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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葺祖墳那日,沈延川在墳塋東南角挖出個陶甕。甕口封著雙宮蠶絲,絲線上串著二十四節氣銅錢——驚蟄錢正刻著云溪村地形圖。林青抹去甕身泥垢,露出林父手鑿的溝槽紋,與他改良的犁頭紋路如出一轍。
“是藥種庫。“沈延川挑開蠶絲封口,陳年艾草灰里埋著油紙包。當年祝氏姐妹帶來的珍稀藥種依然鮮亮,白術根須用紅繩系著同心結,泛黃的標簽上并列著“蘅“與“蕖“的字跡。
林青忽然奔向墳旁歪斜的界碑。青苔覆蓋的碑底刻著首小令,字跡是林父的斧鑿體:“四月裂帛,五月栽蠱,收盡天下斷腸草,難醫相思骨。“沈延川撫過“栽蠱“二字,想起母親臨終前反復描畫的草藥圖——原是林父獨創的嫁接符號。
他們在界碑下掘出個鐵盒,生銹的鎖頭掛著半枚犀角卦。林青懷中犀角卦突然發燙,兩卦相合時涌出股藥香。盒內羊皮卷繪著云溪村地脈圖,所有水源標注旁都畫著并蒂蓮——林父竟為祝蘅改過整條山溪走向。
最底下壓著褪色的嫁衣,衣擺用金線繡滿藥草紋。沈延川翻出內襟暗袋,扯出張黃紙:“戊寅年霜降,聘祝氏蘅,以改水經為聘,立碑為證。“原來鎮水碑殘缺的并蒂蓮,本應刻在婚書碑而非水碑。
冬至祭祖時,沈延川將嫁衣鋪在供桌。月光穿透蟲蛀的衣料,在地面投出完整的水系圖——與現存溝渠完全重合。林青望著星圖中閃爍的天狼星,終于明白父親為何總在狼星最亮時進山——那日是祝蘅當年失蹤的時辰。
守夜的火堆爆出松脂香,沈延川忽然將犀角卦浸入藥酒。卦象在酒面漾出新的讖文:“澤無水而木生,耕云得雨。“林青的指尖觸到他掌心的犁痕,那些經年累月的紋路,正與羊皮卷上的改水圖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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