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
Lulu幫大勝而歸,戰利品中最扎眼的當屬那個黑色帆布包。
在殺人蜂的倉庫里,周露露已經確認,包里裝著少量從未見過的黑蓋子粉劑。
據殺人蜂交代,這是他表哥暫存的貨物,顯然,這東西大概率屬于其表哥及其同伙。
別看劑量不大,價值卻足以抵上周露露被殺人蜂搶走的那批地下彩票金額。
和盛堂表面明令禁止各色瓶蓋交易,可手下眾人各懷心思,暗流涌動。
畢竟 5000美金的成本,經層層分銷后,很快就能回籠 50000美金的利潤。
有了錢就能招兵買馬、購置軍火,繼而擴張地盤,再接著銷售瓶蓋,如此循環往復,暴利驚人。
老牌勢力和盛堂如今在阿茲克特幫的攻勢下節節敗退,自有緣由。
阿茲克特幫背靠墨西哥大毒梟,毫無底線地拓展生意網絡;
再加上自由城開放移民政策,大批墨西哥裔涌入,紛紛投靠阿茲克特幫。
此消彼長間,和盛堂頹勢盡顯。
而布魯克林和皇后區的宗族會、老鄉會又趁火打劫,偷襲后方。
內憂外患之下,和盛堂手下人動了歪心思,倒也不難理解——
入會時歃血為盟、義結金蘭、喊的義氣口號,終究抵不過真金白銀的實在。
“大姐頭,這黑蓋子我們都沒見過,會不會是假貨?”四眼滿臉擔憂。
“假貨?殺人蜂會鎖保險柜里?”
周露露瞥了他一眼,語氣帶著幾分不耐。
經周露露一提醒,四眼心中了然。
能被如此慎重存放,這黑蓋子必然價值不菲,說不定就是純度極高的“鉆石”。
他早有耳聞,阿茲克特幫會在高純度“鉆石”里摻各種輔料稀釋,再分裝出售。
零售商拿到貨后,還會再加輔料二次稀釋,最后流入街頭。
至于吸食者吸到的到底摻了洗衣粉、面粉、酚酞,還是硫酸鎂,全憑運氣。
“那為啥不直接把貨交給地下賭場,還非要殺人蜂叫他表哥帶錢來贖?”
傻大個撓著頭問道。
周露露看了眼傻大個,終究沒出言斥責——
對傻子實在沒必要費口舌。
“我既不打算還給他表哥,也不準備交給地下賭場。
我要去找李昂,他現在在和盛堂的地方,肯定能聯系到高層。
讓他們派執行家法的人一起,到時候抓殺人蜂和他表哥個人贓俱獲。”
周露露眼神堅定,語氣冷硬。
她永遠記得母親周翠說過的話,周露露尚在襁褓時,父親就死于街頭毒販槍下。
所以,她對這類生意,恨之入骨。
不過……
周露露盯著手中的帆布包,突然想起李昂和老酒鬼被帶到了唐人街另一頭。
此刻幾人招搖過市地帶著這批貨物,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她略作思索,轉頭對四眼吩咐道:
“四眼,你把東西帶回你家藏好。等我跟李昂碰頭,再帶人來取。“
四眼臉色瞬間變得古怪,眼神閃躲,明顯不情愿。
“怎么,有問題?“
周露露眉頭一皺。
“要不...放在傻大個那里?“
話剛出口,四眼就后悔了。
他想起傻大個一家擠在廢棄排屋里,連扇像樣的門板都沒有,根本藏不住東西。
“算了!“
周露露眼神閃過一絲輕蔑。
這眼神像根刺,扎得四眼渾身不自在,他吞吞吐吐道:
“還是放我這邊吧。“
見他松口,周露露轉怒為笑,重重拍了拍他肩膀:
“拿出點男人樣子!不過是藏個東西,瞧你這點出息。“
四眼勉強扯出個蒼白的笑,心里卻七上八下。
下個路口就是四眼家。
周露露和眾人笑著揮手道別:
“替我向伯母問好,好久沒見她了。“
周露露笑靨如花,看得四眼眼睛發直。
“嗯...“
四眼望著她的背影,喉嚨發緊,
“你們路上小心。“
正午的陽光斜斜照在建筑上,陰影如巨獸般緩緩吞噬著街道。
四眼攥著帆布包站在路口,直到周露露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四眼家中。
冰冷的公寓樓道里,腐臭味撲面而來。
四眼的住處雖比周露露和傻大個的好,但此刻卻像座人間煉獄。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四肢腫脹、身體干瘦的人,走廊幾乎無處下腳。
廚房堆滿腐爛的垃圾,混著人類排泄物,老鼠蟑螂在其間肆意穿行。
四眼抱著帆布包,貓著腰在夾縫中挪動。
他臉上交織著麻木、憤怒與恐懼——
這些日夜顛倒的毒蟲,都是四眼母親的顧客和病患。
有人因長期吸食,身體浮腫得像青蛙,只能斜靠著墻睡覺,否則體內積液會倒流。
四眼永遠忘不了那個眼球爆開的場景,暗紅色的液體混著白濁,像破掉的氣球般濺在墻上。
這些人的血管早已萎縮到常人難以觸及的深處,普通醫生戴著光學眼鏡也無從下手。
而他的母親,卻像個邪惡的巫醫,總能用詭異的手法挑出那些蜷縮的血管:
或是揉著對方脖子尋找注射點,或是讓他們脫下褲子接受皮下注射;
有時用破繃帶勒緊腫脹的四肢,用力拍打直到青紫的血管浮現。
在這片結痂與爛疤交織的“墳墓“里,她是最熟練的國服掘墓人,總能挖出那些奄奄一息的靜脈。
四眼的母親堪稱行內“鬼手”,入行至今從未失手。
無論是單一的紅蓋子,還是紅蓋子與黃蓋子的危險混合藥劑,她都能精準拿捏劑量與注射角度。
那些病人的皮膚上,從不會留下結塊的鼓包——
這在道上,就是醫術高超的鐵證。
在這行當里,只要有源源不斷的“病人”,收入自然不成問題。
然而,再精湛的醫者也逃不過墮落的命運。
曾幾何時,
周露露記憶中的四眼母親,是唐人街上遠近聞名的美人。
她生得標致,身姿優雅,皮膚白皙細膩,引得無數男病患打著看病的幌子。
只為能脫了褲子,在屁股上,“挨上一針”皮下注射的酸爽。
但那已是陳年往事。
四眼始終不敢向周露露坦白母親的蛻變,更不敢提及家中的亂象。
他太清楚周露露對這行當的厭惡,生怕一旦說出口,就會失去和周露露見面的機會。
如今的四眼母親,早已沒了當年的風采。
她手腳浮腫變形,皮膚上布滿坑洼的結疤,左臂和大腿的皮肉潰爛不堪,仿佛隨時都會從骨頭上脫落。
那副模樣,倒真像是從古老部落里走出來的邪惡巫醫,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