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當勞的玻璃門被撞得哐當作響。
小富、拉瑪四人進入麥當勞時,看到眼前的場景皆是一驚。
濃烈的血腥味混著打翻的可樂甜膩直沖鼻腔。
柜臺后的員工早已躲得不見蹤影。
滿地狼藉中,官仔森正用鱷魚皮鞋碾著劉艷的手指。
劉艷的血在地板上蜿蜒成暗紅的溪流。
梁安雅則被兩個壯漢拽著頭發(fā),在地上拉扯著殘破不堪的衣服。
此時。
官仔森的一個手下,以為小富這四人是來吃飯的路人。
上前惡狠狠警告道:
“他媽的看什么——“
話音未落,沖上前的打手突然發(fā)出非人的慘叫。
憤怒到無以復加的小富,先發(fā)制人,學著老崔的成名絕技。
一招雙龍搶珠,徑直廢了對方的一對招子。
打手捂臉劇痛中,后頸又挨了小富的一記重踢,整個人栽進番茄醬漬斑駁的卡座里。
拉瑪三人同時暴喝,虎虎生風的洪拳帶起破空聲。
他們這早上在柳青青教導下苦練的招式,此刻化作摧枯拉朽的力量——
膝蓋頂碎肋骨的悶響,肘擊撞斷鼻梁的脆響,混著打手們殺豬般的哀嚎。
滿地打滾的惡漢中,有人抱著變形的手腕蜷縮,有人捂著凹陷的太陽穴抽搐。
不過眨眼間,只剩官仔森一人還在喘著粗氣。
官仔森扯了扯歪斜的領帶,額角青筋暴起。
他蹬腿踹翻一張桌子作為支撐發(fā)力,黑色西裝下隱約可見槍柄反光。
右腳正蹬踹向小富。
作為和盛堂的白紙扇,雖然武力低于堂中的紅棍。
他年輕時也曾靠一記側(cè)踢踢碎過對手的喉結,但此刻常年泡在酒池肉林里的身體,早已沒了當年的凌厲。
小富扎下鐵板橋,雙臂屈肘交叉于胸前,掌心向外,手腕稍內(nèi)扣,以手臂外側(cè)硬接對方踢腿。
嘭的一聲。
一招洪拳的“雙撞手”,格擋下了官仔森的蹬腿。
而后,小富大喝一聲,上前和官仔森纏斗到一起。
面對小富虎虎生風的直拳,官仔森只能勉強格擋,冷汗浸透的后背貼著冰涼的玻璃墻。
官仔森心中暗道不好,如果再徒手搏斗下去,必然自己也逃不掉了。
小富的攻勢如狂風驟雨,卻因經(jīng)驗不足屢屢錯失殺招。
一記勢大力沉的擺拳擦著官仔森耳際掠過,震得官仔森半邊身子發(fā)麻。
不過,官仔森已經(jīng)看出小富近身格斗對敵經(jīng)驗不足的短板。
又一個回合。
官仔森抓住小富的追擊破綻,突然施展前滑步接后撤步的假動作——
前腳掌擦著地面虛晃,在小富抬手防御的瞬間,整個人如泥鰍般滑退三步。
他手摸向后腰,已經(jīng)觸到槍柄,嘴角勾起獰笑。
“小心!”
自小富進來后,全部注意都在小富身上的梁安雅驚呼道。
不過,官仔森的計謀沒有奏效。
因為,拉瑪早就在旁蓄勢待發(fā)。
藍光在掌心凝聚成實質(zhì),空氣突然變得潮濕黏稠。
“水箭星芒?裂空爆射!“
隨著暴喝,十數(shù)道水箭撕裂空氣,如同暴雨般穿透官仔森的西裝。
血水混著破碎的衣料濺在兒童樂園的塑料城堡上。
官仔森重重撞翻自助點餐機,癱在滿地零錢與番茄醬混合的穢物中,抽搐著倒在地上。
收拾完所有對手后,富爸沉著臉掃過滿地狼藉,沖小富和拉瑪揚了揚下巴:
“你倆去看看那倆姑娘的傷,剩下的雜碎交給我們盯著。“
金屬桌椅翻倒的聲響中,小富和拉瑪分別蹲到劉艷與梁安雅身邊。
劉艷仍昏迷不醒,頭上的傷口還在滲血;
梁安雅蜷縮在墻角,膝蓋擦破的血珠滲進牛仔褲布料,更顯眼的是襯衫下擺被扯得稀爛,露出大片蒼白皮膚。
小富解下外衣夾克時,拉鏈刮過地板發(fā)出輕響。
他將外套披在女孩肩頭,指尖觸到她顫抖的鎖骨——
那溫度像暴雨前的蝴蝶,脆弱得讓人心驚。
梁安雅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男子氣味混著汗氣。
突然覺得所有感官都在這一刻蘇醒:
地板的黏膩、遠處混混的疼痛呼喊、喉間鐵銹般的血腥味,還有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謝......“
她開口時才發(fā)現(xiàn)嗓音沙啞得可怕,剛說出一個字就被哽咽切斷。
那些卡在喉嚨里的詞句——
被咖啡潑濺時的灼熱、被按在地上時的恐懼、看著劉艷頭破血流時的絕望——
突然都成了無用的碎屑。
她猛地攥緊小富的衣襟,指節(jié)因用力過度泛白,整個人像溺水者般撞進他懷里。
淚水浸透他胸前的布料,咸澀的液體混著鼻涕蹭在小富的背心邊緣。
她聽見自己發(fā)出破碎的嗚咽,像幼獸般毫無章法地顫抖。
小富的手掌輕輕按在她后頸,指腹摩挲著她被扯亂的發(fā)絲。
“沒事了,都結束了。“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沙啞,卻比任何止痛藥都更有效。
梁安雅閉上眼,任由眼淚沖刷掉睫毛上的血漬,在他懷里慢慢蜷成更小的一團。
遠處傳來富爺用鞋踢醒打手的悶響,但此刻她只覺得這個被汗水浸透的懷抱,是整個廢墟里最安全的島嶼。
小富的指尖隔著衣服,能感受到梁安雅背部的顫抖。
這個美女NPC,此刻正把臉埋在他肩頸處,淚水滲進他鎖骨下方的皮膚,燙得驚人。
游戲里的光影渲染還是這么真實——
她發(fā)間的香波味混著鐵銹味,睫毛掃過他皮膚時的癢意,甚至是抽泣時胸腔的起伏頻率,都像一根細針扎進他的神經(jīng)。
讓他突然懷疑全息眼鏡外的世界是否才是虛擬的。
這感覺,好像梁安雅是真實存在的人一般。
拉瑪這邊的劉艷,情況就糟得多。
血流得太多了,染紅了她的身體。
挨了太多的毒打,讓她像個破爛的布娃娃。
NPC和玩家不一樣,他們死了就不會再復活。
不爭氣的眼淚從拉瑪?shù)难壑袏Z眶而出,他哭得像個難過的大孩子。
現(xiàn)在就算云朵學姐在,開始施展治療法術,也跟不上劉艷身上受創(chuàng)的掉血速度了。
拉瑪好后悔,自己覺醒的是傷害類技能。
如果是治療技能,就不會看著劉艷在自己眼前死去。
一滴眼淚砸在劉艷干涸的唇紋里,她忽然睜開眼。
那雙瞳孔已經(jīng)開始渙散的眼睛,卻在看見拉瑪時突然亮起極微弱的光。
她抬起手,指尖擦過他臉頰,沾了滿臉的淚。
嘴唇輕輕蠕動,聲音輕得像風吹過枯葉:
“怎么又是你?
你真是個好人,請離我遠一點。
我太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