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下套子
- 1983:從趕山開始享受人生
- 天天吃零食
- 2613字
- 2025-04-23 20:00:00
看著外面這片雪白的世界,王鐵軍只感覺松嶺屯像是被這場大雪嚴嚴實實的捂住了。
雖然天才剛蒙蒙亮,屯子里的煙囪就冒起了炊煙,灰白色的煙柱在冷冽的空氣中筆直地往上躥,又被山風撕成縷縷細絲。
王鐵軍踩著厚厚的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陳大勇家走,膠皮的棉鞋踩在雪殼子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陳大勇家住在屯子西頭,是一排三間的泥坯房,房檐下掛的一串串紅辣椒和金黃的玉米棒子。
同樣是泥坯房,陳大勇家卻明顯要比王鐵軍家好上不少,至少窗框上還刷著新漆,玻璃擦得锃亮,能照見人影兒。
王鐵軍剛到院門口,就聽見屋里傳來“咔噠咔噠”的剁菜聲——陳大勇他娘孫曉紅正忙著切酸菜,準備晌午的伙食。
“大勇!起了沒?”
王鐵軍跺了跺腳上的雪,朝屋里喊了一嗓子。
聽到他的呼喊,門“吱呀”一聲開了,陳大勇裹著件褪了色的軍大衣探出頭,嘴里還嚼著半塊苞米面餅子。
“鐵軍?這么早?這大下雪天你也不多睡會兒。”
他含糊不清地問,呼出的白氣在冷風里打著旋兒。
王鐵軍搓了搓手,往掌心哈了口熱氣,笑著說:
“我哪里睡得著?”
“昨天早上我去接黑子的時候,劉叔可說今兒個教咱們下套子。”
“再磨蹭,日頭都上三竿了!”
“你去不去,不去我可就自個兒去了。”
一聽劉壯虎要教兩人下套子,陳大勇的眼睛都亮了,
三口兩口咽下餅子,他抄起早就準備好的麻繩和幾根削尖的木棍,往懷里一揣,說:
“走!”
“我等劉叔教我們下套子這天可太久了。”
劉壯虎家在屯子最北頭,再往外就是黑壓壓的林子,兩人在雪地里蹚了老半天才到。
兩人到的時候,劉壯虎正蹲在院子里磨刀,一塊青石上灑了水,刀刃在上面“嚓嚓”地蹭著。
雪地上散落著幾撮野獸的毛發,黑褐色的,像是野豬的鬃毛。
那畜生也是皮糙肉厚,給劉壯虎的刀都使鈍了,這不趁著今天在院子里磨起了刀。
瞅見兩人來的動靜,劉壯虎頭也不抬,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擦過樹皮:
“你兩個臭小子這大清早的來找我干啥?”
王鐵軍討好的笑了笑,說:
“劉叔昨天不是說有機會就教我們下套子嗎?”
“今兒個雪厚,畜生腳印新鮮,我琢磨著正是下套的好時候,這不就來了?”
劉壯虎瞇縫著眼,用獵人特有的銳利目光上下打量著王鐵軍,他那張被山風吹得皴裂的臉上突然露出幾分狡黠:
“你個猴精,我可沒說是今天。”
說著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在雪地上燙出個小黑點。
王鐵軍剛要張嘴辯解,劉壯虎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震得屋檐下的冰溜子直晃悠。
“不過嘛……”他轉身從門后拽出個鼓鼓囊囊的帆布包,熟練地甩到肩上,“你說得不錯,今天的確是個下套子的好天。”
“來都來了,那就上山去吧。”
“正好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手段,省得你們這些小崽子本事沒有卻整天在屯子里瞎晃悠,丟了我的臉。”
他邊說邊從墻上取下那桿油光發亮的老獵槍,動作輕巧得像在摘一片樹葉。
屋內的黑子似乎感應到什么,突然“汪汪”叫了兩聲,驚得樹上的雪簌簌落下。
劉壯虎一腳踹開院門,積雪“嘩啦”一聲塌下來:
“走!今兒個帶你們去后面的山上,讓你們開開眼!”
……
在劉壯虎的帶領下,三人踩著積雪便往林子里走。
剛下過雪的山林靜得出奇,偶爾能聽見樹枝被雪壓斷的“咔嚓”聲,或者遠處傳來幾聲山跳子蹦跶的動靜。
劉壯虎走在最前頭,腳步輕得跟貓似的,雪地上只留下淺淺的腳印。
“看這兒。”
劉壯虎突然蹲下,指了指雪地上的一串蹄印,像小梅花似的,淺淺地陷在雪殼子里。
“狍子的,新鮮的,沖這腳印的模樣,它離開絕對不超過倆鐘頭。“
王鐵軍蹲下去看,果然,蹄印邊緣的雪還沒被風吹硬,清晰得能數出幾個趾頭。
“這下套子講究個'三看’:一看獸道,二看風向,三看遮掩。”
他邊說邊利索地擰了個活扣,鋼絲在他長滿老繭的手指間靈活地纏繞著,轉眼就編出個碗口大小的套環。
“這活扣得這么擰,”劉壯虎把鋼絲頭在樹干上繞了兩圈固定住,“要松緊得當。”
“太緊了畜生一碰就驚,太松了套不住。”
他示范著把套環懸在離地一拃高的位置,正好是狍子經過時脖頸的高度。
王鐵軍湊近了看,發現劉壯虎特意把套環擺在兩叢灌木之間狹窄的通道上。
“這是狍子常走的道兒。”他指著雪地上幾處模糊的蹄印,“它們愛鉆這樣的窄縫,覺得安全。”
“這玩意兒,得藏在雪底下,畜生看不見,一腳踩進去,越掙越緊。”
說著,他又折了幾根帶葉的樹枝,小心地插在套子周圍作掩護。
“下風口也得注意。”
劉壯虎抓起一把雪沫子揚了揚,看著雪粒飄散的方向,
“畜生鼻子靈,得讓它們聞不著人味兒,所以要稍微遮掩一下。”
他從包里掏出個小瓶,倒出些灰白色的粉末抹在套索上:
“這是山花椒粉,能蓋住鐵銹味。”
最后,他把鋼絲另一端系在一根有彈性的小樺樹上,演示道:
“等畜生鉆進來,這么一掙……”
他猛地一拉鋼絲,小樺樹“嗖”地彈直了,
“越掙越緊,跑不脫!”
陳大勇看得入神,忍不住伸手想摸,被劉壯虎一巴掌拍開:
“別亂碰!這活兒要的就是個精細,差一分一毫都不成。”
“等我教完,你有的是機會嘗試。”
話音剛落,劉壯虎便從包里拿出了一根一頭削得尖尖的木樁子說:
“這是有樹的下法,沒樹的時候就得靠自己打樁。”
一邊說著,他的手卻是不停,直接將樹樁子打到了結實的凍土之中。
又如法炮制一番,很快便又下好了一個套子。
劉壯虎繼續解釋:“這捆綁在樹樁子上的套子畢竟不牢靠,也就只能抓些比較小的動物。”
“不過就現在的行情,能逮著個山跳子也不錯。”
看到劉壯虎下好的套子,陳大勇簡直饞得眼睛發亮,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套到獵物的場景,忍不住問:
“劉叔,這能套子能套著啥?”
“能套著野豬嗎?”
劉壯虎咧開嘴笑了,露出幾顆發黃的牙:
“運氣好倒是能套著野豬,只是那畜生力氣大,折騰幾下便能將這套子給弄壞。”
“反倒不如套著個狍子或者山跳子,基本上都不會讓它們跑了去。”
“下套的手法并不難,難的是在最合適的地點下套,隱藏痕跡,讓獵物無所遁形。”
“光說不練假把式,我在這邊看著,你們也試試。”
王鐵軍心里熱乎乎的,他知道劉壯虎教的都是實打實的經驗,當即便蹲在旁邊學著他的手法,也試著擰了個套子。
劉壯虎看了看,點點頭:
“還行,就是活扣擰得有點松,得再緊點,不然畜生一掙就脫了。”
說到這里,劉壯虎的眉頭又下意識皺了起來,對一旁的陳大勇說:
“你是在下套,不是在翻花繩,搞得那么漂亮干什么?”
“套別太大,也別太小,剛好夠就行。”
說到這里,劉壯虎贊許的看了眼王鐵軍下的套,稱贊道:
“還是鐵軍有悟性,這套放的不做標記還真不容易尋得到。”
“不過也不一定能起效,那些畜生比鬼還精,還得要多學多練才是。”
說到這里,劉壯虎拍了拍膝蓋上的雪,說:
“你們加油練一會兒,前頭還有個更好的地界,待會兒我教你們下'地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