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瀟灑送日月
- 從積善之家到巡天仙族
- 無聲云雀
- 2120字
- 2025-05-04 22:00:00
子時的更漏聲穿透宮墻。
十二盞銅燈搖曳著火焰。
皇帝獨坐龍案前閉目默誦,明黃道袍袖口沾著朱砂。
案頭《洞玄子午經》被翻得起了毛邊。
他已近二十年未上朝。
今夜他又要再一次驗證仙緣。
忽然。
丹丸在喉間灼燒的痛楚突然加劇。
他猛地睜眼。
急急忙忙感受身體的情況。
毫無變化。
依舊是一場空。
“又是這樣!”
枯瘦手掌掃落滿案法器,拂塵撞在丹陛上碎成數段。
可不管他怎么暴怒,結果依然沒變。
二十年來試遍各種丹方。
他依舊沒有靈根。
修不了仙。
突然一陣穿堂風掠過。
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推開門。
大雪紛飛,鵝毛般的大雪。
“老天開眼!朕豈會是無德之人!”
他放聲大笑。
就在幾日前,一個他之前從未放在眼里的欽天監小官竟敢以許久未雪的理由污蔑他。
此事不知怎地傳得京城到處都是。
鬧得沸沸揚揚。
而今老天開眼,終于降雪為他洗脫冤屈!
他是要做仙人的皇帝,豈可容別有用心之人污蔑!
“好雪,好大雪!”
他越發的感到冷了。
這并不奇怪。
長年各種丹藥早已掏空了他的身體。
他雖是皇帝,可終究是一介凡人。
“或許之前的血丹凝聚的精血還不夠多。”
他喃喃自語。
下一刻便下定了決心。
一座城的人不夠......
那再加便是!
忽而他又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靜。
太安靜了。
大殿燈影幢幢,可竟沒有一絲聲響。
有問題!
他悚然一驚。
這才注意到天降瑞雪竟沒有太監向他報喜。
他又高聲呼喊了幾句。
仍舊不見平日里照顧他起居的太監的身影。
他這時發現自己竟被層層疊疊高大陰森的宮殿包圍。
四周傳來幾聲空蕩的回響。
如泣如訴,肝腸寸斷。
是宮變?還是有人謀反?
他本想趁著大雪去周云所跪之處痛斥幾句。
可此刻興致全無,內心只有深深的恐懼。
他猛然回頭。
“啊——”
一人正冷冷看著他。
身旁一個少女望著他目眥欲裂。
——
“仙師你是帶我去修仙的嗎,是我的誠心終于感動仙門了嗎?”
陳漱淵淡淡地看著眼前此人。
氣血兩衰,眼中布滿血絲,可眼神卻無比狂熱。
陳漱淵不置可否:
“我確是為你而來。”
他指了指一旁的葉怯棠:
“你可認得她?”
皇帝將目光投向另一側,仔細瞧了瞧。
眼中滿是困惑。
隨即遲疑道:
“......小仙子也是修行之人?”
“她姓葉,名叫葉怯棠。”
“葉怯棠......好名字,正適合仙子這般的人物。”
此時葉怯棠終于忍不住。
眼淚大滴大滴地掉。
這個曾毀滅了她所擁有一切的人卻根本不認得她。
她一廂情愿的恨意又算得了什么?
曾經父親所做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皇帝看著葉怯棠落淚驚慌地看向陳漱淵,一時訥訥不敢言。
陳漱淵擦干她的眼淚,抱住她的臉:
“少哭些,今天該笑才是。”
葉怯棠恍恍惚惚又回到第一次見陳漱淵出手那日。
淚眼朦朧中拼命的點頭。
陳漱淵重新將目光投向皇帝:
“你若是走了,那這朝政怎么辦?”
皇帝聽得此言頓時激動萬分:
“我兒裕王已參與朝事多年,我走后朝廷收支壓力或許更小。”
陳漱淵笑了:
“原來你也知道你開支無度。”
皇帝從此言中聽出一絲譏諷之意。
心中升起一絲淡淡的不安。
可一想到朝廷與萬象宗的約定,他內心的不安又都散了。
只要每年仙稅足夠,就不會有修仙者敢來顛覆皇權。
“我兒倒是比我寬仁許多。”
陳漱淵看著眼前此人低聲下氣的模樣,卻又把視線投向了更遠處。
“可我此行卻不是來接你修仙的......”
陳漱淵收起笑容。
葉怯棠可以笑,因為今日是她的復仇之日。
可對于這等渣滓,他陳漱淵實在沒什么好笑的。
皇帝臉上笑容一僵。
“我今天來,是要你吃我兩拳!”
——
皇帝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
“仙......仙師,你可知萬象宗的規定?”
他只當陳漱淵是不懂規矩的野路子散修。
陳漱淵扔出一塊玉牌。
上刻“萬象更始”四字。
正是他在出發前專程前往萬象宗找王念之托關系拿到的玉牌。
他只用一百一十七塊靈石和一份黃階高級法器便換來了此牌。
“既然那皇帝老兒犯了你的忌諱,那我萬象宗自也不會包庇......”
收下他靈石的長老眉開眼笑又細細囑托,
“只是凡間不得出什么大亂子,萬萬不可耽誤了往后的仙稅。”
陳漱淵只是微笑:
“絕不會耽擱的。”
在他臨走前長老又問一介凡人怎會惹到他。
他思索了一會兒。
只給出五個字:
“有些看不慣。”
——
皇帝臉上爬滿絕望的神情。
他大聲向四周求救。
可四周早就被陳漱淵布好了隔絕的禁忌法陣。
二階低級的法陣效果實在是好。
莫說是凡人,就算是煉氣六層以上的大修士要闖入都得費一番手腳。
皇帝終于徹底絕望。
可就在這絕望中,他又忽然想起一線生機。
那是一個傳說。
當年先祖便是靠著這神秘的傳言逐漸壯大:
“我朱家也是仙家點化過的,你難道不怕仙人的報復嗎?”
陳漱淵皺起眉頭:
“是何仙家?”
皇帝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色厲內荏:
“當年我朱家先祖只是一逃荒災民。
在一山間道觀得仙家點悟,終成一番偉業!”
陳漱淵愣了愣。
一旁的葉怯棠握緊手指。
他又細細觀察眼前之人相貌,感受此人氣息。
一聲長嘆。
當年北荒逃來的流民在觀中生火。
有人拆了供桌當柴燒,斧頭劈到李凡坐化的蒲團時,青煙里浮現出模糊人臉。
流民驚叫著逃出山門,蒲團余燼中滾出一粒桃核。
這才重新種下桃樹。
眼前皇帝的先祖,竟是當年流民中的一員。
因觀中神異之事,皇帝先祖才吸引越來越多之人,終成霸業。
真是......造化弄人!
陳漱淵目光越發凝重:
“我原本只想毆你兩拳,一拳為棠兒,一拳為天下蒼生。
可未曾想今日種種惡事竟還有此番因果在......”
皇帝剛松了一口氣。
卻聽到陳漱淵喃喃自語:
“為了卻此番因果,我恐是不得不出第三拳!”
說罷,血氣祭臺善果虛影一閃。
氣血盈體。
一拳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