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指揮陣地。

狄杰剛推開車門，指揮隊員維持警戒地夜巡就跑過來。

“狄先生！郭隊！據點那邊……”

他臉色有些尷尬，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匯報。

自鎖區開始，這位特異處隊長的心情就沒平靜下來過。

聽聞鎖區消息后，他先是跟正常人一樣的驚恐，但隨之而來的，還有些許……雀躍。

所謂時勢造英雄嘛，獵犬需要野物來襯托，良弓亦要猛禽來展現。

自從全球異變后，官方在各個區組織起特異處，培養他們，傳授知識，就是為了讓他們能夠輔助對策人限制，乃至收容靈異的。

如果這次鎖區過程中他表現出色，日后未必不能得到成為對策人的機會。

結果到目前為止，他們特異處都干砸了什么事？

有關第一靈異，陳宵的尸體被搶；有關第二靈異的收容，現在又出問題……

夜巡甚至感到慶幸，還好人手不足，所以有關第三靈異，趙雅柔那邊的電臺管控是由警探負責。

如果交給他們……貌似也攔不住。

喪心病狂到拉上全區人陪葬，且有能力實施的瘋子此前從未出現過，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中招幾乎是必然的。

但與他預料的不同，明明又是工作失誤，面前這位對策人卻并未劈頭蓋臉地一通指責，而是有些意外地……平靜。

狄杰耐心聽完夜巡把情況說完，陷入沉思。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負責在高處瞭望的特異處隊員又報告來個壞消息。

“報告指揮部！”

“正前方五公里外發現大規模‘市民’群體！他們并非隨意游蕩，而是目標明確，有組織性地向我方防線靠攏！”

老郭：“……”

他想罵娘，卻看見狄杰依舊平靜地點頭。

“你猜到了？”

“差不多吧。”狄杰有些無奈。

“趙雅柔失控后就一直在擴大傳播范圍，市區內絕大部分人都被操控了，漏下的各處都分散在各地高樓……反倒是北郊這邊，都被咱們清理的差不多了。”

“她又不是地域性靈異，向北郊這邊擴散只是時間問題……更何況咱們還進去刺激了一波。”

“不過，這未必不是件好事。”

狄杰推了推金絲眼鏡，“操控這么多人擴散，勢必導致各地載體聚集到一處，只要想辦法把這些載體全端掉，就有希望收容趙雅柔。”

“你認真的？”

“靠我們倆肯定不行……或者說，除非總部的對策人都聚集到這里才有希望……你覺得火力轟炸是否可行？”

“火力轟炸？”夜巡露出為難表情，“我們這邊未配備重火力武器，而050區也并未設有類似武器庫。”

“而且……”他猶豫了下，沒繼續說出來。

老郭倒是直言不諱，“真的要施行火力轟炸……除了載體以外的市民該怎么辦？”

“紅峰市內可是超過兩百萬人啊！”

“被深度操控的……不一定能恢復了。”

狄杰看著其他人猶豫不決的表情，也露出笑容。

“算了，還是用第二種方案吧。”

他語氣輕松起來，“到目前為止，還從未有過靠物理手段解決靈異的案例……”

“所以哪怕用火力覆蓋把那些載體清除大部分，也可能引起靈異的反撲，我們同為人類，確實沒必要采取這么極端的手段。”

“還是教材上重點強調的方式更好……用靈異來對抗靈異。”

老郭若有所思。

“王建國屬于地域性靈異，但被我們收容后，他已經失去了這個基礎。”

“反正他現在已經失控，我們不如把它引到這里來，讓他捕食……后，在這里重建它的地域。”

“讓它去殺掉趙雅柔的載體？”老郭明悟了。

“嗯，撤離這里是下下策。離鎖區結束還剩下超過半個月，沒有穩固的根據地，我們無法供應幸存者們需要的生存物資。”

“趙雅柔占領這里后，市內的其余幸存者也都會淪陷，到時她可能會選擇繼續侵占郊外，逐步搜索……我們除非離開這個區，不然總要對上。”

“引誘王建國在我們中間建立地域，讓他們狗咬狗去。”

“我們只需要打掉其他支路流散過來的載體就行。”

“當然，還是要做好撤離準備，讓夜巡把人組織好，分批做好撤退準備，如果計劃失敗，那……”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他看向老郭，“如果能讓靈異確實對上的話，我們就可以保留這個根據地……”

“我去引王建國，我有把握跑出來。”深刻地感覺自己責任重大后，老郭自告奮勇。

狄杰搖搖頭，“我已經叫小雨了，你們兩個一起去。”

“她還小……”

“她跟我們一樣，也是對策人。”狄杰斬釘截鐵，不留余地。

“而且，你覺得，一個已經被收容的靈異，能夠自主掙脫縛靈蛻嗎？”

“肯定又有變數發生了……要么是還有人用了靈異手段，要么就是……”

“你覺得是……江明軒？”老郭飛速轉動腦子，又想起這個人來。

“我希望是。”狄杰干巴巴地說，“如果是他搞的鬼，我相信你會沒事。”

“但如果不是他，那可能就是這區的其他靈異了……”

“趙雅柔？不太可能……你要知道，還有個靈異跟她一起失控了。”

“陳宵……”老郭回想起了星光大廈與倉庫的遭遇，有些自信起來。

“你不是分析出來了么？他的襲擊規律很苛刻，我多加小心，保命總沒問題的。”

“希望如此，”看老郭這么自信，狄杰忍不住提醒，“反正事不可為……你就帶著小雨跑，離開這區也行。”

“放心！”老郭比個大拇指，“對策人的價值無法估量，以保存自身為主……你這話念叨的我都快起繭子了。”

“恰恰就是了解你，我才放心不下啊。”

瞭望哨再次傳來急報，前方最快的部分人群已經進入三公里范圍。

狄杰跨上夜巡送來的摩托。

“時間不多，我去‘迎接’一下趙雅柔，給你們爭取點時間。”

“你才應該小心吧。”

遠方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稀疏的人影。

在這么多載體里跟趙雅柔對峙，危險性太大了，至少老郭自己，可是一見面就被歌聲給硬控了。

“術業有專攻，我駕馭的也是精神類靈異，她影響不到我。”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老郭，金屬聲傳出，掉在地上。

老郭下意識地低頭，狄杰趁機加大馬力，揚長而去。

一個人，騎一輛摩托，獨自迎上遠方的大片人流。

地上是塊巴掌大小，通體漆黑的金屬鋼片。

“鬼匣也留給我……有必要嗎？”

老郭拾起金屬片，嘟囔著。

“有必要。”

江明軒關掉廣播，推開中年人的阻擋，提起槍械走出一棟二層小樓，“老錢，雖然你是因為擔心我……不過，我是一定要跟過去的。”

“雖然可能被靈異波及，但想抓住機會，不冒風險是不可能的。”

“我必須在現場做出決策，這可能是最好的一次機會。”

“聽懂的話，就來開車。”

“我們去北郊。”

……

一輛黑色沖鋒車急速剎停，揚起大片煙塵。

抱著粉色玩偶的短發少女從中走出，小臉繃的很緊，朝老郭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