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鐘的鬧鐘聲尖銳地劃破黑暗，我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被子滑到腰間，涼意順著脊椎爬滿全身。這不該是我的鬧鐘——我明明記得睡前關掉了所有電子設備。床頭柜上的手機屏幕正發出幽幽藍光，微信圖標右上角閃爍著鮮紅的小圓點。我伸手去拿手機時，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讓我清醒了幾分。自從去年爺爺去世之后，我總會在深夜驚醒，但這次的感覺不同，像是有無數冰針扎進骨髓。“媽媽：爸爸死了。“四個宋體字在漆黑的屏幕里泛著詭異的血紅色。我顫抖著點開消息，發送時間是凌晨3:00整。這不可能！爸爸媽媽就住在二樓主臥，弟弟的房間在走廊盡頭，而我的閨蜜林夏此刻應該睡在對面的公寓里。“砰！砰！砰！“二樓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像是有人從床上滾落。我赤腳跳下床，拖鞋在慌亂中踢飛到床底。走廊的感應燈本該在此時亮起，但整棟別墅陷入死寂的黑暗，只有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出我慘白的臉。主臥門虛掩著，縫隙里滲出淡淡的血腥味。我屏住呼吸推開門，月光透過窗簾縫隙斜斜地照在床上，被子凌亂地堆在床尾，枕頭邊有暗紅色的液體正在緩慢暈開。我摸向墻壁開關，可無論怎么按壓，頂燈始終毫無反應。“啪嗒。“一滴血珠落在我的腳背上，黏膩的觸感讓我渾身僵硬。抬頭望去，天花板正中央的吊燈垂下一截斷裂的電線，銅絲末端沾著新鮮的血跡。我猛然想起爺爺臨終前反復念叨的那句話：“小心凌晨三點的燈......“手機再次震動，微信消息提示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爸爸：媽媽死了。“我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點開頭像的瞬間，屏幕突然自動調至最亮，強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消息時間同樣是凌晨3:00，發送者顯示是爸爸，但備注欄的昵稱變成了“他“。冷汗順著后背滑落，我跌跌撞撞沖向弟弟的房間。門把手上還殘留著溫熱的觸感，屋內卻空無一人。弟弟的床上整整齊齊疊放著被子，書包掛在椅背上，作業本攤開放在書桌上，鋼筆的筆帽還扣得好好的。這不對勁。半小時前我起床上廁所時，分明看見弟弟房門底下透著微弱的光。當時我還敲了敲門提醒他早點睡，門內傳來含混的嘟囔聲，可現在房間里卻像從未有人居住過。“叮咚——“微信提示音第三次響起，這次是弟弟發來的消息：“快開門，爸爸在門口。“我后背撞在墻上，指甲深深摳進墻漆。爸爸明明死了，弟弟卻說他在門口？林夏的公寓離這里只有五分鐘路程，我瘋狂給她打電話，但聽筒里永遠傳來“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的機械音。走廊盡頭突然傳來腳步聲，緩慢而沉重，像是有人拖著沉重的鐵鏈。我縮進衣柜，透過門縫看見一團黑影緩緩靠近。那身影很高，輪廓卻模糊不清，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留下暗紅色的腳印。黑影停在門口，我聽見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衣柜里的空氣逐漸稀薄，我的呼吸聲在狹小空間里無限放大。突然，黑影發出“咔嗒“一聲輕響，像是手機拍照時的聲音。“吱呀——“門被緩緩推開，衣柜門縫透進一縷微弱的光。那團黑影正舉著手機，屏幕的亮光恰好照在它扭曲的臉上——那分明是媽媽的臉，但眼眶里卻蠕動著無數白色的蛆蟲，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滿口發黑腐爛的牙齒。“小琳，你藏到哪里去了？“媽媽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她踮著腳尖在房間里轉圈，腳后跟拖在地板上劃出長長的血痕，“我們都在等你啊......“我捂住嘴拼命往后縮，衣架上的金屬掛鉤發出細微的碰撞聲。媽媽猛地回頭，蛆蟲從眼眶里簌簌掉落，她舉起沾滿鮮血的菜刀沖過來，刀尖正對著衣柜門縫。手機在口袋里劇烈震動，我摸出手機一看，是林夏發來的消息：“不要相信他們！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快跑到天臺，我在那里等你！“衣柜門被撞開的瞬間，我滾到床底，媽媽舉著菜刀跪在地板上搜尋。她的瞳孔里爬滿蛛網狀的血管，血水順著下巴滴在木質地板上，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熒光。“叮咚——“微信提示音再次響起，這次是爸爸發來的語音消息。我顫抖著點開，聽筒里傳來熟悉的聲音：“小琳，快回主臥，媽媽在廚房切水果，弟弟在寫作業，我們都在等你回家。“語音播放到一半突然卡頓，電流聲中夾雜著凄厲的尖叫。然后是弟弟的聲音：“姐姐，開門啊，我在流血......“我抓起床底的拖鞋沖出去，走廊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主臥的門大開著，床上整整齊齊疊放著兩具尸體，正是我的父母。他們的皮膚呈現出不自然的青灰色，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手里各握著一部手機。弟弟的房門不知何時消失了，整條走廊變成無限延伸的血紅色隧道。我狂奔著沖向樓梯，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爬行聲。拐角處的感應燈突然亮起，刺目的紅光中，我看見無數個自己正從樓梯上下攀爬，每個人的眼睛里都插著鋒利的鋼針。“砰！“我的額頭撞在冰冷的鐵門上，天臺的風裹挾著雨絲撲面而來。林夏正蜷縮在晾衣架下，她的半邊臉血肉模糊，右眼插著一根生銹的鐵釘，手里緊緊攥著沾血的手機。“他們......他們來了......“林夏的聲帶發出撕裂般的嘶吼，她突然抓起鐵釘刺向自己的心臟，“快跑！快跑！“鐵釘穿透血肉的聲音在雨夜里格外清晰，林夏的尸體抽搐著倒下，血水在雨水中暈開暗紅色的花朵。我跌跌撞撞沖向天臺邊緣，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攔住。低頭望去，整棟別墅被籠罩在血紅色的霧氣中，無數扭曲的身影在霧氣里穿梭。手機屏幕突然自動亮起，爸爸的頭像在閃動。我顫抖著點開消息，這次是九宮格圖片，九張照片依次排列：第一張是爺爺的遺照，第二張是去年車禍身亡的姑姑，第三張是我小時候的全家福，第四張......最后一張照片里，林夏正站在天臺邊緣對我微笑，而她身后的我脖子上插著三根鋼針，鮮血順著針孔汩汩流出。“叮咚——“微信提示音響起，這次是媽媽發來的60秒語音。我按下播放鍵，聽筒里傳來熟悉的笑聲：“小琳，生日快樂呀~你最喜歡的全家福游戲開始嘍！記住，只有找到我們所有人，才能活下去哦~“語音結束后，手機自動播放起詭異的童謠：“一個手指點點，兩個手指剪剪，三個手指叉叉，四個手指抱抱，五個手指變成小惡魔......“我的手機屏幕突然分裂成九塊，每塊屏幕里都顯示著不同的房間。主臥的床上，爸爸正在用菜刀切割自己的手腕；弟弟的房間里，他的頭被塞進馬桶水箱；而廚房里，媽媽正把一塊生肉塞進嘴里，嘴角掛著我的耳環。雨突然停了，血紅色的月光灑滿天臺。我轉身望去，林夏正站在我身后，她的眼球懸在眼眶外，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和照片里一模一樣的微笑。“找到我嘍~“她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手指甲深深掐進我的肩膀，“現在該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