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我身份的討論就先到這里吧，我更好奇你們是從什么時候察覺到的問題？”

孫遠的目光看向眾人，最終定格在萊因哈特身上。

他自認為沒有露出什么破綻，為何這么快就被發現了。

“咳咳。”

萊因哈特有些尷尬。

如果伯恩總管的推論是正確的，那么他們對總督的調查和試探無疑是背叛了加入領主衛隊時的誓言。

最初的試探。

早在總督走出星辰穹頂后的第一頓早餐就開始了。

如果他沒記錯，早餐中原本用來開胃的葡萄酒被情報科成員換成了本地特產的葡萄汁。

更多的調查。

則來自于黛西小姐死后。

“恕我直言，總督。您目前的行事風格和之前的差異實在太過明顯。”

奇爾梅拉統領接過話茬。

原本的阿爾金總督，思維方式總體來說尚且處于一個典型貴族的范圍，并沒有把不交稅的下巢佬們當成帝國公民看待。

同時阿爾金總督還比較護短。

主持生產回春血清的黛西小姐，在某種程度上行星政府也默認了這種行為。

規模如此之大，要說總督對此一無所知，未免也太過小看領主衛隊的情報網。

只是當年攻破尖塔區防御的時候，參加起義的軍隊很多已經殺紅了眼，對于貴族統治者的仇恨導致事態脫離了控制。

等到所有部隊被重新整合。

很多悲劇已經發生。

可能是出于某種補償心理，當初的貴族殘余并沒有被行星政府趕盡殺絕。

這些人部分進入中巢隱姓埋名，部分逃進了星港中躲藏。

更多的則是像黛西小姐那樣逃進了下巢。

就連當初充當墻頭草的菲利普家族，戰后同樣也獲得了優待。

孫遠最近對于這些勢力和個人的處理方式，實在不像是阿爾金總督本人的行為。

按照以往的慣例，無論是菲利普家族成員還是黛西小姐，都應該被軟禁在尖塔區的貴族監獄向神皇懺悔，結局不應該是流放和死刑。

在孫遠看來處決罪魁禍首，把從犯流放到南方大陸和下巢佬種地并沒有什么問題。

而這恰恰是孫遠最大的破綻。

上巢貴族的處理方式。

怎么能和巢都底層勉強算是耗材的下巢佬一樣呢。

打破這種慣例，直接導致了萊因哈特等人的進一步行動。

萊因哈特和奇爾梅拉統領先是說服了情報科首席莉莉絲·卡羅爾，隨后對總督走出星辰穹頂后的一舉一動都進行了盡可能的監視與調查。

大約在數天前，萊因哈特趁著孫遠離開巢都前往海外時產生的空隙，通過情報科與伯恩總管以及悠莉取得聯絡。

經過謹慎的布置。

他們最終選擇在今天的晚宴上和孫遠攤牌。

“果然是這樣。”

孫遠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

“總督您不應該把身邊的侍女和仆從全部調離身邊，這種行為并不符合一個行星總督應有的舉動。”

奇爾梅拉訴說著他們發現的種種不合常理的行為。

孫遠在開完會后就將身邊的近侍全部撤離。

似乎有特殊的考慮。

領主衛隊有必要確保走出星辰穹頂的總督沒有被某些可怕的邪惡存在悄然占據。

聽完奇爾梅拉統領的描述。

孫遠略微進行了補充。

他將侍從和仆役們調離身邊并沒有其它原因，只是這些人留在他身邊太過危險，有盡早調離的必要而已。

如果這些人得知一些不適合他們知曉的秘密。

大概會被直接處理掉。

并且隨著海拉五號的發展，自己身邊只會越來越危險。

比起容易被威脅和滲透的普通仆從，還是自幼培養的領主衛隊成員更加安全和可靠。

“總督您真的如同弗朗西斯主教宣傳的那樣成為了帝皇選中的活圣人？”伯恩總管回憶著自己從萊因哈特那里得到的情報，隨后慎重向孫遠進行確認。

他很想知道。

帝皇是否真的降下了僅存在于國教經文中的奇跡。

“并不是。”

“我只是受到了帝皇力量的保護，這件事你們可以向弗朗西斯主教和本地的星語者確認。”

孫遠如是說道。

國教圣人分為死的和活的兩種，前者是國教給那些生前為帝國建立功勛的人類進行的追封，后者則是帝皇展現的奇跡。

本地國教宣稱他是活圣人。

那只是一種宣傳手段。

放眼整個人類帝國，這種生前宣稱自己得到帝皇神啟的偽活圣人并不少見。

“那么您最終目的又是什么？”

伯恩總管進一步追問。

孫遠也沒有回避。

“我只是想讓這顆星球，乃至這個帝國的情況變好一些，至少不要像個糞坑一樣。”

“我見過充滿秩序和理性的人類社會，也知曉許多不可言說的秘密。帝皇將我帶到這顆星球，必然是想改變一些未來即將發生的既定事實。”

孫遠的態度終于認真起來。

海拉三號隱藏有黃金時代的人類遺跡，這件事目前只有他和卡倫·弗朗西斯主教等少數幾人知道。

對于領主衛隊高層。

孫遠不介意提前告知。

一艘仍有部分系統正常運行的黃金時代殖民船，上面必然搭載了完整的STC系統。

這是海拉五號唯一的希望。

孫遠不喜歡提前規劃太過遙遠的目標，比起阻止大裂隙展開修好黃金王座下的網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海拉五號這顆星球存續下去。

海拉五號。

事實上已經處于末日邊緣。

假如他沒有被帝皇征兵過來，最多再過個兩三年，被封印在底巢靜滯力場中的靈能嬰兒就會逐漸蘇醒。

到時海拉五號大概會被失控的靈能直接拖進亞空間中。

即使格林先知有辦法力挽狂瀾，隨后到來的泰倫蟲巢艦隊也會將這顆星球啃食成一塊巨型的荒蕪巖石。

再然后還有什一稅。

什一稅結束以后很快就是撕裂整個銀河的大裂隙。

不管怎么看。

海拉五號的情況都不容樂觀。

只是作為帝皇精選的海拉星系，海拉三號上埋藏著能夠改變這些結局的秘密。

孫遠便是扭轉局勢的關鍵。

雖然未上天的原始人類未必會受到黃金時代遺產的歡迎，但比起40K時期基因已經嚴重污染變異的人類，孫遠至少不會被遺跡認定為異形種族。

“這顆星球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

孫遠無奈的嘆息一聲。

“我們可以做些什么？”萊因哈特聽得心驚膽戰。

作為領主衛隊大元帥，他沒有從情報科那里得到任何有關滅世級靈能嬰兒的情報。

泰倫蟲巢艦隊。

只聽名字就知道是可怕的威脅。

對于能夠超光速航行的異形敵人，海拉五號這顆星球上的幾十艘護航艦顯然無法對抗。

至于大裂隙。

萊因哈特只感到震驚。

能夠撕裂整個銀河的描述實在過于夸張，必然是帝皇神啟中預示的可怕災難。

孫遠抬手示意萊因哈特放心，目前情況正在好轉，領主衛隊沒有必要做多余的事情。

“一切如常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