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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卡沒有回答。

只是對著孫遠打量片刻，隨后盯著手上的鈔票出神。

她還從未一次性經手過這種數量的金錢，被查爾斯帶到這里的年輕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良久之后。

杰西卡才有些恐懼的顫抖著將手里的天鷹幣遞給了孫遠。

260天鷹，是小額的硬幣。

不是指天鷹幣。

能夠拿出如此數量天鷹幣支付餐費的人物哪怕是在上巢也并不算多，他們這里沒有新鮮的肉類和蔬菜，260天鷹幣足以買下兩年份的尸體淀粉。

查爾斯反應過來，連忙從口袋里取出十幾枚硬幣為杰西卡解圍。

只是由于太過匆忙。

數枚硬幣不慎灑落到桌面上。

清脆的碰撞聲差點讓布魯斯和加里把心臟提到嗓子眼里。

這可是在總督面前。

何等的失態！

孫遠拾起一枚散落到桌面上的合金硬幣看了看。

這種正面印有幣值，反面是帝國雙頭鷹標志的鋼镚不是海拉巢都的法定貨幣，并不在上巢以及尖塔區進行流通。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這應該是行星政府發行的東西。

從貨幣沖壓的細節以及使用材料來看，至少中巢的小作坊應該沒有鑄造這種硬幣的能力。

發行這種硬幣的目的。

孫遠也能猜出幾分。

巢都目前使用的天鷹紙幣最小面額盡管只能購買一份口糧棒，價值仍然相當于行星防御部隊改革前普通士兵一天的薪水，并不適合中巢居民間的小額交易。

海量的基礎貨幣缺口。

催生出了這些名為“天鷹”的合金硬幣。

“這些硬幣還有更小面額的嗎？”趁著杰西卡忘記把手抽回去的窗口，孫遠伸手抓住了女孩的手腕。

他只看到了一百和十這兩種面額的硬幣。

是否有更小的面額。

孫遠很感興趣。

他并不清楚中巢普通平民日常生活的情況，從這些貨幣入手同樣也能看到些許端倪。

天鷹幣和天鷹之間的匯率是一千。

但一個天鷹能買到什么。

孫遠還真的想不出來。

“沒，沒有了。”杰西卡戰戰兢兢的小聲說道，她好像惹上了什么了不得的麻煩。

查爾斯同樣小聲向孫遠解釋。

根據他幼時的記憶，天鷹在最開始發行的時候是有1這個最小面額的，只是后續因為鑄幣成本太高，再加上也不太實用，行星政府才停止鑄造這個面額的硬幣。

孫遠點點頭。

但抓住杰西卡手腕的左手并沒有松開。

“現在可以回答我了，你來自上巢哪個區域的國教修道院？”孫遠平靜的看著身旁的女孩。

將對方的長袖向上扯去。

果然。

在杰西卡的小臂上布滿了觸目驚心的鞭痕，不少甚至延伸到尚且還有衣物遮蓋的地方。

掌心和小臂如此。

身上平時看不到的地方可想而知。

孫遠見此情形陷入了沉默。

這是赤裸裸的虐待。

無魂者生來就是不幸的，但在本地國教的修道院里，不應該出現鞭子這種刑具，更不應該被用到被國教收養的孤兒身上。

哪怕這個孤兒。

實際上是一個無魂者。

由于位置過于偏遠，海拉五號的本地國教并不知曉無魂者相關的情報，但這不是施加暴行的理由。

行星政府每年撥給各個教堂修道院的經費。

不是為了培養鞭笞機仆。

信仰和忠誠的建立絕對不能立足于恐懼、暴力和壓迫。

否則當混沌低語響起時，看似忠誠的信徒會在短時間內快速走向墮落。

混沌低語的腐化通常始于對個人行為的肯定，而不是通過可怕后果和強制手段來脅逼一個人走向墮落。

在暴力和恐懼中建立的信仰。

面對混沌不堪一擊。

通過杰西卡身上的傷痕判斷，孫遠確定在上巢的某個修道院里存在著那么幾個或者十幾個不那么忠誠的國教牧師。

他們的行為不僅違反正在推行的帝皇善道，就連本地國教原有的教義都沒有履行。

眾所周知。

不那么忠誠就是絕對的不忠誠。

連卡倫·弗朗西斯主教的教誨都敢無視，這已經不是一般的異端了，這些人是潛藏在本地國教中的毒瘤，是讓帝皇信仰滋生黑暗與墮落的混沌爪牙。

必須抓起來執行白磷死刑！

孫遠沒想到自己來無魂者這里蹭頓飯吃還會有意外收獲。

這些對著孤兒們施加暴力的神職人員如果不盡早清除，他晚上都睡不著覺。

被國教修道院收養的孤兒。

信仰理應比常人更加堅定。

然而面前的事實卻在告訴孫遠，上巢的國教修道院很有可能已經出現了問題，甚至已經走向了極端。

“不要害怕，告訴我你來自哪個修道院？”

孫遠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松開了杰西卡的手腕，語氣盡量溫和的輕聲問道。

不知道是帝皇的力量生效。

還是他已經開始適應。

即使身旁有四個無魂者，孫遠目前也沒有感覺到多少不適，比起最初與查爾斯等人見面時要好上太多。

“您這是要把我送回那里嗎？”

杰西卡目光中帶著恐懼的后退兩步，從腰間拔出了配發的軍刀橫在自己脖頸上。

難得來到這處天國一樣的地方。

她就是死也不會選擇回到那處充滿折磨的夢魘當中。

“杰西卡，你面前的是尊敬的總督，還不快點把刀子放下！”加里眼疾手快飛身奪下了杰西卡手中的利器。

這一舉動產生的響動。

讓剛進入酒館的數名無魂者迅速向這里投來目光。

行星總督，將他們從地獄般的生活中拯救出來的那個人，傳說是整個海拉巢都所有人的老大。

即使這樣。

也不能欺負只有十五歲的杰西卡。

幾名無魂者相視一眼，紛紛攥緊了拳頭，準備上前與孫遠理論。

任人欺凌的無魂者。

等不到成年就已經缺胳膊少腿了。

“都給我坐下！”查爾斯看到眾人的動作后怒斥一聲。

幸虧只是攥緊拳頭，要是拔出沉默守衛配發的軍刀，就算是他也救不了這些同伴。

“行星總督？”

杰西卡反應過來，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完了。

阿爾金總督，屠夫、劊子手！

即使掌管整個修道院的斯賓塞主教，提起這個名字也會感到無比的恐懼。

她死定了。

孫遠稍稍有些疑惑，但也沒有阻止加里和布魯斯將面前的女孩攙扶起來，只是點頭說道：“沒錯，我就是這顆星球的總督。”

“不要讓我繼續問了。”

“你來自上巢的哪一個修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