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哪哪都要花錢
- 1983:從趕山開始享受人生
- 天天吃零食
- 2395字
- 2025-04-21 23:27:13
“成,那咱就咸菜缸里腌秤砣——一言為定!”
“不過你小子可得加把勁,真到了要挑糞的時候可別哭?!?
劉壯虎把煙袋鍋子在鞋底上磕了磕,火星子濺在凍得發(fā)白的泥地上,轉眼就滅了。
王鐵軍裹了裹身上打著補丁的棉襖,衣擺處似乎被樹枝刮壞了,不太保暖,露出幾綹發(fā)黃的棉花,笑著說:
“叔你放心,山里的爺們兒一口唾沫一個釘,我說話絕對算數?!?
“不過你也不能食言,等我逮著狍子之后,立馬跟我去要只小狗崽兒回來?!?
聽到王鐵軍的話,劉壯虎拿起手中的煙桿就朝他打了過去,呵斥道:
“你小子一口唾沫一個釘,難道我就不是?”
“對了,你早上托我?guī)兔u的野豬肉可都賣完了,剛好把錢給你?!?
話音剛落,劉壯虎便從對襟棉襖里掏出個手絹包,一層層揭開,露出疊得整整齊齊的票子。
最上頭是張嶄新的大團結,底下壓著些毛票和鋼镚兒。
“這是今兒個賣野豬肉的錢,按八毛一斤算的。”
他粗糙的手指頭點著鈔票,
“你攏共分得野豬肉二十七斤半,我給抹了零,按二十七斤算的,一共是二十一塊六?!?
“還有那十幾斤的豬頭也賣了八塊錢?!?
“攏共是二十九塊六,你數數?!?
“要是能拉到鎮(zhèn)上去賣,這價格說不定還能多五成?!?
屯里人普遍沒啥錢,要不是賣得便宜,這野豬肉還真不一定能賣得完。
真要是想賺錢,那還得是拉到鎮(zhèn)上去賣。
雖說給王鐵軍抹了零,但是劉壯虎賣肉的時候難免也要給買肉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添點,真要是細算起來可能還未必有二十七斤。
王鐵軍接過錢,也不客氣,就著昏黃的夕陽就那么直接當著劉壯虎的面數了起來。
親兄弟還明算賬,這年頭誰家都不寬裕,買賣東西當面點清是規(guī)矩。
趁著王鐵軍數錢的功夫,劉壯虎往手心哈了口白氣,絮絮叨叨的說起了今天的事情:
“說來也是趕巧了?!?
“自打上個月老獵戶張把頭摔了腿,屯里再沒人打著過像樣的野物。”
“今兒個豬肉往我家門口一擺,我才剛吆喝一聲,好家伙!那些個婆娘們鼻子比獵狗還靈,不到倆鐘頭就搶光了。”
王鐵軍仔細數完,把錢揣進了貼身的兜里。
又覺得有些不太踏實,隔著厚厚的棉襖摸到硬邦邦的鈔票之后才放心下來——
這可是他頭一回往家掙這么多錢,心中難免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王鐵軍搓著凍紅的手,當即便對劉壯虎表示了感謝:
“劉叔,這回可多虧你了。”
“要是讓我自己個兒賣,怕是天黑都回不了家,更甭說逮著這只兔子了。”
劉壯虎蹲在門檻上,掏出煙袋鍋子裝煙絲,不滿的嘟囔道:“你小子跟我外道啥?”
他劃著火柴,橘紅的火苗映著滿是皺紋的臉,
“我白得了二十斤野豬肉,再不干點啥,睡覺可都要不踏實了。”
說著突然想起什么,他轉身鉆進里屋,不一會兒提著個油紙包出來。
這油紙包得極其漂亮,不僅板正得很,更是用一根棉繩系著,提溜起來非常方便。
抽了抽鼻子,劉壯虎將油紙包遞了過去,說:
“嗅到這葷腥味沒?喏,這可是我特意給你留的豬板油。”
“拿回去讓你娘煉煉,炒白菜時擱一筷子,保準香掉牙。”
王鐵軍接過油紙包一掂量,發(fā)現這豬板油少說有一斤多。
這年頭豬油金貴,供銷社里要肉票才能買著。
別看這包豬板油不大,少說也要一塊錢才能拿下。
想到這里,王鐵軍的眼眶有些發(fā)熱:
“叔,這……這讓我咋謝你……”
“謝啥謝!”劉壯虎揮揮手,煙袋鍋子在空中劃出道紅光,“下回再打著野豬啥的,記得往我這兒送就成!”
“你不說你要當松嶺屯最厲害的獵人嗎,就這點小東西有啥看的。”
用力點了點頭,王鐵軍拍著胸脯保證道:
“那肯定只會往劉叔這送,畢竟別家可沒有劉叔這能讓我占便宜。”
此時日頭已經壓山了,屯子里的煙囪開始冒炊煙。
王鐵軍跟劉壯虎道了個別,提溜著油紙包便小跑著往家趕。
今兒出門的時候娘雖然沒說出天黑后不回來就打斷他的腿的話,但是他也不愿意娘為他操心,還是趕緊的回去為好。
也許是跑得太快,王鐵軍的膠棉鞋踩在凍土路上咯吱作響,驚得人家院里的大白鵝撲棱著翅膀直叫喚。
剛進自家籬笆院,就聞見玉米面餅子的香味。
廚房窗戶上結著厚厚的冰花,里頭人影晃動,鐵鍋鏟刮著大鐵鍋的聲響格外清脆,想來應該是娘在廚房里忙活兒。
“娘!我回來啦!“王鐵軍跺掉鞋上的渣子,棉門簾一掀,熱氣混著飯菜香撲面而來。
劉素珍正往灶膛里添柴火,聞言趕緊在圍裙上擦擦手。
她五十出頭的年紀,頭發(fā)卻已經白了大半,藍布棉襖的肘部磨得發(fā)亮。
她上下打量著兒子,見沒缺胳膊少腿,這才松了口氣:
“可算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可就要去屯里尋你去了?!?
“快上炕暖和暖和,餅子馬上就得。“
王鐵軍沒急著上炕,反倒從懷里掏出個手絹包,在炕桌上小心攤開。
皺巴巴的鈔票排成一排,最顯眼的是那張印著工農兵畫像的大團結。
“娘你看!野豬肉賣了快三十塊錢呢!”
“劉叔還給了包豬板油……那可是好東西啊!”
說完,他獻寶似的把油紙包也擱在了桌上。
劉素珍手一抖,玉米面撒了灶臺。
她顫巍巍地摸著那張大團結,票子新得能割手,聲音有些顫抖的說:
“這……這么多……”
她想起上次見這么大面額的鈔票,還是去年隊里分紅的時侯。
那時候王二牛還沒倒下,還是家里的頂梁柱。
“娘,這錢你收著?!?
王鐵軍把錢往母親跟前推,
“給爹抓藥,再扯塊布給你做件新棉襖。”
“開春兒化凍,你那雙鞋也該換了……”
那么算起來,王鐵軍只覺得這筆開始還覺得很多的錢瞬間不夠用了起來,這個家真是打哪哪兒要花錢。
劉素珍卻把錢重新疊好,又重新塞回兒子手里:
“這錢你留著。趕山要置辦的東西多,繩索、鐵夾子哪樣不要錢?”
見兒子要說話,她搶先道:
“我們一家人又何必說兩家話,真要缺錢娘能不跟你開口?”
劉素珍的拒絕讓王鐵軍急得直撓頭,爭辯了起來:
“娘你太小瞧人了!肯定是覺得我打不到東西才不肯收這錢?!?
“我可告訴你,今兒我可沒白山上,逮著只兔子,少說能賣五塊錢!”
“娘,我給你說,那兔子可狡猾了,跑得賊快,最終還不是乖乖被我撈在了手里。”
“趕明兒再逮個狍子……我們家不就好起來了嗎?”
“呸呸呸!”劉素珍連忙往地上啐了三口,“山神爺可不興這么念叨!”
她掀開鍋蓋,金黃的玉米餅貼滿了鐵鍋:
“行,我知道你是有真本事了,明兒你就去衛(wèi)生所把你爹的藥抓回來?!?
“順道打聽打聽你爹是不是真有希望重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