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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凝皿叛光

床邊坐著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他奇形怪狀的皮面具在房間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更加詭異,只有那雙眼睛,透過面具的孔洞,閃爍著難以捉摸的、混合著審視與一絲…復雜情緒的光芒。

諾諾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呼吸微弱而均勻,仿佛只是沉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夢境。她不知道,命運的巨輪正帶著她駛向一個顛覆一切的真相。

房間內異常安靜,男人摘下了那副怪異的皮面具。

面具下是一張極具沖擊力的臉。歲月并未過多侵蝕他的英俊,反而沉淀出一種刀鋒般的冷峻和難以言喻的威嚴。他的輪廓深邃,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條堅毅的線。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并非諾諾熟悉的任何顏色,而是一種近乎熔巖流淌般的暗金色,瞳孔深處仿佛燃燒著冰冷的火焰,蘊含著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恐怖力量。這張臉,與諾諾記憶深處那個模糊的、在她童年留下巨大創(chuàng)傷陰影的男人形象,瞬間重合了!

陳墨瞳的父親——陳家家主,那個在她幼年將她視為“怪物”送入精神病院的男人!

諾諾的心臟猛地一縮,即使在昏迷中也似乎感受到了極致的恐懼與排斥,身體無意識地繃緊了。

那個男人——麥卡倫——或者說,陳墨瞳的父親——靜靜地看著她因痛苦而微微蹙起的眉頭,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

周圍的醫(yī)用設施先進而冷硬。那些黏膩的電極貼片,像巨大的、吸飽了血的醫(yī)用蛭蟲,牢牢吸附在她白皙的皮膚上,貪婪地吮吸著每一次微弱的心跳和神經(jīng)的細微震顫。?

蜿蜒交錯的管線不再是塑料管,而是某種蒼白、半透明的腸道或神經(jīng)索,深深勒進她的皮肉,仿佛在將她體內的生命力強行泵出,輸送給旁邊那個嗡嗡作響、閃爍著冰冷熒光的金屬巨獸生命體征監(jiān)測設備。

當諾諾悠悠轉醒時,映入眼簾的便是麥卡倫坐在床邊的身影。沒有面具的遮擋,那張冷酷而熟悉的臉龐讓她瞬間窒息,巨大的恐懼和童年的噩夢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淹沒。她想尖叫,想掙扎,但身體虛弱得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氣,喉嚨里只能發(fā)出嘶啞的嗬嗬聲。

“醒了?”麥卡倫的聲音低沉依舊,只剩下純粹的、毫無感情的陳述,“省點力氣吧,陳墨瞳。你的掙扎毫無意義?!?

諾諾死死地盯著他,眼中充滿了刻骨的恨意和不解。這個男人,她的父親,為什么要救她?為什么要從加圖索家的殺手和蛇歧八家手里帶走她?他到底想干什么?

麥卡倫似乎看穿了她的疑問,他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她,望著外面漆黑的海面。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絕,仿佛一座亙古不變的冰山。

“你一定有很多疑問?!彼_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關于我,關于你自己,關于加圖索家為何要殺你,甚至關于…路明非?!?

聽到路明非的名字,諾諾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麥卡倫緩緩轉過身,那雙熔金的眼眸牢牢鎖定了她,帶著一種審視“物品”般的冷酷精準?!笆紫龋业纳矸?。你認得這張臉,沒錯,我是陳墨瞳的父親,陳家的家主。但‘麥卡倫’,是我行走在陰影中的另一個名字,一個……更接近我本質的名字。我屬于一個遠比混血種社會更古老、更隱秘的組織,我們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確?!萜鳌姆€(wěn)定與最終的‘回歸’?!?

“容器?”諾諾艱難地吐出這個詞,心中涌起強烈的不安。

“是的,容器?!丙溈▊愖呓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那目光仿佛要將她靈魂深處的秘密都挖掘出來?!耙粋€承載著偉大意志的容器。一個注定要成為‘祂’復蘇之基石的容器。陳墨瞳,你以為你是什么?一個普通的、有點特殊能力的混血種?一個被家族嫌棄、被未婚夫家族追殺的可憐蟲?”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冰冷:“錯!大錯特錯!你是被選中的!你是獨一無二的‘黑王’尼德霍格意志的最終容器!”

轟?。?

仿佛一道驚雷在諾諾的腦海中炸響!黑王尼德霍格?!那個傳說中一切龍族的起源,象征著絕望與毀滅的究極存在?!自己是祂的容器?!

荒謬!這太荒謬了!諾諾的瞳孔因極致的震驚而劇烈收縮,她劇烈地喘息著,試圖反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巨大的恐懼和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難以言喻的冰冷感瞬間攫住了她。

“感到難以置信?覺得我在說瘋話?”麥卡倫的嘴角勾起一絲近乎殘忍的弧度,“想想你自己吧,陳墨瞳。為什么你沒有言靈?為什么你擁有獨一無二的‘側寫’能力?那根本不是簡單的精神共感,那是你的靈魂與尼伯龍根碎片、與龍族殘留意志共鳴的證明!那是黑王賦予你感知祂權能碎片的‘鑰匙’!”

“想想你幼年時,為何會被視為‘怪物’?因為你體內沉睡著不屬于人類的力量!那力量在你不經(jīng)意間泄露,造成了……破壞。陳家把你關起來,不是因為他們厭惡你,而是因為他們害怕!害怕他們無法掌控你體內那正在蘇醒的、足以毀滅一切的東西!”

麥卡倫的話如同一把把冰冷的鑿子,狠狠敲擊著諾諾搖搖欲墜的世界觀。她想起了幼年時那些模糊的、充滿尖叫和混亂的片段,想起了精神病院里冰冷的墻壁和醫(yī)生驚恐的眼神……原來,那一切并非因為她“瘋了”,而是因為她體內藏著如此恐怖的真相!

“加圖索家…”諾諾嘶啞地開口,“他們殺我…也是因為這個?”

“弗羅斯特·加圖索那個老狐貍,他比陳家看得更遠,也更有野心?!丙溈▊惱淅涞?,“他通過某些古老的記載和預言,猜到了你的本質。他們選擇你作為愷撒的新娘,并非看中陳家那點微不足道的血統(tǒng),而是看中了‘容器’本身!他們想通過加圖索家族的血脈與儀式,嘗試掌控你,甚至…提前喚醒你體內的力量,將其導向他們期望的方向,成為他們掌控世界的力量源泉!”

諾諾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原來那些看似光鮮的婚約、新娘學院的“培養(yǎng)”,背后隱藏著如此骯臟和恐怖的圖謀!她不過是一個被多方覬覦的“物品”!

“但弗羅斯特低估了‘容器’的不可控性,也高估了加圖索家那些拙劣儀式的效果。”麥卡倫的語氣帶著輕蔑,“你的意識在反抗,你的本能拒絕被掌控,你的存在本身就在擾亂他們的計劃。更重要的是,路明非的出現(xiàn),那個同樣特殊的‘S’級,他與你之間存在著某種……連預言都未曾寫明的、危險的共鳴。這種共鳴加速了你體內意志的波動,讓它變得更加不穩(wěn)定,隨時可能失控。這超出了加圖索家的容忍極限,也超出了我們組織的容忍極限!失控的容器,比敵人更可怕。所以,弗羅斯特最終選擇了最直接也最愚蠢的方式——毀滅你,寧可讓‘容器’暫時空缺,也不能容忍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

“而你——”諾諾看著麥卡倫,眼中充滿了絕望和冰冷的憤怒,“你救我,就是為了確保我這個‘容器’完好無損?為了完成那個所謂的‘回歸’?讓我成為黑王復活的軀殼?”她想起了麥卡倫輕松虐殺藤原信之介和櫻井七海等人的場景,那份壓倒性的力量和冷酷無情的手段,讓她毫不懷疑他會為了目標犧牲一切,包括她。

“回歸是注定的宿命,陳墨瞳。”麥卡倫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宿命感,熔金的眼眸中閃爍著狂熱與冰冷的混合光芒。“黑王終將歸來,這是龍族血脈的終極呼喚,是世界的鐵律。而你,作為被選中的容器,這是你的榮耀,也是你的宿命。我們組織的職責,就是確保這個‘回歸’的過程在可控范圍內完成,避免它引發(fā)徹底的崩壞。你的存在,是鑰匙,是橋梁,也是……祭壇?!?

他微微俯身,靠近諾諾,那股混合著威士忌和鐵銹般的冰冷氣息再次籠罩了她:“不要試圖反抗,那毫無意義。也不要指望路明非或者卡塞爾學院能救你。在最終的宿命面前,他們都是微不足道的塵埃。你的掙扎,只會讓你在‘回歸’的過程中承受更多不必要的痛苦。”

麥卡倫直起身,恢復了那副掌控一切的冷酷姿態(tài):“好好休息。你需要恢復體力?!硕嗬暮凶印磳⒃诒北箝_啟,那里面裝著‘回歸’至關重要的‘希望’碎片。當它被取出,當利維坦隕落,當所有條件具備……你的時刻,就到了?!?

他轉身走向門口,在開門前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聲音清晰地傳來:“記住,陳墨瞳,你不是諾諾,不是愷撒的未婚妻,更不是什么自由的小巫女。你是‘容器’,是黑王尼德霍格意志在人間的唯一憑依。這是你無法逃避的……真實?!?

門輕輕關上,留下諾諾一個人躺在冰冷的醫(yī)療床上。巨大的恐懼如同實質的黑暗將她吞噬,麥卡倫的話語在她腦海中瘋狂回響——“黑王容器”、“宿命”、“回歸”、“祭壇”……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格格不入的怪物,卻從未想過,怪物的真相竟是如此絕望和恐怖!她存在的意義,竟然只是成為某個毀滅世界的神明復活的軀殼?她所有的掙扎、痛苦、對自由的渴望,在宿命面前都顯得如此可笑和渺?。?

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滑落,不是因為軟弱,而是因為極致的荒誕和冰冷徹骨的絕望。她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仿佛能感受到皮膚下潛藏的、不屬于她的、冰冷而龐大的意志。

窗外,是漆黑無垠的大海,正如她此刻看到的未來。

她真的是…黑王的容器嗎?這個身份,將把她引向何方?而路明非…那個同樣被命運糾纏的衰仔,他又在哪里?他知道這個足以將他徹底壓垮的真相嗎?

房間里只剩下生命監(jiān)測儀發(fā)出的、規(guī)律而冰冷的滴答聲,如同為她的命運敲響的喪鐘,又如同為某個古老神明蘇醒而奏響的序曲。

那規(guī)律、冰冷的滴答聲,像細小的冰錐,一下,又一下,鑿刻在諾諾的耳膜上,也鑿刻在她搖搖欲墜的世界邊緣。它不再是生命延續(xù)的證明,而是倒計時的宣判,是喪鐘為誰而鳴的冰冷回音——為她,陳墨瞳,也為那個名叫“諾諾”的、試圖在夾縫中呼吸的靈魂。

窗外,漆黑的海水在夜色下翻涌,吞噬了星光,吞噬了地平線,只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無邊無際的墨色深淵。這深淵,就是麥卡倫口中那個“無法逃避的真實”為她描繪的未來圖景——成為“容器”,成為黑王尼德霍格復蘇的基石與祭壇。絕望如同實質的粘稠瀝青,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沉重得讓她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肺腑撕裂的痛楚。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指尖在微弱的光線下微微顫抖。皮膚蒼白,血管在薄薄的皮膚下呈現(xiàn)出淡青色的脈絡。就是這雙手,曾握著畫筆在調色板上肆意揮灑,曾惡作劇地揪過愷撒的金發(fā),也曾猶豫著、最終堅定地伸向那個衰仔路明非……可現(xiàn)在,她看著它們,仿佛在看一件不屬于自己的、危險的異物。麥卡倫的話如同詛咒在腦海中尖嘯:“你的靈魂與尼伯龍根碎片共鳴……皮膚下潛藏著不屬于你的、冰冷而龐大的意志……”

一股源自骨髓深處的寒意,比這海上平臺最凜冽的風還要刺骨,瞬間席卷了她。那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存在”本身被徹底否定的終極荒誕。她是誰?那個在卡塞爾學院橫沖直撞、敢把校董會命令當耳旁風的小巫女?那個被愷撒·加圖索視為新娘、卻又被其家族視為必須清除的“炸彈”的可憐蟲?還是……僅僅是一個名為“陳墨瞳”的、等待盛裝神明的器皿?巨大的虛無感攫住了她,胃里翻江倒海,卻連嘔吐的力氣都失去了。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不是因為軟弱,而是為那個拼命想活出自己、卻終究被釘死在“宿命”十字架上的可笑靈魂。

“容器……”她無聲地翕動嘴唇,舌尖嘗到淚水的咸澀,也嘗到了這個詞本身蘊含的、令人作嘔的冰冷金屬味。一個被精心挑選、打磨、最終只為承載他物而存在的空殼。所有的掙扎,所有的痛苦,所有對自由的渴望,在“黑王意志的最終容器”這頂沉重到足以壓垮世界的冠冕下,都顯得如此渺小、如此……不值一提。

麥卡倫熔金眼眸中的冰冷篤定,像烙印一樣灼燒著她的記憶。弗羅斯特·加圖索的陰謀,家族的恐懼與遺棄,路明非那危險而莫名的“共鳴”……所有命運的絲線,原來都匯聚于此,編織成一張將她牢牢束縛、等待獻祭的巨網(wǎng)。“回歸是注定的宿命……在最終的宿命面前,他們都是微不足道的塵?!彼脑捳Z如同最終判決,不容置疑。

路明非……那個衰仔的臉龐在絕望的黑暗中模糊地浮現(xiàn)。他現(xiàn)在在哪里?還在逃亡嗎?他知道自己拼命想保護的師姐,其存在的真相竟是如此恐怖、如此絕望嗎?如果他知道……那雙總是帶著點慫和衰、卻又在關鍵時刻亮得驚人的眼睛里,會流露出怎樣的神情?是恐懼?是厭惡?還是……更深的、同病相憐的絕望?這個念頭像一根細小的針,刺破了包裹著她的厚重絕望,帶來一絲尖銳卻短暫的痛楚。

房間里死寂一片,只有那象征著死亡倒計時的“滴——答——滴——答——”聲,永恒般回響。每一次聲響,都像是在她名為“自我”的棺木上,又釘入了一枚冰冷的鋼釘。她閉上眼睛,卻無法隔絕那聲音,也無法隔絕腦海中翻騰的、關于“容器”與“回歸”的冰冷預言。黑王尼德霍格……那個象征著終極絕望與毀滅的神明,它的意志,真的沉睡在自己的血脈深處嗎?而自己,這個渺小的、名為諾諾的意識,最終真的會被這無邊的黑暗徹底吞噬、抹去,成為神明復蘇祭壇上消散的青煙嗎?

冰冷的現(xiàn)實如同窗外漆黑的海水,將她徹底淹沒。她躺在那里,不再掙扎,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等待被填滿的器皿。只有眼角的淚痕,是那個正在死去的“諾諾”,最后無聲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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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冰洋的寒流仿佛凝固了時間。當凱撒、酒德麻衣和芬格爾踏破YAMAL號被厚重冰層覆蓋的甲板,闖入那如同冰晶地獄的船艙核心時,映入眼簾的并非預想中的戰(zhàn)場殘骸,而是一場瀕臨尾聲、慘烈到令人窒息的絕唱。

空氣中彌漫著刺骨的寒意與濃重的血腥味,冰霜在金屬艙壁上肆意蔓延,勾勒出詭異而致命的紋路。而在風暴的中心,兩道身影正進行著最后的碰撞。

帕西·加圖索,這位向來優(yōu)雅從容的秘書,此刻已是強弩之末。他華麗的禮服被撕裂,遍布著深可見骨的凍傷與切割痕跡,鮮血在極寒中凝成暗紅的冰晶,掛在他的金發(fā)和蒼白的臉上。他右手緊握的,正是那柄與“狄克推多”同源而出,形制古樸卻散發(fā)著凌厲氣息的直刃長刀——奧古斯都。刀身流淌著水銀般的光澤,每一次揮動都帶起銳利的破空尖嘯,試圖斬開前方無形的寒冰壁壘。

他的對手,是因紐特女孩“雪”。但此刻,她已非人類。銀白色的長發(fā)無風自動,瞳孔是吞噬一切光明的冰藍深淵。她赤足立于冰面,周身環(huán)繞著絕對零度的領域,舉手投足間,空氣凝結成致命的冰矛、冰錐,如同擁有生命的寒冰風暴,狂嘯著撲向帕西。鈦合金地板在她腳下泛起漣漪狀的霜紋,核反應堆的轟鳴在她出現(xiàn)時便詭異地沉寂下去,仿佛連能量都被凍結。

“鐺!鐺!鐺——!”

奧古斯都的刀鋒與水銀色的冰刃激烈碰撞,每一次交擊都迸發(fā)出刺目的火花和冰屑。帕西的速度快得驚人,言靈·無塵之地在他周身形成紊亂的氣流屏障,艱難地彈開、偏折著致命的寒冰攻擊。他試圖逼近,利用奧古斯都的鋒利斬開雪的防御,但對方操控的冰層仿佛擁有生命,層層疊疊,無窮無盡。冰晶在刀鋒上蔓延,試圖凍結這把傳奇之刃,帕西的手腕因持續(xù)的巨震和極寒而顫抖,虎口早已崩裂。

“咳……”帕西猛地咳出一口帶著冰渣的鮮血,動作出現(xiàn)了一絲遲滯。

“結束了?!毖┑穆曇艨侦`而冰冷,仿佛冰川摩擦。她纖細的手指凌空一握。

“咔嚓!”

數(shù)根巨大的冰棱毫無征兆地從帕西四周的地板和天花板同時刺出!速度之快,超越了物理極限。帕西瞳孔驟縮,極限扭身,奧古斯都劃出凄厲的弧光斬斷了兩根,但第三根冰棱如同審判之矛,無情地貫穿了他的左肩胛骨,將他整個人狠狠釘在了身后的冰封艙壁上!

“呃啊——!”劇烈的痛苦讓帕西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嘶吼,鮮血瞬間染紅了晶瑩的冰柱。他的力量如同開閘洪水般泄去,奧古斯都脫手,“當啷”一聲掉落在不遠處的冰面上。

雪緩步上前,冰藍色的眼眸毫無感情地俯視著被釘住的獵物。她抬起手,掌心凝聚起一團旋轉的、散發(fā)著幽藍光芒的極寒風暴,那是足以瞬間將鋼鐵和血肉化為齏粉的絕對零度。

就在這時,凱撒三人沖了進來。

“帕西!”凱撒的黃金瞳瞬間點燃,幽藍的瞳孔緊縮。鐮鼬的領域瘋狂擴張,捕捉著戰(zhàn)場每一個細節(jié)——帕西瀕死的喘息、雪身上散發(fā)出的恐怖龍威、以及那把掉落的奧古斯都。

酒德麻衣的身影在冥照的掩護下幾乎消失,如同融入陰影的毒蛇。芬格爾則爆出一句粗口:“我靠!這妞比西伯利亞的冬天還帶勁!”

雪的目光瞬間鎖定了闖入者,尤其是凱撒。她手中的極寒風暴并未停止凝聚,只是分出了一股寒流,化作無數(shù)尖銳的冰刺,如同暴風雪般卷向三人!

“躲開!”凱撒低吼,狄克推多瞬間出鞘,獵刀劃出凌厲的刀網(wǎng),劈碎迎面而來的冰刺。酒德麻衣如同鬼魅般在冰刺間穿梭,幾枚手里劍精準地射向雪的要害,卻在靠近她周身數(shù)米時被憑空凍結、碎裂。芬格爾則略顯狼狽地翻滾躲閃,嘴里嘟囔著“老板這趟加錢都不夠啊。”

帕西看到了凱撒。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有欣慰,有決絕,更有一種燃燒到生命盡頭的釋然。他用盡最后的力氣,嘶聲喊道:“少爺…刀…奧古斯都…拿…拿刀!”

凱撒的目光瞬間鎖定掉落在雪與帕西之間的奧古斯都。他身形暴起,狄克推多開路,斬碎攔路的冰晶,沖向那柄直刃長刀。

雪冷哼一聲,放棄了對帕西的最后一擊,轉身面對凱撒。她腳下的冰層驟然隆起,化作一堵厚重的冰墻,同時數(shù)道冰龍卷拔地而起,咆哮著卷向凱撒,要將他連同那柄刀一起凍結、撕碎!

就在凱撒即將觸及奧古斯都刀柄的剎那——

“喂喂,冰妞!看這邊!”芬格爾的怪叫聲響起,帶著一絲戲謔,卻再無之前的狼狽,而是猛地踏前一步!他眼中那點嬉笑的金芒驟然爆燃,化作熔巖般灼熱的熔金瞳孔!一股沉睡已久的、狂暴而灼熱的力量從他佝僂的身體深處轟然蘇醒!皮膚下,青黑色的龍鱗如同活物般迅速浮現(xiàn)、蔓延,覆蓋了他裸露的手臂和脖頸。破爛的衣衫被驟然賁張的肌肉撐得更加緊繃,一股帶著硫磺與金屬銹蝕味道的、純粹源于他自身血統(tǒng)的龍威悍然爆發(fā),與雪的絕對冰寒形成激烈對沖!

“沒聽說過‘炎之龍斬者’的暝殺炎魔刀么?”芬格爾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此刻竟顯得有些猙獰。他反手拔出了從不離身的“村雨”!那柄看似普通的日本刀,在接觸到他奔涌龍血的瞬間,刀身竟騰起漆黑的火焰!扭曲的暗紅色刃紋如同活蛇般在刀身上游走、燃燒,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高溫!周圍的空氣被灼燒得扭曲,漫天襲向凱撒的冰晶甚至還未靠近,就在這恐怖的高溫下“嗤嗤”作響,瞬間汽化成大片白霧!

“孤陋寡聞啊妹子!”伴隨著這句玩世不恭卻充滿力量的嘲諷,芬格爾踏碎了腳下的冰面!他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裹挾著灼熱的氣浪和燃燒的村雨,此刻已初具冥殺炎魔刀的雛形,悍然撞向攔在凱撒面前的冰墻!

“轟隆——!”

燃燒著黑炎的刀鋒狠狠劈在厚重的冰墻上!堅冰在極致的高溫與力量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爆鳴,瞬間炸裂成無數(shù)燃燒著黑炎的碎塊!灼熱的氣流與雪的寒冰領域激烈碰撞,發(fā)出刺耳的“嗤嗤”聲,蒸騰起遮天蔽日的白霧。

這狂暴的介入為凱撒爭取了至關重要的半秒!凱撒的手指終于握住了奧古斯都冰冷而沉重的刀柄!雙刀在手,狄克推多與奧古斯都!一股奇異的力量感仿佛要將它們連接起來。

然而——

“好刀!借來用用!”芬格爾熔金的瞳孔鎖定了凱撒右手的狄克推多。他大手一探,速度快如閃電,在凱撒試圖揮動雙刀格擋雪新一輪冰矛攢射的瞬間,竟硬生生將狄克推多從凱撒手中奪了過去!

“芬格爾!你這混蛋!”凱撒驚怒交加,他感覺狄克推多被奪走的瞬間,奧古斯都也傳來一陣劇烈的抗拒感。

幾乎在同一時刻,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利用芬格爾制造的混亂和蒸汽掩護,從凱撒身側掠過。她的目標,是凱撒左手剛握緊的奧古斯都!忍者精妙的手法加上凱撒因狄克推多被奪而分心,奧古斯都竟也被她輕易抽走!

酒德麻衣反手將一支密封的石英管扎進自己頸側!管壁上蝕刻著細小的龍文封印——正是路鳴澤提供的古龍?zhí)パ獙W院至今都沒有發(fā)現(xiàn)的青銅與火之王遺骸!赤紅如巖漿的液體注入血管的剎那,硫磺氣息轟然炸裂!青黑色龍鱗自她細膩的皮膚下暴凸,一雙豎瞳瞬間熔金!

“酒德麻衣!你也?!”凱撒看著瞬間空空如也的雙手,簡直不敢相信。他貴公子生涯中大概從未經(jīng)歷過如此“強盜”行徑,還是在生死關頭!他英俊的臉龐瞬間黑如鍋底,那句“你們這些強盜”幾乎要脫口而出,但眼前致命的冰矛已至!

“媽的!”千鈞一發(fā)之際,凱撒只能狼狽地向后一個戰(zhàn)術翻滾,同時迅速從腰后拔出了他的備用武器——那柄威力巨大但后坐力同樣驚人的“.50 AE口徑沙漠之鷹”!冰冷的金屬槍身入手沉重,與他慣用的優(yōu)雅刀劍形成了鮮明而諷刺的對比。

而奪走雙刀的兩人,變化陡生!

芬格爾握住狄克推多的瞬間,這把獵刀與他手中燃燒著黑炎的村雨產生了奇異的共鳴!狄克推多的刀身劇烈震顫,暗紅色的火焰紋路在銀亮的刀身上瘋狂蔓延、燃燒!村雨的黑炎如同找到了最佳的燃料,瞬間將狄克推多吞噬!兩股火焰交融、扭曲、重組!在芬格爾奔涌的龍血力量催化下,最終,一柄纏繞著更加深邃漆黑冥炎、刀身布滿熔巖般熾熱裂紋、散發(fā)著毀滅性硫磺與死亡氣息的巨大冥殺炎魔刀完全成型,取代了原先的村雨和狄克推多!刀鋒所指,空氣仿佛都在哀嚎、燃燒、扭曲!

酒德麻衣則感覺奧古斯都在她手中變得無比輕盈、銳利,仿佛與她體內奔涌的龍血和神圣意志產生了共鳴。刀身水銀般的光澤驟然暴漲,化作純凈的圣潔白光!刀柄延伸,形態(tài)優(yōu)雅地變化,最終形成了一柄修長筆直、光焰流轉、仿佛能斬斷一切邪祟的天羽羽斬·布都御魂!凜冽的神圣氣息與雪的冰寒隱隱抗衡,卻又帶著龍血賦予的灼熱威壓。

“時間零”的詭異力量在雪身上展現(xiàn)。她的動作快得超越了視覺捕捉的極限,上一秒還在原地,下一秒,無數(shù)蘊含著絕對零度之力的冰晶尖刺已如暴雨般籠罩了手持沙漠之鷹、失去趁手武器的凱撒!

“見鬼!”凱撒的黃金瞳燃燒到極致,鐮鼬的領域瘋狂運轉,將周圍空氣的每一絲流動、每一片冰晶的軌跡都強行塞入他的大腦。他憑借超人般的反射神經(jīng)和戰(zhàn)斗本能,在冰晶暴雨中艱難閃避、翻滾。沙漠之鷹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砰!砰!砰!”

巨大的后坐力讓凱撒手臂發(fā)麻,特制的煉金破甲彈撕裂空氣,精準地命中了幾枚最致命的冰晶核心。冰晶在彈頭攜帶的巨大動能和煉金術的破壞力下轟然炸裂!冰屑紛飛,如同微型爆炸。但這僅僅延緩了部分攻勢,更多的冰晶依舊如同跗骨之蛆,封鎖著他所有的退路。一枚冰棱擦著他的臉頰飛過,留下一道血痕,瞬間凍結。

芬格爾揮舞著燃燒的冥殺炎魔刀,如同地獄魔神般沖向雪。巨刀帶著開山裂石之勢劈下,灼熱的刀鋒與雪的寒冰護盾猛烈碰撞!“轟隆!”巨響中,冰盾碎裂,烈焰與寒冰能量瘋狂抵消,蒸騰起遮天蔽日的白霧。芬格爾怒吼連連,每一刀都勢大力沉,逼得雪不得不分出心神操控冰墻格擋,暫時無法全力壓制凱撒。

酒德麻衣則化身一道疾風,手持光焰流轉的天羽羽斬·布都御魂,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切入戰(zhàn)場。她的刀法刁鉆狠辣,專攻雪防御的薄弱點和芬格爾攻擊的間隙。神圣的光刃斬在冰晶上,發(fā)出“滋滋”的凈化之聲,竟能有效削弱冰晶的強度和再生速度。她與芬格爾一熱一圣,一力一巧,形成了奇妙的配合,硬生生在雪的絕對領域中撕開了一道口子,極大地緩解了凱撒的壓力。

凱撒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他不再試圖拉開距離,反而利用鐮鼬提供的超強感知,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般,主動貼近了雪操控的冰晶風暴邊緣。沙漠之鷹的槍口穩(wěn)定得可怕,每一次扣動扳機都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和槍口噴出的巨大火舌。

“砰!”一枚子彈精準地打在芬格爾劈開的冰墻裂縫上,擴大了缺口。

“砰!”又一枚子彈射向雪正要凝聚新冰矛的掌心,迫使她中斷施法。

“砰!砰!”連續(xù)兩槍,轟碎了從死角射向酒德麻衣的冰錐!

他不再追求直接殺傷雪,那對沙漠之鷹來說太難了,而是將自己變成了一個最致命的“戰(zhàn)場攪局者”和“輔助者”。利用鐮鼬的絕對洞察和沙漠之鷹強大的瞬間破壞力,精準地打斷雪的節(jié)奏,破壞她的結構,為芬格爾和酒德麻衣創(chuàng)造攻擊機會。他如同風暴中的海燕,在致命的寒冰縫隙間穿梭、反擊,手中的大口徑手槍成為了此刻最不合時宜卻又最關鍵的武器。他一邊射擊,一邊忍不住對著芬格爾和酒德麻衣的方向咬牙切齒地低吼:“你們兩個強盜……給我記著!等宰了這條龍,我要你們好看!”這句夾雜在槍聲中的抱怨,在肅殺的戰(zhàn)場上竟透出一絲荒誕的喜感。

而在戰(zhàn)場邊緣,被釘在冰壁上的帕西,氣息奄奄。他看著凱撒在絕境中以一種近乎無賴卻又無比強悍的方式戰(zhàn)斗,看著那柄奧古斯都化作天羽羽斬在他人手中閃耀,眼中最后的光芒是欣慰,也是徹底的釋然。他嘴唇翕動,用盡最后一絲生命的力量,對著凱撒激戰(zhàn)的背影,吐出了那句早已刻入骨髓的誓言,聲音微弱卻清晰得如同冰晶碎裂:

“少…爺…我……就是為你……而生的啊……”

話音落下,帕西的頭顱無力地垂下,黃金瞳的光芒徹底熄滅。鮮血在他身下的冰面上,凝固成一朵凄艷絕望的花。

船艙的另一角,阿巴斯躺在厚厚的冰層下,雙目緊閉,面容扭曲,似乎陷入了更深的噩夢。他身上的冰晶隱隱流動著與雪同源的、卻更加晦暗深沉的光芒,仿佛在醞釀著什么,對身邊慘烈的戰(zhàn)斗毫無知覺。

冰獄之中,狂歌未歇。沙漠之鷹的怒吼、冥炎刀的咆哮、光刃的錚鳴,交織成一首獻給死亡與掙扎的殘酷交響曲。而風暴的核心,冰之女王的眼神,越發(fā)冰冷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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