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天氣很好，栗子遠遠就看見了程清，下意識地低頭裝作看不見。
“栗子！”
程清一把將臉上的黑框眼鏡摘下，三下兩步就走到了栗子旁邊。栗子恰好停下了腳步，手死死抓著書包帶子，臉上有些不自然。
“又見面了，你也來圖書館啊？”
“嗯。”
像是回到了過去，兩人并肩走進圖書館里。
“我在一樓，你在哪啊？”
“嗯。”
栗子的聲音像呢喃，程清的話一圈圈回蕩著。
程清瞇著眼睛，步伐跨的很大。栗子原本先一步程清，竟然被步子帶著習慣走了不刷卡的出去通道。比起有沒有意識的站在程清身旁，不如說是，想要跟隨。
栗子恍惚了一下，從包里掏出水杯，走向飲水機。
程清跟在身后，這讓栗子心里有些高興。接完水，一回頭卻發現程清是在身后操作預約的程序，同一個屋子，只是飲水機站的空間更大，栗子不常預約，都忘了它的存在。
程清預約完，就出去了。這時栗子才感覺到屋子的空曠，程清的腳步聲就在門外，杯蓋上的溫熱好像在提醒著栗子，栗子驚覺剛才的對話自己什么都沒有回答，三步并兩步，那個自習室的門已經關上了。
“栗子，你去圖書館嗎？”
“啊？”
“你之前在班級競選的時候說，你喜歡讀書，喜歡圖書館，只要去圖書館就能見到你。”
“哈哈哈哈，是這樣的。”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嗎？”
“當然啊！”
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鬧小脾氣，突然離開，他會不會。
“應該不會。”栗子的電腦想起了開機的鈴聲。思緒被拉回到現實，現實生活是今天需要上完課，整理材料。
老師講的話亂七八糟，栗子實在不想聽，拿著筆沒有任何思考的試圖將聽到的關鍵詞勾畫下來。紙上的字跡越來越凌亂，手機被打開，似乎無論如何都翻不到想看的內容。
“我之前在單位里和大家一直保持著很好的關系，我很想念他們。”
點開群聊，程清的頭像是座冰山，除了頭像，其他都看不見。栗子其實也記不清楚為什么會又是拉黑又是刪除，翻找相冊都找不到一點和他有關的事情了，一旦被遺忘，確實很難再想起。偶爾閃過的畫面是從家里偷跑出去，僵硬的仰躺在公園的椅子上，可能哭了幾滴淚，反正鼻涕讓栗子呼吸不上來，然后就被找到了，生了一場吃東西沒什么味道的小病，他來找過嗎，好像沒有。栗子已經記不得最后一句是什么了，只記得兩個人一起在星空下許愿去冰島看極光。
四年前
“咚咚——”
栗子被輕輕敲了桌子，睜開眼，是帥哥。
睜眼先看到的是12存屏幕的ipad，黑底白字“同學，你好像坐了我的位置。”
程清一臉乖巧，栗子站起來把位置讓了出來，卻沒打算離開。站在一旁等著程清收拾東西，過了一會兒，把手機遞了過去，然后指了指外面。
“我不太懂這個圖書館，你可以和我大概講一講嗎？”
雙手合十，委屈的做著拜托的表情。程清沒有拒絕，只拿了校園卡就走了出去。
出了門，栗子尷尬的笑著跟在程清后面，什么也說不出來。
“你是新生嗎？”
“嗯！是的是的。”
“你是哪個學院的？”
“啊？”
“我們學院的新生都會開一節課由導員帶頭，學生會團委輔助講解學校相關常識。”
“啊...這是常識啊。”
兩個人從圖書館樓道出來，陽光毒辣，程清指了一下門口的椅子，“你介意曬太陽嗎？”
“不介意，其實，我就是想知道...”栗子不敢看他，心里原本是想問一下圖書館怎么預約，但沒想到對方似乎有喋喋不休的架勢，這樣想著，心里越來越沒底，聲音也越來越小。
“你哪里不懂？”
“就是剛才那個。”
“圖書館有個小程序，你搜一下就可以了。”
“但是我不知道哪里能看標簽。”
“桌子上貼了。”
“正面沒有。”栗子終于忍不住抬頭看程清，又趕緊低下。
“側面。”程清臉上帶著笑意，“怎么？我長得有那么見不得人嗎？”
見面前的小姑娘不說話，程清輕笑出了聲“哈——還有問題嗎？”程清掏出手機，“沒有——我就回去啦？”“咔嚓。”
栗子聽見聲音瞬間抬頭，“！”
“哎呀，遇見了一只大尾巴喜鵲，沒想到忘記關聲音了。”程清的手還舉著，看到栗子抬頭看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同學，你們那個新生會是不是有ppt啊？”
“嗯嗯。”
“可以給我傳一份嗎？”
“可以啊。”
“哦對了，學長，我掃你！”栗子慌忙掏出手機。
“哈哈哈，我不著急，我其實也比你就大兩歲或者三歲而已啦。”
“咱倆同屆？？”
“沒想到順手帶出來的學生卡剛好派上用場了。”程清把自己的學生卡遞了過去。
“哇！”栗子沒接，看到同一屆的符號驚訝了一瞬。“我已經加上你了。”
“好，那我先回去學習了。”
“好的好的，謝謝”
那個時候栗子注視著程清走進走廊，消失在眼中后，才伸手捏了捏笑僵的臉。
“栗子。你連字號格式都不會調嗎？看上去亂七八糟的，你讓誰讀？”
導師的郵件消息傳來，有些回憶是用來逃避現實的，但現實一直存在，不會因為傻笑了幾分鐘就能一直不回到現實。
栗子沉默的點開導師附帶的文件，當然不會是格式的解決辦法。于是開始試圖從過去的聊天記錄，校園官網找找消息。
“到哪了？”是代課那個班的一個女孩子，語音里似乎還有背景音樂。
“？”
“我跟你說，有帥哥，不來你鐵定吃虧！”
仔細想了一下，確實沒有太多的記憶。正想要拉黑，又傳來一段視頻，但很快就被撤銷了。
“對不起對不起！學姐，我們這邊玩游戲，你的頭像和我舍友很像。因為前兩天上課，所以我忘記把置頂取消了。”
“抱歉學姐！不是有意打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