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算神話生物已經(jīng)不是重點了，重要的是黑街至少存在兩種異常，”弗洛倫絲豎起手指，“笛聲和鹿角，它們很有可能是共生關系，笛聲為鹿角吸引獵物。”

黎溟點頭。

第一次聽到笛聲，他睡著了，然后鹿角來了，幸虧悍馬夠結(jié)實，不然他就得被開罐即食了。

第二次聽到笛聲便是剛才，他差一點把自己給掐死。

每一次笛聲響起，他都會陷入某種任人宰割的狀態(tài)，而后鹿角就會出現(xiàn)準備開餐。

奧伯龍生物譜系院的烏鴉以及維恩赫斯特遺傳學會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這么被干掉的。

“弗洛倫絲同學，你沒聽到笛聲嗎？”

“哈默爾恩的笛聲只對小孩子有用，”弗洛倫絲隨口一答后便繼續(xù)思索，黎溟如遭雷擊。

很怪，但是又不知道該怎么提。

“你去見過漢斯了嗎？他是什么反應？”

“老樣子。”

“是嗎？”弗洛倫絲皺了一下眉頭，“目前姑且假定笛聲只在晚上出現(xiàn)，考慮到致幻效果，等天亮了再行動比較好。”

黎溟深以為然的點了一下頭。

剛才他可是真的以為自己要被尸體給勒死了，就差那么一點點他就要使用使用堤豐腰帶了。

夜霧如腐爛的紗幔籠罩著街道，月光在濕滑的鵝卵石上投下病態(tài)的幽藍。絞刑架的繩索在風中輕晃，只剩半截的尸體在腐敗的風中搖擺。

忽的，套索突然繃直，半截尸體猛烈的抖動，連帶著整個絞刑架都開始搖晃，似是有什么野獸正在撕扯尸體。

“咔嚓——”

繩索崩斷，只剩下半截的尸體墜落，恐怖的咀嚼聲在空蕩蕩的街頭回響。

僵硬的尸體被輕松咬碎，血肉連帶著骨骼被一同嚼碎，只是片刻的功夫，那半截尸體便啃食殆盡，布滿黑斑的舌頭在地上來回舔動，直至地上不再有一絲血跡才緩緩起身。

蚊蟲纏繞的鹿角在慘白的月光下?lián)u晃，每走一步，蹄足就擠出地縫里淤積的血水，散發(fā)出發(fā)酵內(nèi)臟般的腐臭。

“不夠……不夠……”

“但是只差一點點了……”

鹿角搖晃，尋著腐臭，就像是聆聽來自遠方的歌謠，一邊呢喃，一邊向著黑暗走去。

……

清晨，一夜未睡的黎溟下意識的伸了一個懶腰，而這一動作拽的弗洛倫絲身體一晃，險些撲在黎溟身上。

“抱歉抱歉——”

“沒事，”弗洛倫絲搖頭，解開了綁著她左手與黎溟右手的繩索。

為了避免黎溟再陷入【弗洛倫絲不見了】的幻覺，他們特意把手綁在了一起，這樣即便黎溟就算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幻覺，弗洛倫絲也能夠第一時間注意到不對，方便采取措施。

幸運的是直至天亮，笛聲都沒有再一次響起。

“先去街上看看情況，”弗洛倫絲提議。

“好——”

兩人一前一后進入街區(qū)，路上居民好似行尸走肉一般，雙眼無神，他們大多臉上有著大小不一的黑斑。

他們已經(jīng)死了，只是還沒死而已。

黎溟突然產(chǎn)生了某種恐怖的錯覺，他們不是走在街上，而是走在停尸間，昏暗，壓抑。

“哎呀——這不是大哥哥嗎？”

一聲稚嫩的呼喚好似劃開黑夜的一道光，勞拉揮著手跑來。

黎溟有些驚訝，但還是蹲下身體拍了拍勞拉的腦袋，“小勞拉，有什么事情嗎？”

“沒事沒事，就是向大哥哥你打一個招呼，神父說只要像這樣開開心心的，就不會生病，就是那個……神一定不會傷害愛笑的人，”勞拉笑著揮手，又轉(zhuǎn)身跑了出去，向著路上的每一個人打招呼。

“……”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會跟你說命運之類的話，在他們以這種方式出現(xiàn)在這里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與命運無關了，”弗洛倫絲輕聲說道，“我會給你的回答只有一個，可以辦到。”

“……弗洛倫絲同學，我感動的都快要向你告白了。”

“我們現(xiàn)在本來就是男女朋友關系。”

“好吧，我下一次一定會想到更合適的臺詞，”黎溟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臂，“讓我想想，首先得建造下水道，干凈的水源，還有就是抗生素，再然后就是……”

“首先得解決掉笛手和鹿角，”弗洛倫絲向著絞刑架的方向偏了一下頭。

黎溟順勢看去，眸子一縮。

昨日吊在絞刑架上的尸體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從昨天到現(xiàn)在他沒有聽到一聲犬吠聲，所以排除野狗。

烏鴉再怎么吃也不可能連骨頭都吃的一干二凈，地上也沒有烏鴉的羽毛。

鹿角正在這個城市進食。

就在黎溟與弗洛倫絲商量著要怎么解決鹿角與笛手之時一聲招呼從一側(cè)傳來。

“約翰，看樣子你的同伴并沒有失蹤，姑且恭喜。”

韓泉緩步走來，只有蔣雪跟著。

弗洛倫絲借著烏鴉面具為掩蓋看了黎溟一眼。

“你們呢？”

“很遺憾，我們這邊是真的，”韓泉抬手招了招，“我們姑且是同一戰(zhàn)線，所以有些東西你們最好也看一眼。”

“很重要。”

兩人對視一眼后點頭，跟著韓泉來到了一處特別的建筑前。

石砌的拱門下，歪斜的木門半敞著，門板上用焦油畫著巨大的血紅十字。腐爛的干草堆在墻角，幾只腫脹的老鼠正啃食上面粘著的膿痂。

二樓狹窄的窗口垂落發(fā)黃的繃帶，隨風擺動像上吊的繩索。

雖然很難以想象，但這里是醫(yī)院。

黎溟做好了黎溟到處都是尸體的準備，但沒想到這醫(yī)院里意外的很干凈，連一具尸體都沒有。

走到盡頭，王風正坐在窗口抽煙，見韓泉走來，王風立刻滅了手中的煙，向著一邊向下的樓梯口偏了一下頭，“在這里。”

說完王風便率先走了下去，蔣雪捂著嘴偷笑一聲，“這么怕被罵為什么就不能憋一下，少抽一根煙又不會死。”

韓泉不會說話，黑著臉走了下去。

黎溟與弗洛倫絲默不作聲的跟在韓泉的背后，很快便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這里是醫(yī)院的地下室。當然，更準確的說應該是“停尸間”，只是這里也沒有任何一具尸體，非常的寬敞。

“我要給你看的就是這個東西——”

兩人順著韓泉的手指看向地面，蔣雪非常適宜的拿出了照面燈。

隨著燈光落下一個巨大的圖案映入兩人眼簾。

圖案以圓為主體，各種奇怪的文字，符號，圖案以某種詭異的順序排列，像極了游戲之中的黑魔法陣。

“某種迷信的產(chǎn)物？”黎溟問。

在中世紀的歐洲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女巫和黑魔法，而那要么是誣陷，要么是裝神弄鬼，只可惜當時的科技水平有限，無知者總是被牽著鼻子走。

在黎溟看來，這圖案應該就是某些人為了應對黑死病而病急亂投醫(yī)的產(chǎn)物。

“絕大部分都是迷信的產(chǎn)物，但有一部分……是【真貨】。”

韓泉俯身，手指點在了一處，那里焦黑一片，像是被火燒過一般，而那焦痕在整個圖案之中蔓延。

黎溟屏住了呼吸。

盡管依舊有讓他費解的部分，但他敢肯定，那是電路圖！

“最糟糕的是，這個【真貨】被【通電】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