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電路圖，機械降神現場留下的“地圖”，就算是集結了人類的天才們也只是破解了百分之十的內容。

黎溟目前唯一知曉的便是雅典娜的頭顱所提供的信息，神明電路圖是尋找其他神明身體部件的線索。

“中世紀屬于神話的衰敗期，隨著信息的初步交換以及科技的萌發，這世界上不再有神明誕生，神話被一步步的削弱為名俗故事，童話等等——”韓泉起身說道。

“但是已有的神明并沒有消失，我們奧伯龍生物譜系院認為神明作為起源一直存在于世，祂們正通過某種方式與人類溝通。只是人類經歷了神話的衰敗期，身體早已退化，根本無法聆聽到神明的聲音。”

“即便偶爾出現幾個能夠聽到神明聲音的人也無法完全理解。”

“黑魔法等等便由此誕生。”

“那些黑魔法之中有一部分是真的，只是被曲解了功能，只要以正確的方式啟動，就能夠起效。這個魔法陣應該就是某個人聽到神明的聲音繪制的，只是當時沒有啟動的能力。”

“現在它已經啟動過一次了。”

韓泉表情無比認真道，“有什么東西被召喚到了黑街。”

“一次？”黎溟眉頭一皺，“這里有兩個東西，一個是鹿角，還有一個是哈默爾恩的笛手，目前來看，它們正處于某種共生狀態。”

王風哼了一聲，“什么鹿角，我看你是出幻覺了吧。”

“這就是問題所在，這兩者之中有一方是外來的入侵者，”韓泉沒有理會王風，點頭后分析起來，“其實它們兩種未必是兩種神話生物，也有可能是哈默爾恩的吹笛人這個童話本身。”

“哈默爾恩笛手的故事里吹笛人最后帶著130個孩童離開了城鎮，最后被大地裂縫吞沒，鹿角可能就是大地裂縫的部分。”

韓泉相信一定存在“鹿角”，但不太認為對方有著鹿角的特征。

首先鹿角的目擊者從始至終只有黎溟，其次他也目睹了黎溟擊倒尸體的現場，看見了地上的鹿角帽。

所以韓泉認為黎溟是受笛聲的影響，產生了錯誤的認知。

不過韓泉也不打算糾正，對方到底有沒有鹿角根本不重要。

“要聽聽我的計劃嗎？”韓泉說道。

黎溟與弗洛倫絲同時點頭。

“我打算將黑街所有居民聚集了起來，不管被召喚出來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它的目標一定是人，只要控制了黑街所有居民，它就不得不現身，”韓泉說了一句后又補充道。

“根據以往的報告，黑街應該有近千人才對，但我昨天勘察了整個黑街，現在黑街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

黎溟一愣，想起了漢斯說過的滾石的啟動條件。

在黑街最后一人死亡時滾石就會自動觸發，恢復到黑街剛開始的狀態。

也就是說現在已經是黑街黑死病泛濫，導致居民全部死亡的末期。

“所以……那九百多具尸體去哪了？”韓泉眼睛微微瞇起，“不在醫院，街頭也找不到，如果尸體都被焚燒了，那一定是有統一焚燒的地方，但我完全找不到這樣的地方。”

“如果我想的那沒錯的話，這里的尸體成了被召喚出來的某樣東西的食物，這就有些糟糕了。能被這樣的方式召喚出來的不可能是需要通過進食人類尸體來飽腹的東西。”

“一旦讓祂達成某種條件，事情就會變得不可收拾。”

黎溟與弗洛倫絲深以為然的點頭，王風倒是覺得問題沒那么嚴重，“讓那個專員啟動滾石不就行了？”

韓泉這一次干脆就沒有理會王風，“兩位怎么想？”

黎溟與弗洛倫絲都覺得韓泉的推測沒有什么問題，便點頭同意。

如今黑街上上下下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人數少，再加上他們穿著瘟疫醫生的制服，在這個環境有著超然的地位，所以召集黑街居民的工作比預想之中的還要輕松很多。

不少居民都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看到瘟疫醫生裝扮的黎溟等人上門就直接起身，跟著黎溟等人走了，好似早已等待死神多久的亡魂。

但黎溟他們又不是死神，只是將那些居民聚集在了起來。韓泉提議將居民聚集在教堂，黎溟覺得沒什么問題，那里是整個黑街最干凈的地方。

在這個過程黎溟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整個黑街居然只有勞拉一個小孩子。與其他行將就木的居民不同，勞拉全程都表現的很樂觀，跑東跑西，就連拽拽的王風都沒有辦法對勞拉擺臉色。

漢斯全程沒有說話，只是坐在臺階上喝著好似永遠都喝不完的酒。

考慮到鹿角的存在，黎溟又抄了一把斧子，準備砍一些木頭做籬笆。

就在黎溟興致勃勃的操作時漢斯突然出聲，“你會失望的。”

黎溟頭也不回的答道，“看樣子你失敗過很多次。”

漢斯仰頭又喝了一口酒，睡眼惺忪道，“準備抗生素，建造廁所下水道，準備干凈的食物，引水沖整個街區，對于現代人來說再尋常不過的東西卻可以救這么多人的命，更幸運的是準備這些并不是什么難事。”

“然后就是一遍又一遍——”

黎溟抬起斧子將木頭一分為二，“因為引起這一切的并不是單純的生活環境，而是被召喚來的某樣東西。只要那東西還在，黑街的問題就永遠無法解決。”

“我們已經看到被啟動的東西了。”

“就是為了那東西，你這個前途無量的超級英雄才會待在這里將近十年對吧。”

“喔噢~還真是帥氣的發言，”漢斯提起酒瓶晃了晃，其中閃閃發光好似黃金一般酒液體被困在渾濁的玻璃瓶內，無論怎么搖晃都無法從中掙脫。

“那個家伙現在怎么樣了？”

“誰？”黎溟偏頭。

“當然是你模仿的對象，啊——也不能這么說，”漢斯揚了揚手中的酒瓶，仰頭望著天空，“讓我想想……應該是你小時候吧，你目擊了什么，不——你肯定是經歷了什么。”

“然后從那天開始你就構建出了一個巨大的名為理想的容器，后續所有的努力與抉擇都是為了填滿這個容器。”

“只朝著理想的方向努力，只做理想的抉擇。”

“不過我想你應該已經找不到被埋在下面的自己了。”

“對了，我不是在說漫畫的臺詞。”

黎溟拄著斧子，偏頭想了一會后，答道，“我能否理解為，你知道黑街所有的內情，并且確定現在我們的行動毫無意義？”

“這不是有沒有意義的問題。”

漢斯回答了一句后便側身蜷縮在臺階之下，哼唧了幾聲后便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