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護士推著治療車走出病房,低著頭避開保鏢的視線。
“換完了?”其中一名保鏢隨口問道。
護士壓低聲音“嗯”了一聲,加快腳步走向電梯。
叮——
電梯門打開。
看著護士離去的身影,另一個保鏢直覺不對得,打開病房,床上空蕩蕩。
“站住!”
護士直接沖進電梯,瘋狂按關門鍵。
保鏢大步追來,在電梯門緩緩合上前,他拉開電梯門,一把拉過電梯里面的人,卻發現她依舊是那個護士。
遭了。
“沈太太!”身后傳來其他護士的驚呼。
沒有時間猶豫了。
姜禾松開手,墜入空中。
踉蹌著爬起來,看到窗口探出幾個驚慌的臉。她顧不上檢查傷勢,爬起來就跑。
嘈雜的喊叫聲傳來,但她已經沖出了醫院的花園,跑到了馬路邊。
身后,醫院里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小巷通向一條車水馬龍的大街。姜禾混入人群,盡量不引人注目地快步走著。
不過好在她身上穿的不是的病號服,是一條純白的連衣裙。
她攔下一輛出租車,鉆了進去。
——
醫院,病房,姜禾旁邊的房間。
沈逸塵站在落地窗后。
“沈先生。”保鏢畢恭畢敬的站在他身后。
沈逸塵靜靜注視著遠去的姜禾。
“不要讓她發現了。”
阿月,既然你想演,我就陪你演下去。
——
姜禾鉆進車里前看了一眼車牌。
A市?不是京城。
司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膚色是明顯的古銅色,勞動人民健康的古銅色。
“師父,去京城。”
“京城哪個位置?”
“翡麗城。”姜禾說完目的地后,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金鐲上的花紋。
司機的手指在計價器上頓了頓,從后視鏡里打量她:“姑娘,A市雖然和京城相鄰,但還是有好幾個小時的路程。”
姜禾摘下手腕上的金鐲,遞給司機:“這個可以抵車費嗎?”
司機狐疑地接過鐲子,沉甸甸的,上面刻著繁復的紋路,像是有些年頭的老物件。
她猶豫了一下,說:“這樣吧,我先帶你去金店驗驗真假。”
“師父,可以快一點嗎?我著急……”姜禾看著車內電子顯示屏上的時間
—-18:33。
她透過車窗看向身后,那些人似乎沒有追出來·…
司機方向盤一轉,向著相熟的金店開去。“姑娘,相信我的車技,想我年輕時候,可是開飛車的。保證讓你在三小時內到達。”
金店王老板拿著放大鏡嘖噴稱奇:“這可是個老物件,老周你賣嗎?我可以給你這個價。”王老板伸出五個手指頭。
“不賣不賣。”司機周湘林收回手鐲。
回到車上后,周湘林放下心來,重新發動車子:“姑娘,坐穩了,我送你去京城。
車子駛上高速,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周湘林透過后視鏡看她:“姑娘,你是要去京城投奔誰嗎?”
姜禾望著窗外,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說:“我回家。”頓了頓,她又問道,“阿姨,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機嗎?我打個電話。”
“可以可以。”周湘林側身從一旁的盒子里拿出自己的手機,反手遞給她。
那是一款老舊的智能機,透明的手機殼帶著歲月的焦黃色。
“謝謝阿姨。”她接過手機,沒有鎖屏密碼。
撥通記憶中的號碼,依舊沒人接聽。
不可能啊,如果說在醫院的時候有可能是沈逸塵開了屏蔽器,但現在早已遠離了那個醫院。可,為什么呢·····…
難道沈逸塵說的是真的?·……
不,不會·····
周湘林接過姜禾遞回來的手機,見她面色不太好,嘮嗑道,
“看你這個年紀也才二十出頭,和家里人鬧矛盾了?
“我也有個女兒,和你差不多大,在京城一家大公司上班。
“前年她執意要留在京城。不過現在正好,送完你這單,我可以順道去看看她……
“她之前天天給我發烤鴨照片,也不曉得吃膩……”
說著她從儲物格里摸出袋未拆封的曲奇餅干扔到后座,“都說你們小姑娘愛吃這個。”
姜禾沒說話。在思考各種可能。
路上基本上就是周湘林在說話,姜禾偶爾回答幾句。
夜幕降臨,周湘林在經過服務區時停車,“姑娘,你還沒有吃飯吧。”
她遞給姜禾一瓶水,“你這一路都沒怎么說話,是不是遇到什么難處了?”
周湘林在服務區買了份三菜一湯。看姜禾小口扒飯的樣子,把紅燒肉往她面前推了推。
“出門在外,總得吃飽肚子。”
姜禾低頭吃著飯,眼眶卻悄悄紅了。
接近京城時,導航提示外地車牌限行。
周湘林猛打方向盤拐進小路:“這條道我熟。之前我閨女不是決定留在京城上班嘛,我擔心她,偷偷去看過她幾次。”
周湘林把姜禾送到附近,指著遠處燈火通明的別墅區,對下車后的姜禾說道,
“那就是翡麗城,不過那里出租車進不去,我只能送你進大門,后面的你得自己走一段……”
周湘林摸遍全身找出三百塊現金,想了想又將女兒落車上的圍巾圍在她身上:“夜里風大,小心著涼……”
望著那個單薄的背影融入夜色,她突然喊了句:“姑娘!”
姜禾回頭時,只見她舉起金鐲在路燈下晃了晃:“這個是對你很重要的東西吧!到時候你可以來取。”
——
姜禾目送這個好心的司機阿姨開車離開后,轉身走在柏油路上,
一步步走進翡麗城。
姜禾從未覺得回家的路這么漫長,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鞋子早在半路就走丟了,腳底磨出了血泡,可她顧不上疼。
她往前走著,伴著被風吹得簌簌作響的樹葉。不想天公不作美,雨說下就下。
夜風凜冽,春雨綿綿。她抱緊雙臂,終于看見了熟悉的建筑。
冰冷的雨水順著姜禾的臉頰滑落。她赤著腳,身上的衣裙早已被雨水浸透,緊緊貼在身上。每走一步,腳底傳來的刺痛都提醒著她這不是夢境。
保安亭的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顯得格外單薄。
“站住!”保安亭里傳來嚴厲的呵斥聲。
姜禾停下腳步,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抹了把臉,這才注意到保安亭里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我是姜家的姜禾。”她的聲音因為寒冷而發抖。
保安狐疑地打量著她狼狽的樣子,拿起對講機,那頭傳來模糊的回應。
保安看向姜禾的表情變得更加懷疑:“請你立即離開,否則我要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