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春櫻誤判
一、櫻花大道的溫差手鏈
四月的櫻花像場未及融化的雪,鋪滿C大的主干道。林小滿蹲在文創社攤位前,給最后一對“溫差情侶手鏈”系上薄荷綠絲帶——左腕是冷色調的建筑圓規銀飾,右腕是暖色調的鋼琴鍵琺瑯,中間用細鏈連接,碰撞時會發出類似琴鍵輕響的脆音。
“小滿學姐,許學長又來砸場子了!”社員小羽突然指著攤位斜對角,只見許硯禮倚在櫻花樹下,白襯衫領口別著她送的溫差徽章,正把她剛做好的草莓糖葫蘆咬走一大半。
“許硯禮!”小滿舉著絲帶追過去,櫻花花瓣落在他發梢,像撒了把碎鉆,“這串是樣品,要拍照的!”
許硯禮慢悠悠咽下果肉,指尖擦過她唇角的糖渣:“樣品有瑕疵。”他晃了晃手里的手鏈,圓規與琴鍵的碰撞聲里,突然湊近她耳邊,“溫差設計不錯,但——”他握住她的手腕,讓兩枚銀飾貼在一起,“實物比圖紙甜太多。”
攤位前的快門聲此起彼伏,唐糖舉著手機狂拍:“校草夫婦發糖啦!手鏈銷量破百,全靠你們公費戀愛!”小滿的耳尖瞬間紅透,想起昨晚在琴房,許硯禮幫她調整手鏈模具時,指尖劃過她腕骨的觸感,像片落在琴鍵上的櫻花。
慶功宴設在學校附近的居酒屋,小滿被社員們灌了幾杯梅酒,腦袋漸漸發沉。許硯禮坐在對面,白襯衫領口解開兩顆紐扣,露出精致的鎖骨,正用筷子給她夾山藥——知道她胃不好,總在聚餐時默默記著她的忌口。
“學長……”小滿撐著下巴,看他鏡片上的櫻花倒影,“你知道嗎?你畫圖紙時,睫毛會在眼下投出三角形的影子,像建筑的陰影區……”
“醉了?”許硯禮遞過溫茶,指尖碰到她發燙的掌心,突然僵住——小滿正盯著他的脖頸,像只發現獵物的小獸。
“咬一口……”她突然撲過去,在他鎖骨上方的脖頸處留下個淡紅的牙印。周圍頓時響起起哄聲,唐糖舉著手機錄像:“家暴現場!高冷校草被啃啦——”
許硯禮的耳尖紅到滴血,卻輕輕環住她的腰,防止她從椅子上摔下去:“小薄荷,你這是在標記榫卯結構?”他掏出薄荷糖塞進她嘴里,糖紙的響聲里,低聲說:“明天陪我回老宅,我媽要我帶‘女朋友’參加宴會。”
二、老宅的青瓷茶具
許家老宅的玄關鋪著冰裂紋青磚,墻壁上掛著許硯禮父親的書法作品:“規矩方圓”。小滿攥著他的手,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薄繭,突然想起琴房里他畫榫卯結構圖時的專注神情——此刻的他,脊背挺得比建筑系館的廊柱還要直。
“硯禮,這位是?”許母穿著香云紗旗袍,端著青瓷茶杯的手頓在半空,目光落在小滿手腕的溫差手鏈上。
“我女朋友,林小滿。”許硯禮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八度,掌心悄悄摩挲她手背上的疤痕,像在確認榫卯是否嵌合,“C大音樂系的。”
小滿慌忙鞠躬,袖口的鋼琴鍵銀飾碰到玄關柜上的青瓷花瓶:“阿姨好,我、我很喜歡硯禮設計的公寓……”話沒說完,視線被客廳中央的三角鋼琴吸引——是斯坦威的古董款,琴蓋上擺著許硯禮小時候的照片,旁邊是支斷了弓的小提琴。
許母的目光在她腕間的手鏈上停留片刻,忽然冷笑:“音樂系?硯禮以后是要接手家族企業的,總不能娶個彈鋼琴的——”
“媽。”許硯禮打斷她,指尖在小滿掌心畫著安撫的圓圈,“小滿很優秀,她設計的文創產品在校園里很受歡迎,而且——”他望向鋼琴,“她讓我想起爸爸設計的第一棟音樂廳。”
午餐時,許父提起MIT的保研offer:“建筑系的榮譽值得驕傲,但家里的設計院需要繼承人。”刀叉碰撞聲里,小滿看見許硯禮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和他在琴房修改模型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飯后,許母把小滿拉到花園,假山流水聲中,忽然說:“硯禮的媽媽是鋼琴家,當年執意要辦音樂會,才會在暴雨天車禍去世。”她盯著小滿的無名指疤痕,“有些夢想,就該像斷了的琴弦,早點剪斷。”
三、紫藤花架的錯位告白
暮色漫過紫藤花架時,小滿發現許硯禮躲在車庫旁,手里攥著張泛黃的圖紙——是他媽媽設計的音樂廳草稿,角落畫著小小的“XY+LM”。
“其實我都知道。”她輕輕握住他冰涼的手,櫻花落在圖紙上,遮住了“未完成”三個字,“你怕我像你媽媽一樣,被夢想灼傷,所以總在琴房外徘徊,悄悄調試鋼琴的擊弦機……”
許硯禮猛地抬頭,鏡片后的眼睛映著漫天櫻花:“那年暴雨夜,我本該和媽媽一起去音樂會,卻因為練小提琴發脾氣沒去。”他指尖劃過圖紙上的裂縫,“如果我去了,或許她就不會……”
小滿突然踮起腳,吻住他顫抖的唇角。紫藤花的香氣混著雪松味,在舌尖綻開薄荷般的清涼:“你看,”她晃了晃手腕的手鏈,“溫差不是用來隔絕的,是讓冷與暖找到共振的頻率。”
許母的腳步聲突然傳來,小滿慌忙躲進許硯禮懷里。他的西裝外套裹住她,能聽見他劇烈的心跳,像圖紙上密集的等高線。
“硯禮,該送客了。”許母的聲音從花架外傳來,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小滿同學,以后還是少和硯禮來往吧,你們——”
“媽,”許硯禮突然轉身,握住小滿的手舉到胸前,手鏈的銀飾在暮色中閃著光,“小滿不是第二個媽媽,她是第一個讓我覺得,建筑與音樂可以共生的人。”他望向車庫里積灰的小提琴盒,“就像您總說爸爸的建筑是凝固的音樂,小滿的琴聲,就是流動的圖紙。”
小滿抬頭,看見許母的表情有瞬間的松動,目光落在她無名指的疤痕上——那道和許硯禮母親車禍時相似的傷,此刻正被他的掌心溫柔包覆。
四、深夜琴房的體溫圖紙
回校的地鐵上,小滿靠在許硯禮肩上,望著窗外掠過的燈光:“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把梔夏公寓的隔音材料換成了鋼琴烤漆的密度板,這樣我練琴時,你在工作室也能聽見。”
許硯禮笑了,指尖劃過她手腕的牙印:“被發現了?其實車庫里的小提琴,我上周剛換了新弦,”他湊近她耳邊,“等你敢彈《悲愴》了,我們可以試試小提琴與鋼琴的協奏。”
深夜的琴房飄著紫藤花香,小滿站在斯坦威前,許硯禮正在調整琴凳的高度:“根據人體工程學,女生坐高48cm時,手腕弧度最適合彈奏。”他忽然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盒子,“給你的櫻花祭禮物。”
盒子里是枚戒指,戒面是半片鋼琴鍵與半片建筑線條,合起來剛好是完整的圓形:“在老宅的首飾盒里找到的,”他望著琴蓋上的母女合照,“媽媽的訂婚戒指,她說過,真正的愛情像榫卯,不需要膠水或釘子,僅憑彼此的形狀就能永遠嵌合。”
小滿戴上戒指,發現尺寸分毫不差,就像許硯禮給她量尺寸時,早已算好了所有的誤差。她坐上琴凳,拉過他的手放在琴鍵上,這次彈的是《櫻花變奏曲》,每段變奏都藏著他設計的建筑元素:“這是第一變奏,用了梔夏公寓的陽臺弧度;第二變奏,是圖書館星軌的坐標……”
許硯禮的指尖跟著她的琴鍵起落,在休止符處突然說:“其實今天在老宅,你吻我的時候,”他耳尖發紅,“我在心里畫了張圖紙,把你的唇形記成了建筑的拱門,以后所有的設計,都要有這樣的弧度。”
琴房的聲控燈突然變亮,暖光裹住兩人交疊的身影。小滿看見琴蓋上不知何時擺著許硯禮的速寫本,最新一頁畫著他們在紫藤花架下的擁抱,她的手鏈與他的胸針拼成完整的八度,而背景里的許母,正望著他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許硯禮,”小滿突然停住琴音,望著他鏡片后的眼睛,“你說的榫卯結構,是不是從遇見我的那天起,就已經畫好了圖紙?”
他笑了,這次的笑容像櫻花在春風里舒展,帶著雪松與薄荷交織的清甜:“不,是從你第1次在琴房外駐足,睫毛投下蝴蝶影子的瞬間,我的圖紙上,就只剩下‘林小滿’三個字的坐標。”
窗外的櫻花還在飄落,卻擋不住琴房內的溫暖。當《櫻花變奏曲》的尾音消散,小滿望著戒指上的琴鍵與線條,突然明白——所謂溫差,從來不是隔閡,而是讓冷硬的圖紙有了心跳,讓脆弱的琴鍵有了承重墻,在春櫻與初陽的交界處,譜寫出最動人的誤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