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歸家
- 舊日低語,我加載了精神安全衛(wèi)士
- 無價值骨架
- 4034字
- 2025-04-30 20:35:00
空堡的夜幕低垂,與黑街的喧囂混亂截然不同,亞納·阿斯塔家所在的街道顯得格外安靜。他沿著街道緩緩前行,步伐沉穩(wěn),腦海中回放著蛙先生提供的線索——法政廳的內部調查報告,那上面指控亞納盜竊了統合廳的“機密文件”。
報告中明確標注了亞納的姓名職業(yè)居所的基本信息,這讓他更能方便的找到“自己”家。
他的首要目標明確:提升那該死的、停留在危險區(qū)域的認知同步率,而要進一步調查亞納的身份的話,自己的家必定是要去一趟的。
蘇暮云再一次看了一下面前的這棟公寓。
公寓樓的外墻斑駁脫落,鐵質樓梯扶手銹跡斑斑,踩上去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響,不算舒適,但也不能算破爛的居所。
蘇暮云沿著樓梯走上二樓,找到203號房間。他從口袋里掏出在安全屋找到的鑰匙,輕松的進入了“自己”的家。
房間內陳設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棲身之所,如果換個詞來形容,就是與他政府雇員的身份相比,他的居所過于的拮據和清貧。
一張單人床靠墻擺放,床頭柜上放著一個老舊的煤油燈和一個木質相框。相框里鑲嵌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中年輕的亞納和一個女孩依偎在一起,女孩臉色蒼白,但笑容卻很甜美,像是寒冬里綻放的一朵小花。
是家人嗎?不,對此蘇暮云持保留意見。
但是不同于自己這種單身漢家里亂中有序的房間,亞納的房間比自己要整理很多。
床對面是一個書桌,桌面上堆滿了書籍和文件,像是一座小山,幾乎占據了書桌的全部空間。
他走到書桌前,首先拿起一本厚厚的、封面已經磨損嚴重的書,書脊上燙金的字跡依稀可辨:《空堡檔案管理條例》(舊版)。這本書的邊緣已經卷起,書頁泛黃,許多地方還用不同顏色的筆做了標記和注釋。
在《空堡檔案管理條例》旁邊,放著幾本工作筆記。蘇暮云拿起其中一本,翻看起來。筆記本的紙張粗糙,上面用藍黑色的墨水記錄著亞納在統合廳的工作內容:
“4月3日,整理歸檔13區(qū)居民檔案,共計327份。發(fā)現多份檔案信息缺失,已上報。”
“6月17日,協助查閱897年火災事故檔案,未找到相關記錄。懷疑檔案遺失或損毀。”
在筆記本旁邊,蘇暮云還發(fā)現了幾份被退回的檔案整理報告。他拿起一份,看到報告的標題是《關于13區(qū)公共設施維護情況的調查報告》,報告的右上角,用紅色的墨水批注著:“格式錯誤!分類混亂!數據缺失!重做!”落款是一個潦草的簽名,看不清具體的名字。
蘇暮云翻看報告,發(fā)現這份報告的內容,主要是關于13區(qū)路燈、下水道、橋梁等公共設施的維護情況。報告中,列舉了一些數據和表格,明顯存在著邏輯錯誤和遺漏。
他繼續(xù)翻看其他幾份被退回的報告,發(fā)現這些報告都存在著類似的問題。
奇怪。
蘇暮云不是沒有看到過亞納的勞動成果,安全屋里的那些海量的資料整理,肯定出自于他的手筆。
但為什么他在完成本職工作的時候,會出這么多瑕疵?他的職場處境,可謂是相當不樂觀。
在書桌的一角,蘇暮云發(fā)現了一個棕色的舊皮夾。他打開皮夾,里面除了幾張空堡的紙幣和硬幣外,還有一張“空堡統合廳”的工作證。工作證上,貼著亞納的照片,照片上的他,比現在看起來要年輕一些,眼神中帶著一絲茫然和不安。工作證上,印著亞納的名字、職位和編號。
蘇暮云將工作證放回皮夾,然后將皮夾放回兜里。一張出入統合廳的合法憑證。但是自己現在應該暫時沒有去統合廳調查的必要。
墻角放著一個煤油爐子,爐子上的墻壁被熏得發(fā)黑,上面掛著一張空堡地圖,地圖上用鉛筆標記著一些地點,大多集中在中城區(qū)和下城區(qū),那看上去應該是亞納的生活軌跡。
地圖下面,貼著幾張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兼職廣告:“抄寫員,要求字跡工整,按件計酬”、“校對員,要求細心耐心,待遇面議”
亞納本人很缺錢嗎?
蘇暮云打開書桌的抽屜,開始翻找里面的東西。除了平平無奇的賬單和兼職廣告外,他還在抽屜的最深處,發(fā)現了一個信封。
這個信封與其他物品不同,它被小心地保存在一個鐵盒子里,像是亞納非常珍視的東西。信封的封口處,貼著一張印有“梅根慈善基金會”標志的貼紙,封面上沒有寫任何字。
蘇暮云小心地取出信封,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張折疊整齊的信紙,信紙的抬頭印著“梅根慈善基金會”的徽標,下面是幾行打印的文字:
“尊敬的亞納·阿斯塔先生:
感謝您對梅根慈善基金會的慷慨捐助!您的善舉,將為那些身處困境的人們帶來希望和溫暖。
我們了解到,您的家人正在與病魔作斗爭,我們深感同情。梅根慈善基金會愿意為您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祝愿您的家人早日康復!
如果您需要任何幫助,請隨時與我們聯系。
梅根慈善基金會”
再一次出現梅根的名字,讓蘇暮云的心中小小的雀躍一下,但是隨即便陷入了更深的思考中。
“捐助?”蘇暮云心中疑惑,“亞納的生活如此拮據,他怎么可能有錢捐給慈善基金會?”
而且,看樣子建立的是單向聯系?
信封里還留了一張名片。
名片很普通,白色的底,黑色的字,上面印著:
“麥克唐納·梅根
慈善家
梅根工業(yè)董事長
聯系地址:空堡上城區(qū)巴音克街15號”
這個,或許可以作為可用線索,蘇暮云把名片取了出來。
然后繼續(xù)翻閱桌上的文件——
他將目光投向書桌角落里的一疊文件。這些文件,看起來像是亞納從統合廳帶回來的,上面蓋著“統合廳”的印章,有《公共設施維護報告》、《人口普查報告》、《慈善機構調查報告》……以及一份明顯更厚、更正式的文件——《空堡不動產變更申請及審批記錄》。
“這就是法政廳指控的‘機密文件’?”蘇暮云心中疑惑,“如果只是這些普通的文件,法政廳為什么要大動干戈,指控亞納盜竊?”
他拿起那份《空堡不動產變更申請及審批記錄》,開始仔細翻閱。這份文件,詳細記錄了空堡中城區(qū)和下城區(qū)交界處部分不動產的變更申請、審批流程、相關協議、產權證明等。
文件很厚,里面夾雜著大量的表格、地圖、圖紙,以及各種法律文書。
他發(fā)現,在過去一年內,該區(qū)域的不動產變更申請數量異常增多,遠高于其他區(qū)域。而且,這些變更申請的原因大多模糊不清,要么是“市政規(guī)劃調整”,要么是“商業(yè)開發(fā)需要”,要么干脆就是“個人原因”。
多個看似無關的個人或公司,在短時間內大量收購該區(qū)域的不動產。
他繼續(xù)翻閱文件,試圖找出這些“殼公司”之間的關聯。他發(fā)現,其中幾家公司與“梅根工業(yè)”存在間接關聯,要么是共同的股東,要么是共同的合伙人——
在一些不動產變更協議中,有一些不常見的條款,比如“特殊用途”、“保密協議”、“優(yōu)先回購權”等。
發(fā)現部分關鍵文件缺失或被標記為“待補充”。
他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頁,發(fā)現上面有亞納用鉛筆做的手寫標注,內容是一些簡短的疑問或猜測:
“資金來源不明?”
“用途可疑?”
“與‘希望療養(yǎng)院’有關?”
“失蹤的人……”
“看來,亞納已經開始懷疑這些文件背后的真相了。”蘇暮云心中暗自思忖。
不過看來,他還是沒有對梅根本人進行懷疑。
不過這也不怪他。慈善家往往熱衷于塑造自己樂善好施的社會形象,普羅大眾不會質疑其行動的底層邏輯。事實上在現代社會,大眾的認知從鼓吹到冷卻到客觀分析,也大約經歷了二十年左右。
實際上慈善基金會的運作不僅免稅,法律規(guī)定每年可僅用5%進行慈善活動,慈善管理人還可以動用這筆慈善基金進行投資產生收益,綜合回報率可以達到1-3倍,還有聲譽、商業(yè)機會、風險成本這些無法量化的隱性收益。
更不要說陰謀論背景下,打著慈善的幌子掩蓋一些駭人聽聞的案件了。
不排除亞納與梅根進行了進一步接觸的可能。
不過有一點難以解釋的是,如果麥克唐納·梅根真的是居心叵測的人,但為什么最后他死了,亞納反而活了下來?從自己的角度來看,亞納身份低微,不要說利用價值了,連嫁禍的價值都沒有。
為什么那幫人,會指控亞納為殺害梅根的兇手?
真相仍然沉浮在水底。
自己能厘清的邏輯,暫時就是這些了,真要查清真相,這里的牌還不夠。
蘇暮云靠坐在椅子上,打開了精神安全衛(wèi)士系統,同步率提升了一小節(jié),雖然依舊很低,但至少證明自己的調查方向是對的。除了平時熟悉的界面外,出現了一個額外激活的圖標。
這應該是所謂的新功能“基礎能力模塊”。
的確,在新能力的增幅下,力量、速度、反應能力,都得到了明顯的提升,就算不使用處刑者的能力,自己也從容應對簡單困局。雖然這種提升,遠不如解放處刑者來得夸張,但綜合來評估的話,或許有準眷顧者水平?至少在思考對策的時候,自己能選擇的方向更多一點。
僅憑完成清理任務所解鎖的獎勵,回轉率還是太低,而且常常捉襟見肘把自己置于先死后生之地。如果能進一步提高處刑者的解析度,解放進一步的支持。或者有沒有渠道把這個免費版升級成付費專業(yè)版呢?
自己是否應該更進一步的去調查黑遺物相關的東西?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蘇暮云停下手中的動作,目光轉向房門,眉頭微微一皺。他屏住呼吸,靜靜聽著。敲門聲停頓片刻,隨即再次響起,節(jié)奏平穩(wěn)而堅定,帶著一絲不容商量的意味。
“亞納·阿斯塔,開門!法政廳調查組!”門外傳來一個低沉而冷靜的聲音,語氣中透著職業(yè)化的冷硬,“我們有正當理由進入搜查,配合調查。”
蘇暮云手指輕輕敲擊桌面,腦海中閃過黑街雨夜法政廳探員追殺他的場景,那時那伙人也說自己代表法政廳。
應該相信蛙先生的報告,還是自己的眼睛呢?
門外傳來靴子踩地的輕響,夾雜著金屬扣環(huán)碰撞的聲音,似乎有兩三人。另一個探員低聲催促:“快點,別讓他跑了。”
“亞納·阿斯塔!”第一個聲音再度響起,音量提高,帶著不耐煩的警告,“最后警告,十秒內開門!否則我們將依據《空堡緊急處置條例》第17條,采取強制破門措施!”
“十、九、八……”
倒數聲如同催命的鼓點。
蘇暮云霍然站起身,目光飛快掃過房間。以他現在的實力,硬闖或制造混亂脫身并非難事。但他瞇起了眼睛,陷入了高速的思考。
法政廳的人,到底知道多少?是單純?yōu)榱宋募鴣恚€是梅根案的延續(xù)?如果退一步離開,他可以避開麻煩,繼續(xù)暗中調查;但如果進一步接觸,或許能從這些正規(guī)探員嘴里挖出更多線索——甚至反將一軍,他可不想一出門就被人像狗皮膏藥一樣黏上。在不清楚自己真正敵人的成分時,也不想輕易暴露自己眷顧者這張底牌。
“五秒!”門外的聲音開始倒數。
蘇暮云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堅定。他走到門前,手搭上門把手,嘴角浮現一抹冷笑。
手指一轉,他緩緩推開了門。
下一秒,一把槍頂住了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