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一生之敵登場)
如果呂惠卿現在是研究生的話,王安石就是他的導師,王方是他導師的兒子,妥妥的一家人。
呂惠卿看了王方一眼。
別慌,有哥在!
看哥怎么發揮。
呂惠卿大袖一揮,站在眾人中間,侃侃而談。
“正如適才這位仵作所說,死者身上,有多處被擊打的痕跡。請問仵作,這些痕跡,都像是多久的?”
仵作:“時間不一,有的很久,有的像是近幾日的。”
“那么是不是可以表明,死者在生前經常挨打?那么她為什么挨打呢?”
樊樓老板:“對啊,她為什么挨打呢?”
王方冷冷道:“你是老板,你不知道?”
樊樓老板抱起膀子。
“我偌大的家業,日理萬機,怎么可能知道一個舞姬挨不挨打。”
“放你娘的屁!”
王方破口大罵。
“看不起你小爺我呢!一般的姑娘小爺我看得上?你自己說,這個叫霖兒的,是不是你們這兒數一數二的姑娘?是不是你這兒賺錢的招牌?這種搖錢樹,你還不得當成寶貝供著?外公,這家伙說話驢頭不對馬嘴,趕緊把他帶走,打二十板子,什么都招了!”
吳充也覺得這樊樓老板有問題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趕緊說明白。要不然本官真要帶你去官府了。”
“我……”
樊樓老板顯然有難言之隱,支支吾吾,不敢說。
呂惠卿:“既然如此,我替你說吧。這位叫霖兒的姑娘,想必也不是頭一遭挨打了,可她為什么挨打了?其實很好理解,嫉妒嘛。這里這么多姑娘,都不如霖兒長得漂亮,唱歌不如她好聽,舞跳得也不如她好看。難免就要遭一些小人妒忌她,打她,罵她,排擠她。
而且,這個霖兒大概也是個性格懦弱的,被欺負了,也不敢聲張,因此一直忍到了現在。老板,你說是不是?”
呂惠卿臉上略顯得意的笑容。
老板:“你說是……就是吧……”
“但我還沒說完。”
呂惠卿上前一步。
“這位霖兒姑娘,想必已經很久沒有接客了吧。要不然,像這樣的頭牌,被人虐待成這樣子,難保不會有財大氣粗,腦子又短根筋的紈绔給她出氣,施暴者又怎么可能會安然無事。看來,一定是有人早就知道,并且為了省事,故意不要她接客的,對不對?”
“你、你胡說!這可是搖錢樹,我怎么可能會不讓她出來……”
樊樓老板急了,眼神飄忽,甚至不敢直視呂惠卿的眼睛。
呂惠卿冷冷一笑。
“只有一個理由解釋得通了,那就是這位霖兒姑娘,曾經得罪過你,你故意縱容底下人虐待她,對不對!”
“我……”
呂惠卿再上前一步,咄咄逼人。
“既然如此,為何昨日王衙內來,你又讓這霖兒出來了?這霖兒又是怎么死的?為什么偏偏王衙內來,她就死了?這一切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誰,不用我多說了吧!”
聲如洪鐘,四座皆驚。
“好啊!我說什么來著?!”
王方跳到樊樓老板面前,一把薅住他的領子。
“姓陳的,我沒得罪過你吧,你讓誰收買了,要拿死人官司來陷害我!”
“這話不錯!”
呂惠卿立刻打配合。
“一個小小的商人,怎么有膽子跟朝廷命官過不去?必然背后是有人指使的!”
剛才裝楞賣傻的吳充,現在突然拿出做府尹的氣勢了。
“吉甫,你怎么到這兒來了?”
呂惠卿趕緊說道。
“卑職正是要到老師家里的,因經過此處,見叔明在這里,就來看看發生了什么事。”
吳充臉色并不甚好看。
案子發生在他管轄的地界,他一個開封府尹卻掌握不住事情發展的趨勢,讓一個小小的校勘在這里大發厥詞,他這個開封府尹顏面何在!
“既然如此,你就去你老師家中吧,這里不用你管了。”
呂惠卿眸色一凜,知道吳充是什么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也不愿意把事情搞大,要真牽扯到黨爭,又不是會掀起多少風波。
但呂惠卿才不在乎什么黨爭,他只需要護著他老師的兒子,讓他老師滿意,這就夠了。
他巴不得掀起黨爭,把那些擋他路的人,全都給踹下去。
“府尊,既然已經說到這里了,干脆把案子給審個明白。若是學生方才說錯了,這老板要罵人也好當著我的面罵,學生保證不還口。”
“就是啊。”
王方幫腔道。
“我師哥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再說了。”
王方摳了摳鼻子,無奈道。
“外公,恐怕你早就偷著把我爹給請來了吧。”
“小兔崽子!你又作什么孽了!”
王方話音方落,人堆里,王老爹氣勢洶洶沖進來,臉色比吃了黃連還難看,抬起腳就要踹王方。
王方拔腿就跑。
“師兄救我!”
王老爹已經把靴子脫下來了。
一鞋底板子抽在王方屁股上,王方嗷的一聲,跑得更快了。
“小兔崽子!今日我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爹!”
王方在前面跑,王安石在后面追。
外面看熱鬧的都笑了起來。
呂惠卿無奈地嘆了口氣。
攤上這種老師,真的是……
父子兩個你追我趕繞了好幾圈,王方跑到二樓樓梯頂,王老爹沒力氣了,站在底下,叉著腰,指著王方罵道。
“混賬東西,你別下來,你要敢下來,我就打斷你的腿!”
“那我不下來了。”
“娘了個*的,你要氣死你爹我是不是?!”
“不是你不讓我下來嘛,下去腿都被揍斷了,我才不下去。”
王老爹快氣死了,指著呂惠卿。
“吉甫,你過來,把這個畜生給我薅下來!”
呂惠卿陪笑道。
“老師,還是您自己讓他下來吧,學生可不敢。”
“怎么?”
“下來您就打斷人家的腿,誰不知道師娘最疼我這小兄弟,要讓師娘知道了,還不給我好看哩。”
王安石氣笑了。
“你也拿你師娘來噎我了。全都是你師娘慣的他,不知天高地厚。”
“那也是叔明討人喜歡啊,又伶俐又爭氣,要是個不爭氣的,誰疼他。”
“唉。”
王安石嘆了口氣,沒說什么。
見老爹消氣,王方趁機從樓梯扶手上滑下來。
王老爹抬手就打。
王方立刻抱住頭。
“你打吧!打死我算了,讓我娘白發人送黑發人,嗚嗚嗚……”
“行了,介甫。”
吳充看不下去了。
“別讓百姓看了笑話。”
王安石這才放下手,恨鐵不成鋼地又踹了王方一腳,滿臉苦澀對吳充道。
“給你添麻煩了。實在是我教子無方,我……我實在是沒臉見你了……”
吳充:“倒也不關叔明的事。”
“不管王方的事?”
王安石眼前一亮。
光顧著生氣,這個案子他也只是一知半解,還沒弄清怎么回事呢。
“案子還要再查,不過現在看來,與叔明沒關系。左不過是因為貪玩兒,惹了一場麻煩上身而已。”
王安石松了口氣。
“既然如此,我這就帶著這兔崽子走了,不耽誤你辦公。”
回頭看著王方,吊兒郎當,站也沒個站相。
再看看他帶來一塊的狐朋狗友們,王安石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對他們喝道。
“還在這里干什么?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再胡亂搞,把你們全都發配充軍!”
幾個人像王方投去愧疚的目光,扭頭就跑。
方哥,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