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皆是命,不由人
- 從積善之家到巡天仙族
- 無聲云雀
- 2115字
- 2025-05-17 22:00:00
深夜。
夜有細(xì)雨。
沙沙。
油燈將熄未熄。
“寶貝......當(dāng)真是好寶貝......”
李長明指腹摩挲著絹帛上凸起的脈絡(luò)。
心中得意非常。
兩月前一凡人抱著一女子前來找他搭救。
他見那女子胸口破了一大洞,身上法力全無。
顯然是被其他修仙者當(dāng)成了耗材。
后又聽聞那凡人講述女子身世。
他當(dāng)即便知從此二人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立刻拒絕。
誰料那凡人苦苦哀求甚是心煩。
顧忌有其他人在場他又不好隨意打殺。
于是他便提出讓那凡人拿出仙家寶貝或者靈石來換仙丹。
他此話本是想讓凡人知難而退。
誰知過了一日后那凡人當(dāng)真帶來了一份殘圖。
李長明當(dāng)即便看出這殘圖不凡。
他心中暗暗興奮,面上卻不顯露。
那凡人交了圖又開始胡攪蠻纏,他便取出了一粒廢丹交給那凡人。
看著那凡人如獲至寶地帶著至寶往回趕,
李長明心中冷笑。
廢丹自然是救不了那女子的。
但他不在乎。
丹藥吞入腹,一介凡人又豈會知丹藥是好是壞?
不過是命不好罷了!
況且這種事他也干過不止一次。
從未失手。
——
雨聲逐漸密了起來。
如蠶食桑葉。
“這殘圖......莫非是玄階至寶?”
李長明看著殘圖,越看越心驚。
圖中是一條蜿蜒的河流,河流中隱隱現(xiàn)出一條蛟龍的模樣。
他只有煉氣兩層。
身上連黃階法寶也只有一件。
還是他靠手段得來的。
這殘圖之玄妙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他手中的那件黃階法寶。
他又哆嗦著捧起殘圖。
絹帛觸感忽而溫潤如玉,忽而粗糙似樹皮。
從未聽聞黃階法寶有此等神異。
恐怕......
真是玄階至寶!
李長明呼吸聲逐漸粗重起來。
天可憐見!
他李長明修道七十三載,因資質(zhì)與資源困于煉氣二層不得寸進(jìn)。
心灰意冷之下琢磨丹道成為不入品的藥師。
平時(shí)就靠混跡凡人中騙得些奇物。
總有些同道嘲笑他連凡人都要誆騙。
可未曾想他今日也有此等機(jī)緣。
時(shí)來運(yùn)轉(zhuǎn),就在今日!
忽而心中又升起一股邪念:
“此事決計(jì)不能讓他人知曉,明日我便去尋那凡人!”
李長明心中暗自做好計(jì)較。
吹滅油燈。
攥著殘圖貼在心口。
正欲安心入睡。
忽地房門大開。
電光閃爍。
照得屋內(nèi)慘白。
轟隆——
一聲驚雷。
像是擊鼓。
“今日風(fēng)雨怎這般大......”
李長明暗自嘀咕。
又一道電光。
他瞪大雙眼。
屋內(nèi)竟顯露三人身影。
“你便是將那寶貝交給了他?”
——
陳漱淵打量了這老道一番。
煉氣二層。
確實(shí)是修仙者,不是江湖騙子:
“四處我已布下禁制陣法,你不必思索如何脫逃。”
見李長明顫抖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又指著陸沉問:
“我聽他講了那女子的傷勢。
她大概率被榨干了精血,是與不是?”
李長明愣了愣。
顯然沒想到他欲找的凡人竟主動帶人來找他。
再度點(diǎn)頭。
陳漱淵皺起眉頭:
“那女子胸口傷勢雖駭人,對修仙者來說卻并不是什么致命傷勢。
一粒回春丹就能保住其性命。
只是往后法力全失淪為廢人,是也不是?”
李長明聽得此言頓時(shí)明白眼前此人來者不善。
他試圖辯解。
可陳漱淵不給他辯解的機(jī)會:
“那女子吃了你的丹藥全無用處。
你到底給她吃的是什么?”
李長明見事情敗露索性承認(rèn):
“我確實(shí)只給了他一粒廢丹......”
“什么?!”
陸沉死死咬住牙。
他掙扎著想要上前廝打,卻被方涵攔住。
李長明又抱著陳漱淵大腿聲淚俱下:
“前輩,你也知曉我等底層散修不易。
十粒回春丹就要一塊靈石,我又如何舍得將此物浪費(fèi)在一廢人身上......”
他哀嚎不止。
涕泗橫流。
陳漱淵卻只靜靜看著他。
許久。
陳漱淵默然傳音:
“你可知陸沉交由你的是一件地階法寶?”
轟隆——
又是一陣響雷。
電光照出李長明驚駭?shù)哪槨?
地......地階法寶?
這一句話比窗外驚雷更震撼他的心魄。
他雖知曉這件法寶不凡。
可他沒想到竟......
胸口的殘圖像一塊烙鐵。
燒得他心神激蕩。
“我竟將此圖折作那黃階法寶賣給了翠玉軒!”
李長明心生急智,再度哀嚎。
這一次比之前哭得更加慘烈。
就是哭墳孝子也不如他。
可陳漱淵只是冷冷盯著他胸前殘圖所在位置。
一言不發(fā)。
像是在看一場滑稽戲。
李長明見無法蒙騙,猛地扔出幾張符箓。
皆是些一階低級符箓。
陳漱淵甚至未動分毫。
李長明又試圖向門外逃竄。
可四周早已布置下陣法。
陳漱淵只并指一點(diǎn)。
李長明丹田崩裂。
吐出大口鮮血。
瞳孔擴(kuò)散。
顯然神識遭到重創(chuàng)。
陳漱淵轉(zhuǎn)頭看向已癱作一團(tuán)的陸沉:
“按照約定,我會給你親手報(bào)仇的機(jī)會當(dāng)作你指認(rèn)的報(bào)酬。
明日你有關(guān)這一切的記憶都會被除掉。”
說罷取走殘圖轉(zhuǎn)身便走。
陸沉重重地磕了個(gè)頭。
方涵匆匆跟去。
臨走前他皺著眉頭轉(zhuǎn)身:
“你我自幼相識,從此再無情分!”
陸沉只是呆呆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方涵望著他嘆了口氣,
最后看了他一眼:
“你可知回春丹不是什么珍貴丹藥,
當(dāng)初若是你肯說出口,我也能拿出兩粒!”
陸沉猛地抬頭。
直到這時(shí)他的眼中才再度有了神采。
他望著方涵決絕離去的背影。
終于失聲痛哭。
一念之差......
雨勢越來越急。
最終成了暴雨。
四月份的暴雨。
難得。
——
清晨。
晨光刺破云層,檐角往下滴著水珠。
昨夜一場暴雨打落了不少花瓣。
露珠在桃葉上打轉(zhuǎn),映著花蕊里殘留的雨水。
像誰沒擦干的淚。
陸沉茫然地穿過街道。
積水漫過腳背涼絲絲的。
餓。
好久沒吃東西了。
街角傳來蒸籠掀蓋的“嗤”響,白霧裹著槐花香漫過整條長街。
“怎地如今清晨也賣槐花蒸餅了?”
陸沉總覺得他忘記了很多事。
可他不敢細(xì)想。
有些事是不能去想的。
“敢問槐花蒸餅幾文錢?”
“十文!”
“這般貴......”
陸沉嘟囔了一句。
他又掏了掏口袋。
咦,他不是在賭場輸光了積蓄?
陸沉皺起眉頭。
不過他還是排出十文錢。
懷里抱著新買的槐花蒸餅,油紙包被體溫捂得溫?zé)帷?
他匆匆往家中趕去。
路上掰了塊蒸餅嘗了嘗。
是甜的。
只是再沒人問他要七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