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楊，楊麗梅她跟我就是認識……就是朋友。”

啪得一聲，牛隊直接把裝著剛才那張字條的物證袋摔在桌上，連聲音完全變了，像一名沖鋒的戰(zhàn)士發(fā)出的怒號。

“朋友？！什么朋友能干出這種事？什么朋友值得你干這種違法亂紀的事？你知不知道楊麗梅牽扯的是謀殺案！她能讓你干這事，往輕了說，你都是破壞犯罪證據(jù)，往重了說，我們都要考慮你是不是也跟謀殺案有關(guān)系！”

字條不大，上面是一行黑色手寫筆跡，字跡有些潦草，看得出來寫字人的急迫。

【注意物證，別引我身上。梅。】

曹培文也確實是被牛隊突然提高的嗓門嚇了一跳，不過他雖然看起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可嘴上卻咬得很死。

“這……牛隊，我也沒干什么啊。我承認我跟她是朋友，可能……可能是她怕了吧，她想到我這個朋友，以為我能幫她。我哪能幫這個忙啊！我真的什么也沒做，我也不會做！但是我必須自我檢討，我錯在沒有及時上報這件事。真的檢驗科一大堆活，我真的滿心思都是干活。不過好在咱們隊伍是有好同志的，這不，紙條不需要我上交，已經(jīng)到牛隊手里了。”

曹培文越說，那語氣中的慌亂越少，說到最后甚至讓人覺得有一絲得意。

“干！你最好給我老實交代完了，老子還能給你安排個好號子，你別以為老子治不了你個癟三！你再橫給我試試！”李新俊是徹底忍不了了。

牛隊的審訊技術(shù)其實是很可以的，只是這曹培文畢竟也是刑偵隊的，就是耳濡目染地，也是能擁有極強的反審訊意識的。

如果是普通人，基本很快就會被牛隊的氣勢給壓垮了。而現(xiàn)在畢竟也沒有決定性證據(jù)，這曹培文確實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萬向陽和劉睿鵬都默默地站在門外旁聽著，由于兩人這回在李新俊的角度來看也算是立了一小功，所以也就默許這兩人站在外面聽了。

“這曹培文這么硬。”劉睿鵬皺著眉小聲吐槽。

“過于硬了，他做了強辯護。這邏輯不對。如果是你，而你是清白的，那么這個時候最在意的是什么？”

劉睿鵬認真思考了一下，還是搖搖頭，他不知道萬向陽到底要表達什么，更重要的是他確實是不想做這種自我代入。

萬向陽看了一眼緊閉的審訊室木門，幾不可聞地嘆口氣，似乎無心繼續(xù)聽屋內(nèi)的審訊，他邁開腳往旁邊稍走了幾步這才站定。

“沒做過的人，他的第一反應(yīng)其實并不會是強辯護。如果他不了解審訊人的實力，他會很慌，怕自己被冤枉了對吧，他不可能淡定得了，甚至會怒罵害他有嫌疑的人。”

“而如果他了解審訊人的實力，他為什么要強辯護，他最想表達的是自己的后悔和氣憤，后悔自己沒有及時切割，煩死那個害他有嫌疑的人，懊悔自己在工作中犯的錯。”

劉睿鵬一邊認真地聽，一邊點頭，聽到這里終于恍然大悟。

“我懂了！他從頭到尾好像都沒有想要真正與楊麗梅切割，他根本沒有煩躁或者厭恨她的情緒！”

萬向陽點點頭，“且不說楊麗梅到底有沒有殺人，單是她企圖影響證據(jù)這一點，這就已經(jīng)觸犯了法律。若是她沒殺人，她這么做就是蠢，被如此蠢的人連累，哪怕是朋友也會是讓人生氣的地步，若是她殺的人，她這么做無疑是拖人下水，準備一塊在罪海中沉浮，這就不僅是蠢，更是壞，豈不是更讓人生氣。”

“除非……”劉睿鵬接過話，“曹培文跟楊麗梅關(guān)系非同尋常，甚至曹培文本就深度參與了這件事！誒！這情況要不要給里面說一句？”

萬向陽輕輕一笑，搖搖頭，“里面？李新俊看不懂是正常的，牛隊人家身經(jīng)百戰(zhàn)，哪需要我一個小警員去提醒他？你以為牛隊為什么沉默，還能真是拿他沒招嗎？”

“更何況，你發(fā)現(xiàn)沒，一開始牛隊不讓李新俊開口，而現(xiàn)在呢，沒有牛隊的默許，李新俊再橫，也只是在我們這樣的小警員面前橫，他現(xiàn)在卻在里面大喊大叫地，你說是牛隊控制不住他了，還是說，這是一場盛大的表演？”

劉睿鵬透過眼鏡，認真地看著眼前的萬向陽，明明他與之前一樣，可不知怎么，自從紫藤街命案出現(xiàn)，他好像迅速成長了起來。過去只是在體能和專業(yè)知識方面水平過硬，現(xiàn)在的萬向陽，看起來卻像是打通了心智一樣，敏銳地捕捉到周圍一切，他甚至能看透牛隊，這是不是說明他的能力已經(jīng)直逼牛隊了呢？可萬向陽與自己一樣啊，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啊。

或許，他真的是天生的刑警吧。

劉睿鵬沒有說話，在心中這樣感嘆著，也默默地給了自己許多鞭策。

“牛隊！牛隊在里面嗎？”重案組小劉一路小跑著過來，他沖著萬向陽問。

萬向陽和劉睿鵬同時點點頭，看著小劉不停腳地沖進了審訊室。

很快，牛隊和小劉一塊出來了。

牛隊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萬向陽，沒有說什么，直接擺擺手示意萬向陽也站過來一塊聽。

審訊室的門剛一帶上，小劉就立刻打開手中的資料夾遞到牛隊的手里，一邊遞一邊說：“牛隊，客廳玻璃杯碎片上的指紋比對結(jié)果出來了。”

“玻璃杯上只有部分楊麗梅的指紋，死者李新輝的指紋，還有幾枚指紋屬于第三人，但是沒有對比出來。”

牛隊低頭掃了一眼報告，低聲重復(fù)了一句，“沒有對比出來……”

小劉立即點點頭，壓低了聲音說：“不是曹培文的。”

牛隊眉頭一緊，啪得一聲合上了資料夾，看了一眼審訊室，卻沒有再推門進去。

“讓曹培文在里面多待一會吧，正好也省得李新俊那臭小子到處竄。小劉，通知相關(guān)人員，馬上開會。”

小劉哎了一聲立馬跑了。

牛隊又多加了一句，“小萬，你也來參會，這里暫時挖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了。”

“是。”

萬向陽跟在牛隊身后，他也在心中默默分析，當時進入現(xiàn)場看到高腳杯碎片，他就做出了兩種分析，玻璃杯上要么有楊麗梅情夫的指紋，要么就是死者情婦的。

不是曹培文，這說明什么？

曹培文不是情夫？那為何楊麗梅要給曹培文遞那樣的信？

還是另一枚指紋是死者情婦的？那么這個情婦她真的存在，她去哪了，她看到什么了嗎？她知道什么嗎？

在前世的那些報道里，從未出現(xiàn)過死者情婦這個人，那么是真的有這么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