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火驚長安

楊夫人冷冷地看著他，眼中那深深的恨意猶如實質化的利刃，直直地刺向楊國忠。

“楊國忠，這一切都是你罪有應得！你為了一己私欲，攀附權貴，與李瑁狼狽為奸，害死我那無辜的丈夫。今日，便是你的報應！我雖勢單力薄，無力將你們這些惡徒全部繩之以法，但至少能讓你也嘗嘗失去至親的錐心之痛！”

說罷，楊夫人決然地將手中的火把用力扔向四周早已準備好的易燃物。

瞬間，大火如洶涌的浪濤一般，在她腳下迅猛蔓延開來，眨眼間便將她團團圍住。

楊國忠見狀，下意識地想要沖過去，可那熊熊燃燒的大火猶如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將他阻攔在外。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楊夫人在火中漸漸化為灰燼，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如潮水般向他襲來。

此刻，他心中除了那洶涌澎湃的憤怒，更多的是一種源自心底的深深恐懼與無盡懊悔。

當楊國忠家被焚以及楊夫人自焚的消息傳入宮中，唐玄宗正在御花園中閑步，聽聞后，手中的折扇“刷”地一下停住，臉上的悠然之色瞬間被驚愕取代。

當楊國忠府邸被燒以及楊夫人自焚的消息在朝堂上傳開，整個早朝瞬間炸開了鍋。大臣們交頭接耳，震驚、疑惑的神色浮現在每一個人的臉上。

宰相張九齡率先出列，拱手向唐玄宗奏道：

“陛下，楊國忠府邸突遭大火，楊夫人竟自焚而亡，此事太過蹊蹺，其中必有隱情。懇請陛下徹查，給朝堂與天下百姓一個交代。”

眾大臣紛紛附和，齊聲高呼：

“請陛下查明真相！”

唐玄宗坐在龍椅上，臉色陰沉，心中暗自思忖，若深究此事，李瑁必定脫不了干系。權衡利弊后，他緩緩開口：

“諸位愛卿，據朕所知，這是他國細作不滿楊國忠的行事，故而縱火報復，楊夫人不幸受牽連，才自焚而亡。此事就此作罷，無需再議。”

大臣們聽聞，心中滿是失望與無奈，他們深知這背后或許另有隱情，只是唐玄宗有心偏袒李瑁，不愿徹查。但君命難違，眾人只能低頭領命。

退朝后，楊國忠一臉狼狽地直奔興慶宮。見到唐玄宗，他“撲通”一聲跪地，涕淚橫流地哭訴道：

“陛下，楊夫人那惡婦一把火燒了臣的府邸，臣的妻兒老小無一幸免啊！如今，她的女兒楊玉環下落不明，此女若知曉其中內情，在外胡言亂語，定會對陛下威名與朝廷安穩不利?。┱埍菹孪铝顚钣癍h抓回來，以絕后患?！?

唐玄宗看著楊國忠，眼中閃過一絲厭惡與憤怒，大聲呵斥道：

“你還有臉說！朕早已查明，楊玄琰之死，你就是罪魁禍首之一！你為了一己私利，不擇手段，做出此等惡行，如今竟還想對他的女兒下手，你于心何忍？楊玉環年紀輕輕便接連失去雙親，皆是因你等的惡行，你竟如此狠毒，連一個弱女子都不放過！”

楊國忠嚇得渾身顫抖，伏地不起，但仍不死心地哀求道：

“陛下，臣也是為了大局著想啊。楊玉環一旦在外亂說，恐生大亂……”

唐玄宗猛地一拍桌案，怒喝道：

“住口！朕念你家中遭遇變故，不予你重罰，已是格外開恩。你莫要再提此事，否則，休怪朕不顧往日情分！楊玉環之事，朕自會妥善處理，輪不到你在此多言！”

楊國忠聽出唐玄宗語氣中的決絕，知道再求無益，只得連連磕頭，灰溜溜地退出了宮殿。

在華麗奢靡的興慶宮里，陽光透過鏤花窗欞，灑下一道道金色的光線，將室內映照得金碧輝煌。

武惠妃身著一襲色澤艷麗的華服，悠然地側躺在柔軟的躺椅上，身姿婀娜，盡顯雍容華貴。

彩云如同一只乖巧的鳥兒，靜靜地站在她身側，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彩云微微皺眉，輕聲嘟囔道：

“娘娘，皇上已經好幾天沒來我們宮里了?！?

話語間，隱隱透著一絲擔憂。

武惠妃原本正輕輕擺弄著手中那把精美的團扇，聽到彩云這話，動作微微一頓，而后緩緩放下團扇，輕啟朱唇，聲音慵懶卻又帶著幾分篤定：

“來不來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宮知道他能偏袒瑁兒就行了?！?

說罷，她微微仰頭，眼神透過窗戶，望向遠處，仿佛看到了兒子李瑁美好的未來，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得意的淺笑。

“母妃！”

伴隨著這聲響亮的呼喊，李瑁邁著大步，風風火火地走進殿內。他一臉急切，眼中閃爍著迫不及待的光芒，徑直來到武惠妃面前。

“母妃，楊家如今大勢已去，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將楊玉環強搶入王府了？”

李瑁興奮地搓著手，話語中滿是按捺不住的急切與渴望。仿佛只要武惠妃一點頭，他就能立刻沖出去，將楊玉環帶回王府。

武惠妃微微坐起身子，抬眼端詳著李瑁，眼神中既有寵溺，又帶著幾分嗔怪。

“瑁兒，你莫要如此魯莽。雖說楊家如今失勢，但此事也不可操之過急。”

武惠妃輕輕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楊玉環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女子，強搶這種事傳出去，對你的名聲可不好。況且，你父皇那邊也需再觀察觀察態度?！?

李瑁聽了，眉頭微微皺起，臉上露出一絲不滿：

“母妃，兒臣已經等不及了。自從見到楊玉環，兒臣日思夜想，滿心滿眼都是她。如今楊家已無反抗之力，正是兒臣將她娶回王府的好時機啊?！?

武惠妃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李瑁的手，語重心長地說：

“瑁兒，你要明白，我們身處皇家，行事需瞻前顧后。楊玄琰的事你父皇本就偏袒了你而對楊玉環心有愧疚，若是因為此事再惹得你父皇不悅，那可就得不償失了。你且耐心等等，母妃會幫你想個周全的法子，既能讓你抱得美人歸，又不會落下話柄。”

李瑁聽了武惠妃的話，雖心中仍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母妃所言在理。他無奈地點點頭：

“好吧，母妃，兒臣聽您的。但還望母妃能盡快想出辦法，兒臣實在是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這段時間，楊玉環只要萌生出下山回家看看的念頭，家中小廝總會及時送來書信，信里滿是安撫之詞，勸她安心留在山上。

雖然她心中疑云密布，但也只能一次次打消回家的想法。

然而這一日，楊玉環內心的不安如同暴風雨前翻涌的烏云，沉重得令她窒息。她再也按捺不住，決然吩咐道：

“夏桃，秋柚，收拾東西，我們即刻下山?！?

“是，小姐！”

兩個丫鬟深知小姐心意已決，不敢遲疑，迅速著手整理行囊。

楊玉環剛起身，胸口驀地一陣劇痛襲來，仿佛有一把尖銳的利刃狠狠刺入。她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冷汗涔涔而下，雙手下意識緊緊捂住胸口，身子止不住地劇烈顫抖。

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慌如洶涌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仿佛大難即將臨頭。

稍作緩神，她強忍著疼痛，徑直來到宋知瑤的住處。楊玉環眼中噙淚，焦急又痛苦地說道：

“知瑤，我近日心慌意亂到了極點，總覺得家里出了大事，我必須立刻回去。”

宋知瑤聽聞，秀眉緊蹙，面露擔憂之色，說道：

“阿環，瞧你此刻這般難受，這一路顛簸，身體如何吃得消?？上扰扇嘶厝ゴ蛱揭环?，再做定奪？”

楊玉環連連搖頭，聲音帶著哭腔：

“知瑤，我等不了了，心中實在害怕，一刻都不想耽擱?！?

宋知瑤見她如此堅決，深知無法勸阻，略作思忖后，握住楊玉環的手，一臉堅定地說：

“既然如此，阿環，我陪你一起回去。有我在，你也能安心些?！?

楊玉環滿心感激，緊緊握住宋知瑤的手，哽咽道：

“知瑤，幸虧有你……”

恰在此時，一陣喧鬧聲從山道上傳來。幾個上山之人的話語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

“你們聽說沒？楊國忠家突然起火，燒得那叫一個慘烈，一家人都沒能逃出來！”

“可不是嘛，還聽說楊玄琰一家也慘遭毒手，像是被滅口了，這事兒透著古怪呢！”

這些話如同一記記重錘，狠狠砸在楊玉環的心口。她頓時眼前一黑，身子搖搖欲墜。夏桃和秋柚趕緊上前，一左一右穩穩扶住她。

“小姐，您千萬別嚇我們啊！”

夏桃焦急地哭喊著。

楊玉環眼中滿是驚恐與絕望，淚水奪眶而出，嘴里不停呢喃：

“不會的……爹爹……娘……這不是真的……”

楊玉環此時心急如焚，滿心被家人的安危占據，已顧不得任何事情。她跌跌撞撞地沖到山腳下，目光掃到路邊停著的馬車，便像抓住了最后的希望，不顧一切地沖過去。

她雙手緊緊拉住車夫的胳膊，聲音帶著哭腔，近乎哀求地喊道：

“車夫大哥，求求您，快送我回長安楊府，多少錢都行，求您快一點！”

車夫被她這般急切瘋狂的模樣嚇了一跳，可看著她滿面淚痕與眼中的絕望，終究還是心軟點頭：

“姑娘上車，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