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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制度社會學在國內外的研究狀況

(一)國外的研究

在國外,雖然社會學家對社會制度的研究較早,但是在社會學學科發展中途有所衰落,當代才開始興盛。這主要表現在對社會制度作為社會學研究對象的論述,以及形成的一系列制度理論觀點這兩個方面。

在社會學形成初期,奧古斯特·孔德、埃米爾·迪爾凱姆、卡爾·馬克思和馬克斯·韋伯的社會學理論,主要內容基本是圍繞制度的本質、形式與分類展開的,是對制度的變遷、建構與批判的論述。這些早期社會學家把社會制度的理論研究和具體制度變革的比較分析結合起來,他們都認為制度影響著社會和經濟行為。如在社會學之父奧古斯特·孔德的社會學思想中,各種社會制度納入在他的研究視野之中。他認為,對人類社會文明史的考察要通過對社會制度的分析來實現。他指出的社會制度包括家庭制度、政治制度、經濟制度等,他詳細分析了家庭制度對于社會的基礎作用。在把人類社會當作一個有機體的思想下,對社會制度的分析成為其認識社會的基本門徑。[3]孔德在《實證哲學教程》中提出了人類歷史是一個“同一民族”的歷史觀點。他在人性永恒的基礎上確立了人類的統一性。這種統一性在社會方面表現為一種基本秩序,這種基本秩序貫穿著歷史上的各種制度。[4]

埃米爾·迪爾凱姆指出,人出于天性的需要發展了社會聚合的基礎——社會制度。他認為,社會制度就是需要研究的社會事實,甚至“這樣就可以把社會學界定為關于制度及其產生與功能的科學”,他所講的“institution”(制度)一詞是指“把一切由集體所確定的信仰和行為方式”[5]

卡爾·馬克思的經典主題始終是圍繞制度展開的。馬克思用歷史唯物主義和唯物辯證法進行的制度的分析框架,始于對制度問題的關注與研究。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研究的對象總體上說是各種社會生產關系,而經濟制度則是固化和規范各種社會生產關系表現形態的,因此可以說,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研究的對象就是經濟制度。研究生產關系就涉及,而且要求從本質上分析一個社會的各種經濟制度,以及與之相適應的各種政治制度體系和法律制度體系,最終形成了一個宏大的制度分析的理論體系。因此,可以在某種意義上將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視為一種制度經濟學,或一種關于社會制度分析的理論體系。[6]新制度主義的形成是基于在馬克思制度理論基礎上的。

馬克斯·韋伯的《經濟與社會》提供了最好的比較制度分析的社會學方法。在《經濟與社會》中,韋伯提出了一系列概念,定義和類型學,并將它們用于對法律、組織和經濟行為的比較歷史分析中。他認為必須在給定的社會和歷史時期的制度框架范圍內理解理性和選擇。對韋伯而言,制度框架包括習俗、慣例、社會規范、宗教和文化信仰、家庭、親屬關系、宗族界限、組織、共同體、階級、階層、市場、法律和國家。他的理想模型和比較方法論,界定了有歷史依據的概念,提出了不同制度形式有不同權力和機會結構。

在實證社會學中,制度研究逐漸出現了衰落。20世紀20年代,社會學開始在經濟學、心理學和人類學研究方法的影響下,趨向經驗研究和量化研究。計量經濟學家熱衷構建數學模型,試圖以精致的數學計算解釋經濟行為和市場交易;實驗心理學通過精致的技術方法獲得了顯著成就;人類學家對原住民開展了內容豐富且卓有成效的田野研究,得出了只有深入社區,接觸原住民的日常生活才能有效開展人類學研究的結論。這些研究方法,對當時的社會學產生了很大影響。隨后的問卷調查、個案訪談、數據分析等經驗研究或量化分析方法,成為社會學的主要研究方法。這些研究方法不利于對制度進行研究,導致了制度研究的暫時衰落。這是因為制度及其作用雖然顯性地存在于社會經驗事實之中,但是僅憑經驗觀察和量化統計是難以解釋制約人們行為的各種制度。制度的形成、運行、變遷和更替蘊含著深刻的倫理價值觀念。因此,必須把經驗觀察和量化分析與深入的邏輯分析和理論概括結合起來,否則一項存在的制度是不可能被完全認識清楚的。

實證社會學研究方法導致了社會學在相當長時間里難以把早期社會學家關于制度研究的任務放到應有地位,結果是制度經濟學、制度政治學和制度歷史主義的興盛,并且取得了輝煌的成績。

自20 世紀七八十年代以來,科斯和諾斯為代表的新制度經濟學迅速興起,并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學術成就。這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些社會學家的反省與回應。面對新制度經濟學和新制度政治學的學術成果,積極研究當代社會制度變遷,在社會學界逐漸擴展流行。哈貝馬斯的交往行為理論,布迪厄的場域實踐理論,吉登斯的結構化理論,以及布西亞的消費社會理論,這些在當代產生重大影響的社會學理論,其中都包含了視野廣闊、內容豐富的制度研究成果。這不僅反映了當代社會學重新把制度作為自己的根本研究對象的變化,而且也表現了當代社會學立足現實,迎接新制度經濟學和新制度政治學挑戰的積極努力。當代社會學關于制度研究的最突出成就表現在以哈里森·懷特、格蘭諾維特、科爾曼、斯梅爾瑟等人為代表的新經濟社會學;以迪馬喬和鮑威爾為代表的組織社會學;以維克托·尼為代表的社會學新制度主義等社會學新潮中。這些社會學新流派從不同角度承繼了古典社會學的制度理論傳統或者新制度經濟學的有限理性選擇原則,在對組織、市場、交易行為、網絡關系、社會資本以及社會選擇行為的深入研究中,闡述了內容豐富的制度社會學理論,雖然這些制度社會學理論不是另尋基礎的學術重建,但是其思想內容和表達形式都在很大程度上讓人們耳目一新,確實使制度社會學研究在越來越深入越來越廣闊的層面上回應了經濟學和政治學的挑戰。[7]

近40 年來,大批西方社會學者對社會制度的研究興趣更加濃厚,也頗有成果。遺憾的是,國外社會學界對制度的研究是在社會學內部形成的一種制度研究取向和路徑,沒有出現一本冠名為《制度社會學》的著作問世。

(二)國內的研究

對制度社會學——作為一門分支社會學——的學術吁求是近30年前提出來的,研究處于萌芽期。

1993 年,羅先德和李發強在《西北民族學院學報》首先發表了《制度社會學初探》,就建立制度社會學的有關問題提出了初步意見。他們認為,有必要把制度的研究進一步上升到社會學分支——制度社會學的高度進行專門探討。他們對建立制度社會學的理論根據、客觀條件、制度社會學的結構和內容、與其他社會科學的聯系以及制度社會學研究的方法等五個方面進行了論述。這是大陸社會學學者在社會學恢復以后,首次對制度社會學學科建設提出的建議和開創性研究成果。[8]

之后,雖然有一些學術論文從制度社會學視角來分析論述某項具體制度,但是缺乏專論研究成果。社會學界對制度社會學構建的呼聲就此沉寂了13年。

2006 年,《江蘇社會科學》第 3期刊登了中國人民大學社會學理論與方法研究中心劉少杰研究員的《制度研究在社會學中的興衰與重建》一文。他認為,當代新制度主義思潮是來源于古典社會學制度研究理論,但是古典社會學以制度研究為起點,卻在學科發展中出現了制度研究的衰退,對此應該進行學術反思,重建社會學制度研究并構建新時代的制度社會學。他從制度研究史的角度考察了社會學在古典社會學中的興起,在實證社會學中的衰落,在當代社會學中的重建,提出了構建根植中國社會的制度社會學呼聲。[9]劉少杰研究員從學術史和學科史的角度把制度研究的脈絡梳理得全面和清晰,為制度社會學理論框架的建設提供了制度社會學史的路徑。他提出的構建根植中國的制度社會學建議,為制度社會學和社會學理論的本土化提供了借鑒。特別是當代中國制度轉型中,如何把國內外社會學家對制度的研究,與幾千年的中國傳統制度和中國制度改革和制度變遷的實際結合起來,解釋中國制度的變遷,對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具有極強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

2006 年《江蘇社會科學》第三期同期發表了吉林大學社會學系董才生教授的文章《論制度社會學在當代的建構》。該文提出,經濟學和政治學新制度主義的產生與流行,是構建制度社會學的契機,也是社會學學科對經濟學和政治學新制度主義的一種理論回應。在當代很長一段時期內,制度社會學的構建將是社會學研究的一個重要主題,它的成功構建將實現社會學理論的一次重大轉型,將成為一個重要的里程碑,也必將推動當代社會學的研究與發展。他提出了構建制度社會學的五項原則和遵循的兩個理論路徑。[10]董才生教授的研究突出了構建當代制度社會學的契機和遵循的原則與理論路徑,這是非常值得我們汲取的。但是,該文沒有對制度社會學理論給出一個較為完整的總體框架。盡管有這樣的遺憾,該文與劉少杰研究員的文章前后呼應,使制度社會學這門分支學科呼之欲出,成為當下呼吁構建制度社會學的最強音。

2008 年《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第 2期,發表了趙靖偉和司漢武的《關于制度的社會學研究綜述》。文章通過對制度定義、制度理論及其流派、制度類型、制度變遷及其演化形式進行了縱覽和概括。[11]該研究可以說是遵循董才生教授提出的構建制度社會學的原則和遵循的理論路徑做的進一步學科建設的努力,為制度的社會學意義和價值、制度演化的機制以及制度結構和社會功能研究奠定了較為堅實的基礎,更重要的是,為制度社會學的研究提供一個較為豐富的理論框架。

目前國內社會學界對社會制度的研究熱情高漲,成果日益繁盛,這些成果主要針對某一具體領域或行業的制度進行研究,缺乏綜論性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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