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廢棄醫院走廊的陰影里，手電筒光束掃過墻上的產房指示牌。鐵銹味混著福爾馬林的刺鼻氣息鉆入鼻腔，林小滿攥著我衣角的手在發抖，她腕間的電子紋身正滲出淡藍色熒光。

“你確定要跟來？“我捻著口袋里的認知冰晶，血銹紋身在掌心發燙，“這棟樓里至少有五個霧門在共振。“

她突然掐緊我的手腕：“那個嬰兒哭聲...和我記憶清除前的噩夢一模一樣。“

拐角處的安全出口標志突然扭曲成灰霧齒輪，破碎的玻璃窗灌進潮濕的風。我數著地磚裂縫里的蟑螂尸體，第七具尸體的觸須突然抽搐著指向三樓——那里正是霧門波動最強烈的位置。

（認知污染值突破300%了，這已經不是普通霧門...）

產房的門把手凝結著冰霜，我哈出的白氣在空中凝成“快逃“的血銹文字。推開門的瞬間，二十個銹跡斑斑的嬰兒床整齊排列，每個床上都堆著發霉的數學課本。

“1999年3月...“林小滿突然跪倒在地，她的瞳孔映出天花板的血手印，“這是我出生的醫院！“

霧門在育嬰箱上方轟然展開，灰霧中浮現出戴著呼吸面罩的產婦。她的腹部詭異地蠕動著，臍帶連接著霧門深處的陰影。我摸到口袋里的認知穩定劑，卻發現藥瓶已經結滿冰晶。

“找到...我的孩子...“產婦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她的面罩突然崩裂，露出蘇夜機械化的半張臉。

林小滿的尖叫聲中，嬰兒床全部飄浮起來。血銹紋身突然刺痛，我的左臂開始不受控地金屬化。當第一個襁褓砸來時，我本能地喊出：“這些是醫療垃圾！“

認知偏轉生效的瞬間，襁褓里的嬰兒標本變成腐爛的輸液袋。但更多的陰影從霧門涌出，它們有著螯肢狀的手臂和復眼組成的頭顱。

“完成她的心愿！“黑桃Q的聲音從通風管道傳來，她甩下的鋼索捆住三個怪物，“接生那個孩子！“

我拽著林小滿沖向霧門核心，血銹化的左手按在產婦腹部。灰霧突然實質化，無數記憶碎片涌入腦海——1999年3月14日暴雨夜，第七實驗室在這棟樓進行認知錨點實驗，三十個新生兒被改造成活體霧門穩定器...

“孩子在這！“林小滿突然舉起銹跡斑斑的育嬰牌，編號NO.14的金屬片正在滲血。霧門劇烈震顫，陰影凝聚成渾身插滿管線的嬰兒，它臍帶連接著林小滿的電子紋身。

（她就是第14號實驗體！）

我咬破舌尖噴出血霧，血銹天賦將金屬化的左臂改造成手術鉗。當鉗子夾斷臍帶的瞬間，整棟醫院開始量子化坍縮。產婦的機械臉龐褪去偽裝，露出護士長腐爛的真容——正是當年接生我的產科醫生。

“你們逃不掉的...“她的聲帶像生銹的齒輪摩擦，“每個霧門都是回環的莫比烏斯環...“

黑桃Q的硬幣貫穿她的眉心，我趁機將認知冰晶塞進霧門裂縫。在時空重構的白光中，最后瞥見二十個冷凍艙從地底升起，每個艙門都刻著我和林小滿的名字。

晨光刺破窗簾時，我躺在學校醫務室的床上。右眼的晶狀體蒙著紗布，耳邊是蘇夜調試機械臂的電流聲：“這次代價是左眼暫時失明？“

我摸到枕頭下的育嬰牌，冰涼的金屬片已經和血銹紋身融為一體。窗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葉片上凝結著只有我能看見的灰霧公式——那正是第七實驗室的認知錨點方程式。

林小滿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她哼著走調的歌謠，那是霧門里嬰兒標本們合唱的安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