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各個單位紛紛對蘇亦發出報告邀約之后,這場臨時決定舉辦的報告會,終于結束了。
然而,對于蘇亦來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還遠遠沒有結束,僅僅是個開始。
文史樓,考古教研室。
經過較長一段時間的迎來送往,終于把眾多嘉賓送走。
再次見到蘇秉琦跟宿柏兩位先生的時候,蘇亦已經在辦公室等了一個多小時了。
這一刻,兩位先生都帶著一些疲憊之色,顯然今天,他們也累得不輕。
蘇亦很懂事地給兩位先生倒熱水,宿柏接過茶缸,望著他,就是不說話。
蘇亦都被盯得有些頭皮發麻了。
倒是蘇秉琦笑道,“今天表現得非常好,再接再厲。”
宿柏適時說道,“不可驕傲自滿,切記,滿招損,謙受益。”
聽到這話,蘇亦心中忍不住竊笑,一貫嚴厲的宿先生,今天罕見沒有批評他,還用特意告誡的口吻,已經非常難得了。
蘇亦連忙點頭,接著問,“關于去其他單位做報告的事情。”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我們幫你安排,等時間商定下來,再告知你,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蘇亦點頭告辭。
他等在辦公室,實際上,就是確認這件事,事情說完,也沒有繼續留在辦公室的必要了。
他剛離開,蘇秉琦就笑道,“怎么樣,今天終于見到你這位弟子,初露崢嶸的一面了吧?”
宿柏說,“我還真沒想到,這么大的場合,他竟然絲毫不怯場。”
“有些人啊,天生就有領袖氣質。”
蘇秉琦說著,話鋒一轉,“之前牛副所長的話,你怎么看?”
宿柏有些擔憂道,“我之前也跟老安商討過這件事,就是恐怕他年少,擔不起這個責任。”
“我看沒有人比他更加合適了,青年一代的領軍人物,他實至名歸。今天也算是他在學界正式亮相,到時候讓他通過一系列的報告打響知名度,未來在咱們的培養之下,他會起到榜樣作用的,我們考古行業太需要這樣一個青年一代的標桿人物了。”
見到宿柏還有些擔憂,蘇秉琦說道,“實際上,并不是我們選擇他,而是大家都認定他。”
對此,宿柏還真沒法否認。
別看今天只有四個單位對蘇亦發出做報告的邀請。
然而,這卻涉及四個跨學科的合作。
一想到這,饒是以他的地位,都有些震撼。
宿柏感慨,“實話實說,跟這小子相比較,我都有些自慚形穢了,時不時感慨,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蘇秉琦笑道,“我是真的老了,你還年輕,至于蘇亦這小家伙,我們還是可以扶一扶的!”
蘇亦離開辦公室,師姐許婉韻就等在文史樓一樓。
除她之外,馬世昌、姚華山兩位師兄也在。
顯然都在等著他呢。
見到他出現,許婉韻就招手,示意他過來,“蘇亦,十年寒窗苦讀書,一朝聞名天下知的感覺,如何?”
蘇亦笑道,“婉韻姐,夸張了。我哪有一朝聞名啊。”
“不夸張,你現在離天下知不遠了。”
馬世昌說,“差不多,從今往后,學界都會知道北大出個了不起的少年天才了。”
姚華山笑,“蘇亦,作為你的師兄,與有榮焉啊。”
“二師兄,說笑了!”
“臭小子,師兄就是師兄,不用刻意強調二師兄。”
被蘇亦打趣多了,姚華山對“二師兄”這個稱呼也過敏了。
許婉韻感慨,“農業考古、植物考古、環境考古、科技考古,你小子還真是敢啊,之前鄒恒老師說你是打算開宗立派,我們還不信,原來你小子竟然隱藏著這個野心,真打算做一代大家啊!”
“我這個頂多算是無知者無畏,婉韻姐,你高看我了,我也沒有這個野心。”
“信你個鬼!”
別說許婉韻不信,馬世昌跟姚華山也不信。
這兩位師兄跟他同住一個宿舍,他有啥野心,最清楚不過。
然而,平時閑聊歸閑聊。
真要創建考古學分支學科的野心,可不是誰都有。
然而,蘇亦這小子不僅有,而且還打算一下子推動四個分支學科的創建。
這個魄力,同代之中,絕無僅有啊!
最后馬世昌感慨道,“難怪牛所長會稱呼你是青年一代的領軍人物,從今往后,你小子也算是實至名歸了。”
告別三位同門,蘇亦還沒忙完。
古建保護者協會的同學還在社團的活動教室等著他呢。
他一出現在活動教室,迎接著他的就是一陣經久不息的掌聲。
“熱烈祝賀,小師兄報告會圓滿成功!”
“謝謝,非常感謝,大家今天辛苦了。”
今天這一場報告會,別看只有他一個人在臺上盡情地演講。
然而,為了組織這一場報告會,以古建保護者協會為主的考古專業學生可都在忙前忙后的。
布置會場,充當志愿者,接送各位嘉賓都是他們在做,都非常辛苦,更關鍵還是無償的。
這一刻,見到蘇亦出現,大家都樂在其中,與有榮焉。
所以,為了感謝大家,蘇亦個人出資,讓王訓他們去買一下零嘴,然后在活動教室舉行一個小型慶功會。
慶功會也沒有啥事,大家一邊嗑著瓜子一邊閑聊。
因為沒有師長在,大家都聊得比較放松。
王訓開始邀功,“小師兄,提問環節,我配合得還不錯吧?”
“很好!”
蘇亦豎起大拇指。
一點都不敷衍,是真的很好。這種專業的托,平時哪里找啊!
張新說道,“我之前站出來提問題,都緊張得要命。”
“小伙子,你不行啊,以后跟訓哥我多學一學。”
“你可拉倒吧,你的提問,還是我幫你想出來的呢。”
頓時,活動教室內一陣哄笑。
這群家伙為了當托,還是盡心盡責的,都開始征集問題,再篩選出比較有意義的問題,然后再安排到站出來提問的同學身上,既保證每一個問題都能夠問到,又保證提問環節不至于冷場。
一開始這群家伙,還不會這么搞,然而,聽到蘇亦的安排,他們都目瞪口呆,第一次知道原來報告會還可以這樣操作,直呼蘇亦妖孽!
慶功會一直持續到黃昏時分才散場。
期間,蘇亦還拿著他的吉他給大家自彈自唱一首《偶然》,也算是保留節目了。
這個時候,張新還在感慨,有些遺憾,今天黎新葉今天沒有來聽報告。
這一次的報告會,黎新葉確實缺席了。
不是忙著備考,而是北大五四文學社有校外交流活動,跟他這一場臨時的報告會撞車了。
她是文學社的骨干,又是組織者之一,沒法離開。
為了這事,這姑娘昨晚還特意過來找他道歉呢。
還真是一個耿直的姑娘!
然而,等晚上返回閱覽室看書的時候,蘇亦還是再次見到這個姑娘了。
再一次見到這位明艷動人的少女,實話實說,蘇亦心情還是不錯的。
“葉子,方靈姐,你們怎么來了?”
隨同她過來的,還有三人,其中一人蘇亦不陌生,是她的閨蜜方靈,另外一對男女,蘇亦卻不熟悉。
跟蘇亦打招呼之后,黎新葉介紹另外兩個人的身份。
“這兩位是崔佳楠跟楊長明,他們是新聞專業77級的學生,也是咱們校刊的記者。”
“校刊記者?”
1978年3月5日,北大校刊復刊,恢復采用教員題寫的校徽字體做刊名,并重新計數期號,開始出版。
所以,這個年代的北大校刊,跟日后的北大校報,還是有些許的差別。
因此,乍一聽到校刊這個名字,蘇亦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現在北大中文系,一共有三個專業,分別是文學專業,新聞專業以及古典文獻專業。
蘇亦平時打交道比較多是文學專業的,其他兩個專業的學生認識得不多,其中新聞專業尤甚。
聽到校刊的同學過來找自己,蘇亦有些疑惑。
黎新葉幫忙解釋,“聽說你今天的學術報告會非常成功,因此,團委老師就安排校刊記者對你進行一次采訪。”
蘇亦恍然!
然而,他們來這么一個突然襲擊,蘇亦還真沒心理準備。
“怎么采訪?現在就開始嗎?”
“如果方便的話,現在就挺好的。”
“那么咱們換一個地方吧,閱覽室同學們都在學習,不合適聊天。”
“那去哪里?”
“去我們專業辦公室吧,現在晚上應該沒有老師在,就在二樓,很方便的。”
然后,黎新葉他們見到蘇亦從身上掏出鑰匙打開辦公室的門的時候,都有些愣住了。
“你竟然還有老師辦公室的鑰匙。”
蘇亦笑道,“我們研究生,平時也需要過來值班的。此外,我們沒有固定的上課教室,經常需要過來辦公室這邊找各位師長,所以,基本上都會有鑰匙。”
實際上,不是。
是俞偉朝老師見到他經常待在文史樓,就把閱覽室跟辦公室的鑰匙都給他配一把,這也是一個小小的特權了。
但是這種事情,沒有必要解釋那么清楚。
顯然來之前,兩位校刊記者,也是做了不少的準備工作,對蘇亦的情況,也做了全面的了解。
因此,等進入辦公室之后,他們就開始拿出采訪大綱。
看到那些明顯是針對他列出來的采訪,蘇亦都有些愣住。
因為其中好幾個比較刁鉆的問題,不用想也知道經過熟人之口。
這一刻,蘇亦瞥見在旁邊偷笑的黎新葉,不用想,啥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