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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夢海回響·遺失之名

鏡海重新歸于寧靜,夢書合上,光門緩緩閉合,一切仿佛歸于終章。林棲與知夏肩并肩坐在鏡面之上,身后浮動著他們共同書寫的旅程,每一頁都在發光,如星河回旋,溫柔而靜謐。

但命運從不真正安靜。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終鏡之域的前一刻,夢海深處泛起一圈奇異波紋。那是一種極不協調的扭曲,像是某個被遺忘的聲音,在試圖掙脫沉默的束縛。

林棲抬頭,眼前鏡面緩緩浮現一道黑色漣漪,其上文字飛速滑動:

【錯誤:記錄丟失】

【姓名定位失敗】

【身份標簽異常】

“有異常存在?!敝牡恼Z氣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是我們創造的?!?

鏡面中突然浮現出一道模糊人影,那人穿著破碎的時裝、面容殘缺,只能看到一只空洞的右眼和裂開的記憶線。他仿佛從夢海之外爬入,身上攜帶著與夢境格格不入的現實感。

“你們……是誰?”林棲皺眉,她試圖調出夢書中的身份頁,卻赫然發現對方的名字一欄空白,只有模糊的標識:“【未歸檔者】”。

那人緩緩抬頭,目光劃過林棲與知夏,卻在望向夢書時劇烈震顫。他低聲說出一句幾乎聽不清的話:“那本書……是我寫的?!?

世界瞬間靜止。

知夏立刻將畫冊貼緊胸口:“不可能,夢境由我們構筑,書是我們一起完成的!”

“那只是你們看到的版本。”他緩緩舉起手,指向林棲,“你寫下的是【逆寫本】,是替代的、是修復的……真正的夢之原書,被我遺忘在了深淵?!?

夢海隨他話語而波動。林棲忽然感受到夢書中的某些章節開始出現模糊,她清楚記得描寫“影子”的那幾頁,此刻卻被系統標注為【源片缺失·不可讀取】。

“我認識你?!蹦侨撕鋈婚_口,目光定格在林棲身上,“我們曾在第零層夢境見過?!?

“第零層?”林棲從未聽說過這個地方。

“那是夢最深的地方,也是所有夢境未曾被記錄前的原始模板。”他緩緩向前走,每一步都在鏡面上留下漆黑的足跡,仿佛將記憶污染蔓延在夢的表面。

林棲想后退,腳卻被夢書中的一頁拽住。她低頭看見——那一頁居然浮現出自己的名字:“林棲”,但名字的后面多了一段模糊字跡,像是另一個人曾經將它與另一個名字并列寫下。

她目光定格在那行字:“林棲/……淵?”

“淵?!蹦侨宋⑿α?,“看來你也快記起來了?!?

他手掌攤開,一枚半透明的水晶浮現,像是記憶的核心碎片。

林棲腦中驟然涌入模糊片段:一個男孩,一支羽毛筆,一場被時間抹除的故事——那個故事從未正式開始,卻早已在夢的縫隙中發酵成長。

知夏眼神一凜,擋在林棲面前:“你想對她做什么?”

“我不是來破壞的,”淵低頭,“我是來找回我的身份,我被夢海剝奪了名字、抹除了記錄,只剩下破碎的記憶?!?

林棲遲疑片刻:“為什么會被抹除?”

淵苦笑:“因為我拒絕成為夢境賦予我的角色。我曾是夢海記錄者之一,在夢境未成熟前,為浮嶼寫下第一個結局。”

他說完,鏡面突然浮現出一行殘破文字:

【夢海記錄者:淵,身份已注銷】

【原因:篡改原始結局】

“你改寫了什么?”知夏問。

“我刪去了結局?!睖Y輕聲說,“原本這場旅程注定走向分離,林棲會忘記知夏,知夏會被留在夢中。但我……不愿看到這個結果?!?

空氣沉重地凝滯下來。

“于是我寫了一段無解的章節,把她們引向終鏡之域,放棄原有軌道。我被剝奪記錄權,但那一頁……還留在夢海深處?!?

他說著,鏡海浮現出一塊黑色石碑般的鏡片,其上只有一句話:

「愿你們記住彼此,不為結局所限?!?

林棲站在鏡前,看著那句文字,心中忽然一震。那種溫柔的孤注一擲,那種寧愿抹去自己的存在也要讓她們同行至此的決意——竟如此熟悉。

“你……為什么?”她輕聲問。

淵看著她,眼神中掠過一絲笑意:“因為我……也曾是你夢中的人?!?

林棲愣住了。

那句話像一塊沉石投入夢海,引發了不止漣漪,更是倒映出她心底最深的一段空白。那段她始終想不起,卻在夜深人靜時偶爾夢見的影子——那個站在海崖邊、為她點亮一盞燈的人。

“你……是晏遲?”她脫口而出。

淵微微怔住,隨即搖頭:“不……我比他更早?!?

“那你叫什么?”她的聲音顫抖。

“曾經,我叫‘黎淵’?!彼驂艉I钐帲切┍怀彼虥]的夢之頁里,有他未能說出口的故事。

“你曾是我第一場夢里的人,對嗎?”她輕聲問。

他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將自己的影子從鏡中剝離出來。那是一道熟悉而陌生的輪廓,站在林棲身邊,正是年少時她夢中見過的那人:眉眼淡漠,嘴角溫柔,像是為她而存在。

“那時候,我站在圖書館的盡頭,看你第一次寫下自己的名字?!彼f,“你寫得很小,像不敢相信這夢是屬于你?!?

“但我知道,”他頓了頓,低聲補上一句,“我所有的名字,從那刻起,就只想被你記住?!?

林棲眼眶濕潤,卻強忍著淚水:“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因為真正的夢境,從來不該被打擾?!睖Y微笑著,“但你已經走得很遠,我只是來還你最后一塊拼圖?!?

夢書此刻光芒驟亮,一道新的章節自行展開,其名為《黎淵遺頁》。

知夏看著那一頁,眼神變得柔和:“這真是你的方式啊,把所有感情藏在文字里?!?

“我沒資格留下?!睖Y的身形開始變得透明,“夢是你們的,而我,只是一個曾經想改寫結局的人?!?

林棲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抓住他,卻只抓到了一縷霧氣。

“你不是夢的干擾者?!彼J真地看著他,“你是我們故事里,被遺忘的主角?!?

淵沒有說話,但眼里悄然泛起濕意。他的影子最后一次與林棲擦肩而過,如一陣風掠過她耳邊,輕聲低語:

“謝謝你還記得我。”

那聲音溫柔到仿佛從心底升起,又在下一秒隨風而去。

夢?;仨懽詈笠宦暆i漪。

林棲打開夢書,將水晶按入最后空白頁。筆尖落下那一行標題:

《遺失之名》

知夏靠在她身邊:“我想知道你會怎么寫結局?!?

林棲輕笑:“那得看,你還打算陪我走多遠?!?

“走到夢的盡頭?!?

“那我們……繼續寫下去吧?!?

在她們背后,那塊黑色的鏡碑緩緩沉入夢海最深處。碑上浮現新的字跡:

「夢中人不該被遺忘。夢的盡頭,是你記起我名字的那一刻?!?

鏡面緩緩合攏,終鏡之域重新歸于安寧。而她們的故事——才剛剛揭開真正的終章。

書頁翻開,新的章節,在夢海中悄然延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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