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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馬克思恩格斯政府公共性理論的核心要義

以上簡要概括了馬克思恩格斯政府公共性理論六個方面的主要內容和四個方面的主要特點,其中馬克思恩格斯關于國家本質特征的兩重性及其辯證關系理論、國家公共性建設和公共性實現理論是其理論精髓和核心要義,在馬克思恩格斯政府公共性理論中具有決定性作用,其他幾個方面都是在此基礎上和以此為核心展開的。馬克思恩格斯認為國家的本質特征是和人民大眾分離的公共權力,可見國家本質上具有公共性和階級性雙重特征,國家是公共性與階級性的對立統一體,其中公共性是國家產生和存在的前提和基礎,階級性處于矛盾的主要方面并決定著國家的本質,公共性與階級性的關系反映和折射了人類創設國家或政府的目的性與手段性的辯證統一。巴黎公社第一次真正實現了人民當家作主,開啟了公共權力向人民大眾復歸的歷史進程,從而為社會主義國家履行“合理職能”、加強公共性建設和實現國家公共性開辟了道路。

一 國家本質特征的兩重性

王同新:《公共性與階級性:馬克思主義國家觀的理論透視及其當代價值》,《科學社會主義》2015年第6期;《恩格斯國家本質特征理論及其當代價值》,《馬克思主義研究》2019年第9期。

對于國家如何排擠、打擊直至取代氏族制度而得以形成和發展起來的歷史過程,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以雅典國家作為“一般國家形成的一種非常典型的例子”進行了經濟學描述,最后他概括指出:“國家的本質特征,是和人民大眾分離的公共權力。”[4]從恩格斯對國家本質特征的概括性結論中分析可見,國家的本質特征包括兩個層次:首先,國家是一種公共權力,它具有公共權力的一般屬性,即國家具有公共性特征;其次,國家是一種特殊的公共權力,表現在它與人民大眾相分離,具有一般公共權力所沒有的特殊屬性,即國家具有階級性特征。

(一)公共性揭示了國家產生和存在的前提和基礎

從國家本質特征的第一個層次來看,國家首先是一種公共權力,而公共性是公共權力最一般和最本質的屬性。具體表現在公共權力主體即最終所有者社會全體成員和具體執行者公共部門的公共性,公共權力客體即社會公共事務和公共問題的公共性,公共權力運行方式和手段即履行公共職能和行使公共管理的公共性,公共權力目的和價值即維護社會公共利益和滿足社會公共需要的公共性等。首先,作為一種“公器”,國家是整個社會的正式代表,其產生的初衷是為了滿足社會正常存在和發展的最基本的公共利益需要,而且統治階級的特殊利益在一定程度上也受社會公共利益的制約,迫使統治階級不得不加以考慮和兼顧。“馬克思對政府職能的分析是以公共需要作為起點的。”[5]在《哥達綱領批判》中,馬克思從社會存在與發展的公共需要和“公共基金”[6]的優先滿足出發,對社會總產品進行個人分配之前必須做六項扣除給出了歷史唯物主義的有力闡釋。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恩格斯也是從公共需要和公共目的的角度分析了諾克拉里對氏族制度的雙重破壞作用,即它造成的這種公共權力已不再是原來的真正的“武裝的人民”了,并且“它第一次不依親屬集團而依共同居住地區為了公共目的來劃分人民”[7]。這是對氏族制度的致命一擊,恰是國家產生的關鍵一步。很顯然,恩格斯這里所講的“公共目的”就是指通過設置諾克拉里這種新設施來處理共同居住地區內日益紛繁復雜的公共事務和公共問題,以優先滿足全體人民的公共需要和實現維護公共利益。其次,“國家產生的根本原因就在于社會公共事務的存在,需要政府履行一定的公共職能”[8]。國家自誕生以來就集政治統治職能和社會公共職能于一身,但在國家的雙重職能中,政治統治職能一般表現得比較突出和耀眼,特別是階級矛盾異常尖銳時期,政治統治職能更是居于強勢地位,而社會公共職能則相對處于弱勢地位。但無論如何,作為國家產生的根本起因,處理社會公共事務和履行社會公共職能乃是國家政治統治得以維持和存續的前提和基礎。正如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所強調的:“政治統治到處都是以執行某種社會職能為基礎,而且政治統治只有在它執行了它的這種社會職能時才能持續下去。”[9]恩格斯還拿波斯和印度為例加以闡明。這兩個國家的任何專制政府都非常重視河谷灌溉管理,英國人在印度統治期間也最終認識到灌溉設施的重要性。對此,馬克思在《不列顛在印度的統治》中也有類似的論述:“節省用水和共同用水是基本的要求……在東方,由于文明程度太低,幅員太大,不能產生自愿的聯合,所以就迫切需要中央集權的政府來干預。因此亞洲的一切政府都不能不執行一種經濟職能,即舉辦公共工程的職能。”[10]由此可見,為了維護公共利益、滿足公共需要,必須創設一個公共組織去管理公共事務、履行公共職能和提供公共產品,這正是作為公共權力的國家產生的初衷,因此公共性特征揭示了國家產生和存在的前提和基礎,也表明了國家或政府合法性的基礎和來源。

(二)階級性揭示了國家的本質

從國家本質特征的第二個層次來看,國家又是一種特殊的公共權力,表現在它與人民大眾相分離,具有一般公共權力所沒有的特殊個性即階級性。首先,與一般公共權力不同,國家這種公共權力已不再是原來氏族制度下全體人民的自我保護的武裝力量,而是“受這些國家機關支配的,因而也可以被用來反對人民的,武裝的‘公共權力’”[11]。雅典民主制的國民軍和憲兵隊實際上蛻變成一種專門為貴族效力的公共權力,對內用來鎮壓奴隸的反抗、緩和沖突維持“秩序”,對外還有國防和戰爭職能。隨著階級的分裂和國家的產生,這時的“公共權力”獲得了政治性質而轉變為“政治權力”,這時的“人民”也由一個非政治范疇轉變為一個政治范疇。恩格斯在《〈法蘭西內戰〉1891年單行本導言》中明確指出:“社會為了維護共同的利益,最初通過簡單的分工建立了一些特殊的機關。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機關——為首的是國家政權——為了追求自己的特殊利益,從社會的公仆變成了社會的主人。”[12]其次,馬克思恩格斯在研究分析國家作為一般公共權力的共性即公共性基礎上,具體地、重點地研究闡明了國家作為特殊公共權力的個性即階級性,從而得出國家的本質在于階級性的結論。從歷史起源看,國家作為特殊的公共權力,其特殊性就在于這種公共權力脫離了社會和人民大眾的實際掌控,而被統治階級把持、壟斷和世襲,最終異化為剝削人民、壓迫人民、反噬人民的暴力機器,并淪為統治階級假借全社會公共利益的名義來謀求和實現本階級特殊利益的政治工具。從表面上看,國家作為公共權力似乎與社會分離而獨立于社會之上,但實質上它并不真正獨立,“它照例是最強大的、在經濟上占統治地位的階級的國家”[13]。因此,在闡釋了國家是整個社會的正式代表以后,恩格斯緊接著一針見血地指出:“說國家是這樣的,這僅僅是說,它是當時獨自代表整個社會的那個階級的國家:在古代是占有奴隸的公民的國家,在中世紀是封建貴族的國家,在我們的時代是資產階級的國家。”[14]正是基于對國家起源的歷史的、客觀的考察分析,馬克思恩格斯以唯物史觀為指導,不僅闡明了國家作為一般公共權力所具有的共性即公共性特征,而且著重闡明了國家作為特殊公共權力所具有的個性即階級性特征,從而揭示了國家的階級性本質:“國家是文明社會的概括,它在一切典型的時期毫無例外地都是統治階級的國家,并且在一切場合在本質上都是鎮壓被壓迫被剝削階級的機器。”[15]

二 國家本質特征兩重性的辯證關系

王同新:《公共性與階級性:馬克思主義國家觀的理論透視及其當代價值》,《科學社會主義》2015年第6期;《恩格斯國家本質特征理論及其當代價值》,《馬克思主義研究》2019年第9期。

在國家本質特征及其相互關系問題上存在兩種極端片面觀點:一種觀點認為,國家就是管理社會公共事務的組織,它本質上是社會公共利益的忠實代表,因此國家純粹是一種中性的公共設施,國家只具有公共性而沒有階級性;另一種觀點認為,國家本質上只是統治階級剝削和鎮壓被統治階級的暴力機器,國家純粹是一種赤裸裸的階級斗爭和階級專政的政治工具,因此國家只具有階級性而沒有公共性。這兩種觀點都割裂了國家本質特征的公共性與階級性既對立又統一的辯證關系,因而都是錯誤的。其實,“國家、政府的本質是階級性與公共性的有機統一,是經濟上占統治地位的階級進行階級統治和社會公共管理的工具”[16]。

(一)國家是公共性與階級性對立統一的有機體

國家本質特征兩重性的關系可以從國家孕育的胎胞里即公共權力及其性質、功能的歷史變遷中尋覓緣起。“所謂公共權力,就是管理社會公共事務即管理社會全體成員的共同事務的權力。這種涉及社會全體成員的公共事務在任何社會中都存在……因此,公共權力是任何社會都需要的,它存在于一切社會中。”[17]綜觀人類社會存在和發展的全過程,公共權力是貫穿前國家階段、國家階段和后國家階段所共有的東西,公共權力與人類社會共同體須臾不離,只是國家階段的公共權力發生了性質和功能的重大變化。自從國家誕生之日起,原本單一純粹的公共權力便在性質和功能上一分為二:公共性和社會公共職能、階級性和政治統治職能;此后的總體發展趨勢是:前者由下降到上升直至完全實現,后者由上升到下降直至最終歸零。可見,國家區別于一般公共權力的實質和核心在于共性基礎上的個性,也就是公共性基礎上的階級性,國家一開始就包含著公共性與階級性這一對矛盾。首先,國家本質兩重性特征之間是相互區別的,公共性作為國家產生和存在的前提和基礎,它是與人類社會共始終的永恒范疇;而階級性作為國家的本質所在,既不是從來就有的,也不是永久存在的,它是與國家共始終的歷史范疇。[18]其次,國家本質兩重性特征之間亦有主次之分,公共性是國家的次要特征,也是矛盾的次要方面,居于弱勢和服從地位;而階級性是國家的主要特征,也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居于優勢和主導地位,決定著國家的本質。

國家本質特征的兩重性之間是辯證統一的,二者既相互區別、相互斗爭,又相互聯系、相互依存,國家是公共性與階級性矛盾雙方既對立又統一的有機體,其中公共性是國家產生和存在的前提和基礎,也是國家或政府合法性的基礎和來源,而階級性處于矛盾的主要方面并決定著國家的本質。“在國家身上,社會性與階級性是辯證地統一在一起的,全社會的代表與統治階級的工具這兩個方面是辯證地統一在一起的。我們只有把握了這一點,才算是把握住了馬克思主義的國家本質概念。”[19]

(二)國家公共性與階級性關系折射了人類創設國家或政府的目的性與手段性的辯證統一

國家本質特征兩重性的關系還可以從人類創設國家的目的動因與實現手段途徑方面來分析。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指出,雅典國家產生過程中設置諾克拉里所依據的不是親屬血緣關系,而是首次在共同居住地域內出于“公共目的”來劃分人民。無論國家產生后的歷史演變和發展狀況如何,起初的這種“公共目的”雖然發生了不同程度的缺失或偏離,但卻從未完全喪失或被徹底丟棄,它反映和體現在國家身上就是國家所天生具有的公共性特征。從理論的“應然”層面看,國家的公共性特征表明,國家這種“公器”是屬于全體人民的,它本來只應當作為服務全社會公共目的和公共利益的工具,而不應當被用來為某個或某些階級謀取特殊利益。但從實踐的“實然”層面看,國家這種“公器”的實際操控權卻掌握在社會強勢集團手中而淪為階級統治、剝削和壓迫的暴力工具,“這些人把政治變成一種生意”,“表面上是替國民服務,實際上卻是對國民進行統治和掠奪”[20]。這恰恰說明,國家公共性的實現是以自身的局部缺失為代價而相應伴隨著階級性的產生和擴張為自己開辟道路的,理論上的公共性“應然”反映了人類創設國家的目的和動因,而實際上的階級性“實然”體現了達成目的之手段和途徑。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國家本質上并不是好東西,國家是一種“必要的惡”,它只是通向人類理想社會的必經階段和必要橋梁。“階級專政不是目的,更不是他們所向往的東西,而只是為對付不愿意交出政權和仇視人民政權的人的手段,是不得已而為之的選擇,是實現無階級、無專政的理想社會的一個必經階段。”[21]即使是對無產階級專政國家的政權性質,恩格斯也毫不隱諱地強調指出了其過渡性質:“國家再好也不過是在爭取階級統治的斗爭中獲勝的無產階級所繼承下來的一個禍害;勝利了的無產階級也將同公社一樣,不得不立即盡量除去這個禍害的最壞方面,直到在新的自由的社會條件下成長起來的一代有能力把這全部國家廢物拋掉。”[22]

與自然界發展有別,人類社會發展離不開有意識有目的的人的活動,國家作為人類智慧和理性的創造物,被深深地打上了人類主觀目的的烙印,但最終“歷史合力”的作用又是客觀存在的,所以人類社會發展是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的有機統一;與自然物所具有的諸多特征之間關系不同,國家作為一種社會物,其公共性與階級性特征反映和折射了人類創設國家的公共目的性與方式手段性之間的辯證統一。[23]

三 國家公共性建設與公共性實現

實現國家公共性是馬克思恩格斯政府公共性理論的價值旨趣、實踐訴求、出發點和落腳點,而著力推進國家公共性建設是逐步并最終實現國家公共性的重要途徑之一。

(一)國家公共性實現的重大意義和實現途徑

實現國家公共性是馬克思恩格斯從事政府公共性問題研究和創立政府公共性理論的根本目的和出發點、落腳點。從價值追求的角度來看,馬克思恩格斯政府公共性理論的價值理想就是要實現天下大同和建立一個自由人的聯合體的理想社會模式,也就是最終實現共產主義社會那種建立在社會財富極大豐富基礎上的、真正真實的、理想完美的公共性,因此,實現國家公共性是馬克思恩格斯政府公共性理論的價值目標和價值旨趣。從歷史發展的角度看,馬克思恩格斯政府公共性理論認為,公共性是一個流動的存在和動態發展的歷史過程,從原始社會真正的但虛弱虛空的公共性,到階級社會失真的虛假虛幻的公共性,最后回歸到共產主義社會真正真實的和豐盛完美的公共性。這個過程不是純粹的自發自動的自然運動過程,而是人類社會歷史發展的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辯證統一的歷史過程,實質上它是一個人類為之奮斗犧牲求索抗爭的實踐過程,因此,實現國家公共性是馬克思恩格斯政府公共性理論的實踐訴求和目標引領。總之,國家公共性實現在馬克思恩格斯政府公共性理論中具有價值導向、目標引領和實踐指導、行為激勵等重大意義。

根據馬克思恩格斯政府公共性理論關于國家本質及其特征的闡述,沿著貫穿該理論的一根紅線即公共權力與人民大眾和社會的分離和復歸去尋思,那么實現國家公共性的根本途徑是:立足當前階級社會中公共權力與人民大眾和社會不同程度相分離的現實,通過階級斗爭來建立無產階級專政,使無產階級上升為統治階級掌握國家政權;在社會主義基礎上不斷加強國家公共性建設,逐步推進并實現公共權力向人民大眾和社會的完全復歸,使人民重新擁有對公共權力的實際掌控權、支配權、使用權,確保公共權力真正被用來為全體人民造福、為社會公共利益服務。既然國家公共性實現是一個全人類為之孜孜以求的實踐過程和共同事業,那么在建立了無產階級專政和社會主義制度的前提下,其有效實現途徑至少包括:在國內層面,致力加強國家公共性建設,不斷推進政府轉型、職能轉變和構建公共服務型政府;在國際層面,致力推進全球化進程和全球公共治理體系變革,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二)國家公共性建設的戰略任務和主要內容

馬克思恩格斯政府公共性理論認為,實現國家公共性的前提條件和根本途徑是首先建立無產階級專政的國家政權,在社會主義基礎上推進國家公共性建設。這是由無產階級專政的地位作用和歷史使命決定的。馬克思恩格斯從來都不隱瞞和忌諱談論自己的國家觀點,他們認為國家從來就不是個好東西,但卻是人類無奈的必要選擇,國家是一種“必要的惡”。即使是對無產階級專政的國家政權,恩格斯也明確地指出其過渡性質:“國家再好也不過是在爭取階級統治的斗爭中獲勝的無產階級所繼承下來的一個禍害”[24],但卻是一個必要的禍害,無產階級將來最終有能力把這全部國家廢物拋掉,把它與青銅器和石斧等一起存放進歷史陳列館里。但必須強調的是,無產階級專政作為人類歷史上最后的和最高類型的階級專政,是人類社會過渡到無階級無國家的共產主義社會的必經橋梁,它的歷史使命就是要通過加強社會主義國家公共性建設為將來最終過渡到共產主義社會準備條件,從而實現對無產階級專政自身的徹底否定,但是在它的歷史使命完成之前,任何試圖否定無產階級專政及其必要性的主張和形形色色的無政府主義思潮都是完全錯誤的。

巴黎公社作為人類歷史上第一次真正實現了人民當家作主的第一個無產階級專政政權,雖然只存在了短短的七十二天,但公社的經驗和原則是永恒的,它作為無產階級專政的第一場偉大實踐具有里程碑意義。這是人民群眾獲得社會解放的政治形式,從此開啟了公共權力向人民大眾復歸和國家政權去政治化的歷史進程,從而為社會主義國家在正確處理國家公共性與階級性關系基礎上履行好“合理職能”和實現好國家公共性開辟了現實道路,也把社會主義國家公共性建設提到了重要的戰略地位,賦予了社會主義國家公共性建設重要的戰略任務。這項戰略任務是與無產階級專政的歷史使命密切相關的,或者說是為完成這個歷史使命而對社會主義國家提出的工作要求,這就是:以發展社會生產力為物質基礎,以完善人民當家作主的民主政治制度為政治保障,以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為價值引領,以強化民生改善、和諧發達、健康向上的社會建設為戰略重點,全面加強社會主義國家的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和生態文明建設,為將來過渡到共產主義社會準備條件。

加強與政治國家相對應的市民社會建設,是完成社會主義國家公共性建設戰略任務的主要和重點內容。馬克思恩格斯政府公共性理論認為,政府有失靈的可能性,即使是社會主義國家也是如此,而預防和矯正這種政府失靈的根本在于市民社會、在于社會權利對國家權力形成有效的監督制約。與政治國家的概念相似,馬克思恩格斯是在否定之中有肯定的意義上辯證使用市民社會這個概念的。市民社會就是“在過去一切歷史階段上受生產力制約同時又制約生產力的交往形式”[25],就是制約和決定政治國家的經濟基礎或與政治國家相對應的物質生產生活領域。資本主義市民社會物欲橫流、人際冷漠、道德失范、社會失序,充滿了爾虞我詐、利益爭奪、集團對抗、相互傾軋,資本對社會的統治和資本對雇傭勞動的剝削導致其市民社會內部利益對立和社會撕裂并最終分裂為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這兩大對立階級。馬克思在對資本主義市民社會進行有力批判的同時又肯定其進步性:市民社會的政治解放本身雖然還不是人類解放,但是“政治解放當然是一大進步”[26],因而對未來社會主義市民社會建設具有借鑒意義。馬克思還告誡人們,無產階級不僅不要崇拜市民社會,相反要為“消滅國家和市民社會而斗爭”[27]。但是假若不經過利己主義的市民社會階段,那就會使我們倒退到“粗陋的共產主義”[28]。因為階級社會發展的基本態勢是市民社會與政治國家之間矛盾運動的必然結果,或者說市民社會與政治國家之間的矛盾運動存在和貫通于階級社會發展始終,作為矛盾雙方的對立統一,既然社會主義社會政治國家還存在,那么相應的市民社會就必然存在,因此發達的市民社會是社會主義社會通向“自由人的聯合體”理想社會模式不可逾越的發展階段,加強以改善民生為重點的社會建設是社會主義國家的一項重要戰略任務。

(三)社會主義國家公共性建設的策略原則和基本措施

馬克思恩格斯不僅對資本主義市民社會表示了肯定性的批判,還對未來社會主義市民社會寄予了厚望,并通過對巴黎公社經驗的分析概括和總結,就未來無產階級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如何通過加強市民社會建設、發揮市民社會的積極作用、強化社會權利對國家權力的監督制約來克服和矯正政府失靈等一系列問題提出了許多有價值的思想,特別是關于社會主義國家社會建設和公共管理的性質、原則和措施等,至今仍具有重要的現實指導意義。

關于社會主義國家進行社會建設和實施社會管理的政治性質、基本措施和策略原則等思想比較集中地體現在馬克思的《法蘭西內戰》、恩格斯的《〈法蘭西內戰〉1891年單行本導言》和馬克思恩格斯合著的《共產黨宣言》等著作文本中。馬克思在1871年《法蘭西內戰》中,對巴黎公社進行了熱情的謳歌,并指出:巴黎公社是工人階級的政府,是無產階級當家作主的政權,“這次革命是人民為著自己的利益而重新掌握自己的社會生活的行動”[29]。革命的對象是國家本身這個社會的“寄生贅瘤”而不是國家政權的形式,這是人民把國家政權重新收回并還原成社會本身的生命力。同時,馬克思恩格斯基于對歷史上剝削階級專政國家政府失靈問題的研究和批判,針對無產階級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政府失靈的可能性及其預防矯正等問題進行了專門分析和探討,并結合對巴黎公社經驗的概括總結,制定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策略原則和方法措施。比如:在《法蘭西內戰》中,馬克思把巴黎公社的經驗歸納總結為工人階級政府進行社會管理的12條基本措施,這些措施可以高度概括為人民主權原則、議行合一原則、普選制責任制原則、監督撤換原則、廉價政府原則、地方自治原則、政教分離原則以及義務教育原則等基本原則。[30]恩格斯在《〈法蘭西內戰〉1891年單行本導言》中強調指出,為防止政府失靈和公仆變主人,公社采取了兩條措施,即實行普選加撤換制、公務員工人工資制。這些策略原則和基本措施是對他們早在《共產黨宣言》中提出的走向未來共產主義社會管理的一些初步設想的進一步豐富和發展。作為人類歷史上無產階級專政的第一次偉大實踐,巴黎公社雖然失敗了,但公社的經驗和原則是永恒的,這些基本經驗、原則、措施等對當下我們社會主義國家如何加強社會建設和公共管理、如何更快更好地實現國家公共性等都具有重要的借鑒和指導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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