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吃肉香噴噴
- 農門老太種田忙,青云直上不稀罕
- 八月柚
- 2305字
- 2025-07-01 20:26:51
農歷五月二十一,宜殺豬,宜開葷。
天幕還是濃稠的墨藍,全村僅有蘇老太一戶人家亮著光。
其余的光都聚集在了劉春桃家的空地上。
整個場院本該是人聲鼎沸的,此時卻靜悄悄的。
就連最調皮的孩子都屏氣斂聲瞧著場院最中央的蘇有面。
只見他仰頭灌下了一口烈酒,“噗~~~”的一聲噴在了手中的殺豬刀上。
幾個壯實的后生連拖帶拽的將那頭膘肥體壯、鬃毛如鋼針的大野豬放在了一塊用門板搭起的案板上。
這不僅是為了放血,更為了讓每個人都瞧瞧這一幕令人喜悅的情景。
一切準備就緒,蘇有面眼神一凝,猛地跨前一步,左手如鐵鉗般死死扣住豬的下頜,右手那把被酒浸潤的尖刀在火把的照耀下劃出一道冰冷刺目的寒光。
不愧是十里八鄉都聞名的殺豬匠,就算幾年沒上手,動作依然是那樣嫻熟。
接下來,只見那刀尖精準無比的沒入豬喉深處最柔軟的要害,干脆利落的如同切開一塊嫩豆腐。
本來,因為野豬被抬回來時早已死亡,蘇有面并未想著能放多少血。
但是,下一秒,滾燙粘稠,帶著濃烈腥甜氣息的豬血,如同失控的小型噴泉,嘩啦啦的激射進了撒了粗鹽的大木盆里。
血沫翻涌,像是一個滾燙的紅色地熱噴泉。
那股濃烈的鐵銹味霸道的鉆進每個人的鼻腔。
但卻沒有人覺得惡心。
對于天賜的肉食的渴望,早就讓他們忽略了這一股味道。
“大壯,接穩咯!這豬血可是好東西!”蘇有面沉聲囑咐道,聲音里滿是不容置疑。
負責扶著木盆的大壯咬著牙,手臂肌肉瞬間爆發,穩穩的扶住那盆滿得有點兒搖晃的、血浪翻涌的木盆。
二壯原先有些害怕,現在卻也扶住了另一邊。
旁邊幾個以元寶、小柱為首的孩子想看又不敢看,小手緊緊的捂著眼睛,偏偏又忍不住從叉開的指縫里往外偷瞄。
小臉嚇得煞白,眼睛里卻閃爍著極度興奮和驚奇的光。
這叫大人看得忍俊不禁,紛紛笑出聲來。
另一邊,身手利落的婦女們早就在臨時壘砌的土灶上燒起了水。
鍋里的水翻滾著,騰起沖天的白浪和灼人的水汽。
一會兒,便隱入了墨藍的天空不見了蹤影。
以蘇有米和念平安為首的幾個壯漢,將一桶桶一盆盆熱水澆在死不瞑目的野豬身上。
蘇有面則拿著劉春桃拿出來的刮刀在豬皮上留下了一道道印記。
刮刀所過之處,黑硬的毛樁紛紛脫落,露出地下誘人無比的白粉色豬皮。
“蘭花!腸衣洗出來沒有?血涼了可就灌不成形了!”蘇有面胡亂抹了一把濺到臉上的血沫子,朝大灶那邊喊去。
家豬能灌血腸,這野豬應該也可以吧?
管他呢?試試!
不能吃再說!
按理說這野豬血應該更腥更騷才對,但現在,也許是死的時間剛剛好,這野豬血的氣味也還能叫人接受。
對此,劉春桃深藏功與名。
“叫魂呢!早洗出來了!”灶臺邊的張蘭花響亮應道,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小麥色的結實的小臂。
她和金桂花利落的接過溫熱的血盆,旁邊早有手腳麻利的婦人遞上清洗得透亮、滑不溜手的腸衣。
只見金桂花手指翻飛,靈巧如九天之外的織女。
她一手撐開腸衣口,一手舀起半瓢尚未凝固的豬血,手腕一傾,殷紅的血線便順利注入腸衣。
她的動作飛快,灌好一段,就用指尖捻著腸衣口麻利的一旋一扎。
一根根粗胖飽滿、色澤深紫的血腸便在她的手下誕生了。
整整齊齊的碼在旁邊的大竹匾里,就像是一根根紫茄子。
“桂花這灌血腸的手藝,嘖嘖嘖!怕是十里八鄉都找不出的了!待會兒煮出來怕是能讓我們把舌頭都吞掉呢!”
旁邊在淘洗各家各戶貢獻出來的酸菜的王仙草嘖嘖稱贊,眼里是毫不掩飾的羨慕和贊賞。
“熟能生巧罷了!還不是怪你們一個個盯著看,我要是不做好點兒,那不是丟人?
而且用這野豬血灌血腸,我也是第一次做,可不得當心點兒?”金桂花嘴上雖然這么說,但眼角眉梢都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旁邊灶膛里躍動的火光映著她汗津津的圓臉,亮得驚人。
以元寶、小柱為首的幾個小孩子吸溜著口水,眼巴巴的一圈一圈的圍著灶臺轉。
那可憐的小眼神仿佛在訴說:“給我吃一點兒嘛......”
卻被幾個大人笑罵著擺手驅開:“去去去!你們這群小花貓一樣的家伙,且等著!”
孩子們也只好耷拉著眼皮委屈的、失望的離開。
卻不想被劉春桃叫住了。
劉春桃笑瞇瞇的看著他們,伸出手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等她再翻開手掌的時候,上面赫然躺著一塊塊大白兔奶糖。
那股子鮮甜的香味不受控制的鉆進了孩子們的鼻腔里。
但他們卻誰都沒有出聲,只是那眼里喜悅的光出賣了他們激動的內心。
等他們小心翼翼的將大白兔奶糖放進自己嘴里的時候,那股子對血腸的渴望早就拋到了九霄云外。
“|?ρ?)?哦喲!有面好手藝!”
“嘖嘖嘖!這么絲滑!”
“有個詞叫做‘庖丁解牛’,說的就是你了吧!”
“(^-^)V吔,還會成語呢!怕不是什么文曲星下凡了~~~”
“哈哈哈~~~”
人們頓時哄笑起來,卻毫無惡意。
只見那頭野豬在蘇有面的手上就像一片葉子那樣脆弱。
刀尖劃過之處,那鮮紅的肉就暴露在人們眼前,還有那粉白的肥膘,一蕩一晃,誘人極了!
那一條條被切割成長條狀的肉被一甩一放,“啪”的一聲牢牢的站在案板上,發出好聽的聲響。
不多時,土灶上的大鐵鍋里的水沸騰起來。
胳膊粗的木柴在灶膛里噼里啪啦的響起來,火舌貪婪的舔著漆黑的鍋底。
張蘭花沒讓今天的大功臣一家插手,把那巴掌大的帶皮肥膘肉塊小心翼翼的放進鍋里。
一小會兒,那些肉塊在滾水里沉沉浮浮,咕咚作響。
放了難得的白酒、八角和去腥的香料之后,濃郁的肉香霸道的彌漫開來,引得眾人肚子咕咕作響。
“大壯,再丟些柴!火大,燉出來的肉骨頭都是酥的,那叫一個香啊!”張蘭花揮舞著長柄木勺,像是個叱咤風云的大將軍。
話音剛落,張蘭花立馬揭開旁邊一口稍小的鐵鍋的鍋蓋。
天哪!一股更加勾人的濃香猛地炸開——那是剛下鍋不久的血腸和早就燉得近乎透明的厚切五花肉,正與酸菜在滾燙的濃湯里翻滾糾纏。
“咕咕~~~”
“吸溜~~~”
“吸吸~~~”
幾個天真的孩子逗得眾人又笑了起來。
站在人群后的蘇老干假模假樣的吸了幾口沒有煙葉子的煙鍋,也跟著笑了起來。
怪了,十多年來,好像沒有哪一天笑得比今天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