊敲門一邊說著，“尤金·弗萊徹過來面試了。”
“進。”一個有些懶洋洋的聲音順著門縫飄出來。
約翰抬手指了一下門把手，示意尤金自行進去。
都已經到這一步了，再猶豫也沒有意義。
尤金立刻擰開門把手，推門進去。
“凱恩巫師您好，我是尤金·弗萊徹……”
他還是有些緊張，因此在推開門的瞬間就開始自我介紹，可是當他說到一半，抬起頭準備對凱恩導師行注目禮時，聲音戛然而止。
就像有人突然把他的舌頭塞進他的嗓子眼兒一般，尤金突然哽住了，差點兒忘了維持心跳。
在尤金面前，是一張巨大的實木書桌。
桌子呈紅棕色，上面刷著亮油，古樸大方。
在淺色調的實驗室中非常顯眼。
但此刻比那張大紅桌子還要顯眼的，是它上面立了一個“下半身”！
像是尤金上輩子見過的玩偶手辦。
藍黑色的，哥特蘿莉式的小蓬蓬裙。
潔白的多層襯裙下面，伸出了穿著白絲的修長雙腿。
大腿和小腿的弧線剛剛好，不胖不瘦，仿佛伸手戳上去，就能看見肉肉凹陷又快速反彈的輕顫。
白絲向下束縛，又被一雙和裙子同樣色系的藍黑色絲綢圓頭高跟鞋包裹。
深色系和淺色系的交織中，可愛又襯著一絲神秘氣質。
如果它能有個漂亮的上半身，就更美好了。
雖然沒見過幾具尸體，但身為同類的尤金有一種直覺。
他第一時間就意識到，站在桌子上的并不是什么手辦、大型玩偶，而是一具保存完好，沒有絲毫腐爛跡象的尸體。
在蓬蓬裙上方腰際那里，他隱約看見了深紅色的肌肉。
像是大夏天忘記收進冰箱里，在外面放久了的豬瘦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