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齒輪斗技場
- 舊日低語,我加載了精神安全衛士
- 無價值骨架
- 4180字
- 2025-04-21 19:56:11
蘇暮云和老板離開了破敗的“黑貓酒館”,走在黑街昏暗的街道上。
“齒輪斗技場……”老板語氣中充滿了擔憂,“那是黑街最瘋狂的地方,也是狂爵的老巢。你……真的要去那里嗎?我沒法不承認,你是個實力強大的年輕人,對我來說非常有價值。但我對你來說,應該沒有任何價值的,我甚至都,該死,我忘了問你的名字。”他自嘲式地搖了搖頭,似乎對自己的“失禮”感到抱歉,又似乎對蘇暮云的“仗義”感到不解。
“亞納·阿斯塔。”蘇暮云淡然地回答道,語氣平靜,沒有絲毫波瀾,“我來自統合廳,為了調查一起機密事件,所以才來到這里的。不用太過在意,老板,身為維持空堡秩序的一份子,我們不會坐視這種事發生的,哪怕是在黑街。”
此乃謊言。
蘇暮云本來打算置身事外的。
黑街的混亂,與他無關。
艾琳的死活,與他無關。
一個真正理智的人,應該從這件看起來就充滿情仇糾葛的事件中,抽身而出。
然而,就在剛才,如浮光掠影般,“亞納”的記憶片段在自己面前閃現而過:
那是一個房間,光線昏暗,只有一盞老式的煤氣燈,在墻壁上投下搖曳不定的光影,勉強照亮房間中央的一張巨大的紅木桌子。雖然光線昏暗,但隱約可見墻上掛著的油畫和地上鋪著的厚重地毯,透著一股低調的奢華。
一個男人,背對著門口,坐在桌子后面。他穿著一件考究的紫色禮服,領口系著絲綢領結。
而對面,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人。這個人完全隱藏在陰影中,像是黑暗的一部分。
“……梅根先生……感謝您的慷慨……”陰影的人說道,聲音沙啞,斷斷續續,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研究’……有‘前景’……”
“……合作愉快。”
兩只握住的手上,一只戴滿了五光十色的戒指,而另一只手空無一物,唯獨他的手腕上,有一個扭曲的環形符號,邊緣嵌著細密的箭頭紋路。
記憶到此結束。
麥克唐納·梅根,為什么偏偏在這一時刻想起。
而當蘇暮云再一次審視照片,目光落在艾琳被綁的身影上——嘴角塞著布條,眼角淚痕未干,邊緣幾個鮮紅的血手印刺目異常。這些,他都視而不見。
他的視線,死死地盯著艾琳露出的腕部。
那里,有一道模糊的印跡——扭曲的“環形符號”,邊緣嵌著細密的箭頭紋路,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腦海中,安全屋的剪報浮現:《下城區慘案》,邊緣的手繪草圖畫著同樣的符號,下方標注:“現場遺留手稿痕跡,意義不明。”
他深吸一口氣,腦海飛速運轉。
下城區的屠殺,梅根的死,艾琳的腕部——這個“環形符號”串聯起一切。剪報中的血流成河,記憶中的“研究”,通牒指向的斗技場……答案就在那里。
自己能自由行動的調查時間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背負殺人嫌疑的自己,很可能在下一秒,就遇到追兵。在這稍縱即逝的時間中,自己還有不抓住機會的理由嗎?
他必須去。
黑街深處,蒸汽管道嘶嘶作響,黃銅色的霧氣在巷道中彌漫,如同某種怪獸的呼吸。越靠近“齒輪斗技場”,空氣中的喧囂聲就越發震耳欲聾,仿佛整個黑街的瘋狂都匯聚于此。
斗技場的外墻,由巨大的石塊和銹跡斑斑的金屬板拼接而成,爬滿了粗細不一的管道,像是一條條扭曲的巨蟒,纏繞著這座鋼鐵怪獸。幾個巨大的齒輪,一半嵌在墻體中,一半裸露在外,緩緩轉動著,發出沉悶的轟鳴聲。
今夜的斗技場,燈火通明,或者說,是燈火“熾熱”。那些懸掛在墻壁上的、造型各異的燈具,發出的不是柔和的光芒,而是刺眼的白光、血腥的紅光、詭異的綠光……各種光線交織在一起,將斗技場渲染得如同地獄一般。
巷道里擠滿了人,形形色色,三教九流。有衣著暴露的妓女,有面目猙獰的打手,有西裝革履的商人,也有衣衫襤褸的流浪漢。他們或興奮地交談,或瘋狂地嘶吼,或默默地祈禱,空氣中彌漫著汗臭味、酒精味、煙草味,以及……血腥味。
招牌下,不知何時多了一行用某種紅色液體寫成的粗糙字跡:“盛大賽事,榮耀之夜”。
幾個身材魁梧的打手,守在斗技場的入口處。他們胳膊上紋著猙獰的骷髏圖案,手里拿著帶血的鐵棍,眼神兇狠。
入口旁邊,貼著一張巨大的排行榜,上方寫著“齒輪斗技場實力榜”,下方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和等級:S、A、B、C四個等級,名字旁邊,還標注著戰績和勝率。
蘇暮云看到了“鐵爪”(A級)、“血狼”(A級)……
墻壁上,吊著一具尸體。尸體的胸口,被人用刀刻出了一個“齒輪”形狀的花紋,血跡已經干涸,變成暗紅色。尸體的下方,圍著一群人,他們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聽說了嗎?今晚的獎金高達五千銀幣,連‘鐵爪’都來了!”
“‘鐵爪’算什么?我聽說‘血狼’昨晚一口氣殺了三個,今晚肯定有得瞧!”
“不知道哪個倒霉蛋會成為他們的‘開胃菜’……”
……
“站住!”為首的打手將鐵棍“砰”地一聲杵在地上,“盛大賽事,閑人免進!”他上下打量著蘇暮云和老板。
老板努力挺直腰板,擠出一絲笑容:“我是‘稻草人’,是代表‘蛙先生’的,跟狂爵先生有約……”
話沒說完,就被打手們一陣哄笑打斷。
“什么稻草人?不認識,至于‘蛙先生’?哈哈哈哈……”
“老東西,你還活在夢里吧?‘蛙先生’早就成了一具死尸!”
“我看你不是黑貓酒吧的老板嗎?建議你趕緊滾,別瞎代表死人。要不是上面打過招呼了今天最好不要亂來,我早就讓你的頭嘗嘗我鐵棍的滋味了。”
打手們根本不相信老約翰的話。
“可是——”明明是邀請人是狂爵,這時候卻不讓進。
蘇暮云拉住想要爭辯的老板,對打手說道:“失禮了。我們這就走。”
“在算你識相”背景音下,蘇暮云拉著老板,繞過斗技場,來到一個偏僻的角落。
“如果我們的推斷沒錯,對方的目的是引蛙先生上鉤的話,是不可能放我們進去的。”蘇暮云說道,隨即向老板詢問道,“能給我介紹下這里嗎?”
“對,抱歉,是我太心急了。”老板擦了擦頭上的細汗,深吸了一口氣,“‘齒輪斗技場’的比賽規則是單人擂臺,普通人連勝三場才有資格被邀請進入內場參加精英角逐。失敗者有概率會被扔進齒輪里絞成肉泥,觀眾可以對每一場比賽下注。斗技場每月舉辦一次,平時就有黑街本地豪強、外來傭兵、亡命之徒參與,甚至上城區墮落貴族的私兵。”
“能介紹下,比較有名氣的選手嗎?”蘇暮云問道。
老板如數家珍:“這次參賽的,除了黑街本地的‘鐵爪’、‘血狼’、‘鬼面’等人之外,我還聽說,有一些外來的高手也報名參加了。”
“‘鐵爪’,擅長使用鋼爪,速度極快,出手狠辣,A級上等,他的鋼爪上淬了毒,一旦被劃傷,很難活命。”
“‘血狼’,是個瘋子,喜歡用匕首殺人,而且喜歡折磨對手,A級中等,不過,他的匕首上通常會抹上‘狂躁’藥劑,一旦被刺中,會讓人失去理智,瘋狂攻擊周圍的一切。”
“‘鬼面’,是‘狂爵’手下的‘王牌’,實力深不可測,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每次出手,都會戴著一副鬼面具。S級,但沒人知道他的真實實力,有人說他根本不是人,而是某種怪物……”
“除了他們,還有誰?”
老板搖了搖頭:“這就需要打聽了。不過,我可以幫你。”
老板沒有多話,宛如幽靈般穿梭于斗技場外喧囂的人潮,一改平時的沉郁,他停下與路邊攤販低語幾句,油膩的煙霧中夾雜著粗鄙的笑罵;時而,他朝幾個衣衫暴露的女人點頭示意,她們眼波流轉,笑聲尖利如刀;時而又與幾個滿身刺青的混混耳語,聲音低沉得像夜色下的暗流。
看得出來似乎老板的那張老臉,似乎在這里非常推銷得出去。
該說,不愧是蛙先生最為信賴的線人嗎?
用時不久,老板氣息略顯急促的回來找到他。
“打聽清楚了。”他壓低嗓音,沙啞中透著一絲凝重,“今晚的‘賽事’,除了‘鐵爪’、‘血狼’、‘鬼面’這幾個狠角色,還有些棘手家伙。”
老板用盡可能簡單的語句,將所有對手的詳情信息都列了出來。
“多謝,幫大忙了。”蘇暮云頷首,似乎已將這堆混雜情報悉數消化。
“你……真要下場?”老板的聲音陡然拔高,滿臉憂色,“這太瘋了!”
“蛙先生不愿現身,想進內場,這是唯一的路。”蘇暮云語氣淡然,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然,“我不信艾琳會那么好找。麻煩你趁機再探探消息。”
按照邏輯,人質都是放在核心區域,不會有將人質那種放置在場地外側等著被打斗的余波順帶劈死的設計——應該吧。
話音未落,他轉身,直奔斗技場入口。
“站住!”守門的打手橫臂攔住,兇相畢露,“又回來作死?老子忍了一天沒動手,手癢得快炸了!”
蘇暮云冷冷打斷他的聒噪:“我要參賽。”
打手一愣,重新打量著蘇暮云,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弱不禁風的小子,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
他冷笑一聲,咧嘴露出黃牙:“參賽?你懂這這地方的規則嗎?‘齒輪斗技場’,黑街最血腥的絞肉機!這兒不是你玩過家家的后院,弱者只有一條路——死!”
“謝謝。那么規則呢?”蘇暮云語氣平淡的回答道。
打手輕蔑地一笑:“生死不論,連勝三場進內場,進行精英決斗。贏者通吃——除了獎金外,還能得到‘狂爵’大人的獎勵。至于失敗者,可是會被扔進齒輪里絞成肉泥,供人參觀。”
“明白了。報名吧。”
打手眼珠子瞪圓,他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聽力。
“你說什么……你沒毛病吧?”
“狀況良好。”
“好!有膽!”打手獰笑如狼,嘴角幾乎咧到耳根,“既然你急著送死,老子成全你!”他從腰間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表格,甩到蘇暮云面前,“寫名字,按手印,然后——等著血濺擂臺吧!”
蘇暮云接過表格,目光掃過紙面。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如墓碑林立,不少名字后面猩紅的“×”觸目驚心,宛若死神的親筆簽名。
他提筆,在空白處寫下“亞納·阿斯塔”,隨即蘸滿紅墨,按下一個鮮艷如血的手印。
打手接回表格,瞥了一眼,冷笑刺耳:“行,‘亞納·阿斯塔’,祝你好運——但愿你能多喘幾口氣!”他大手一揮,示意放行。
蘇暮云邁開步伐,朝著入口走去,而老板雖然臉色白得像刷了層石灰,卻依然咬牙跟上。
斗技場的門關閉的一剎那,身后喧囂如潮漸遠,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似從地獄深處滲出。
場內的景象恢弘而陰森。圓形擂臺高聳,黑曜石的地面冷硬如鐵,刀痕劍影縱橫交錯;暗紅血跡滲進石縫,凝成猙獰的紋路。四周,巨型齒輪緩緩旋轉,邊緣鋒利如剃刀,寒光閃爍,齒輪之間,不時發出“咔嚓咔嚓”的摩擦聲。。
看臺上,人群如蟻攢動,座無虛席。賭徒們揮舞著皺巴巴的賭券,嘶吼聲震天。
“鐵爪!撕了他!”“血狼!再宰一個!”聲浪如狂風卷過,帶著狂熱與殘忍。
蘇暮云站在擂臺邊緣,靜靜掃視著這血與鐵交織的修羅場。
“盛大賽事,新人上場!”一個身材矮小、面容丑陋的男人,站在擂臺中央的高臺上,尖聲叫道。他穿著黑色燕尾服,臉上涂著厚厚油彩,像個滑稽的小丑。他是“齒輪斗技場”的鐵面主持人。
“今晚,群雄爭霸,榮耀加冕!”他揮舞著一根細長的鐵棍,指著擂臺入口,“讓我們歡迎,來自地獄的新鮮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