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城春天的空氣里總是夾雜著沙礫花粉和柳絮，栗子走在路上總感覺鼻子很不舒服。
月如他們一馬當先，那些景色栗子也不過是的第二次看見，但早已失去了新鮮感，口罩將粉塵隔絕在外，遮陽傘和防曬套裝將整個人都包裹的嚴嚴實實，怎么都趕不上他們的興奮體力。
“阿月，我找個地方休息會兒啊，你們有需要的喊我?！?
“歐克！”
栗子前一天晚上已經把游玩指南給他們發過去了，看到月如這么迅速的回復，想著景點人那么多，應該也不會出什么問題，便走向一旁的亭子。亭子里人來人往，栗子向著湖邊走去，人慢慢少了，不知道哪里傳來的簫聲，栗子取下帽子，扯了兩下衣服拉鏈，便靠著亭子的柱子坐在湖邊。
荷花長勢喜人，偶爾的風帶著濕漉漉的陽光氣息向栗子吹來，栗子的衣梢隨之擺動，搖頭晃腦的瞬間被尹陽拍了下來。
“姑娘，剛才我剛才拍荷花，不小心拍到了你?！?
閉目養神的栗子聽到這話還有些懵，睜開眼就準備離開。
背著攝像機的男生是個卷毛外國人，深邃的眼睛配了一口流利的中文，栗子站起來還要仰著頭看他。
“不是的，我剛才拍到你了，感覺很好看，想傳給你?！?
栗子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但想到人這么多，應該也沒什么事情，于是多說了一句“沒事，我要是浪費你的膠片了，我把錢給你，不用把照片給我。”
這下輪到尹陽發呆了，“你真的不看一下嗎？”
“不用?！崩踝影櫫税櫭碱^，“付款碼？”
“不不不，我...”
“那沒事我就走了?！崩踝涌催@個外國人沒有要她支付的意思，就想要盡快擺脫。
“我要去找朋友了，祝你玩得愉快！”說完，不等尹陽反應，抬腳往人群中走去，手上快速給月如他們發消息問在哪里。
尹陽手上拿著攝像機，有些笨拙地看著栗子從身前溜走，栗子只留下了一個擠在人群的背影。取景器上的女孩子穿著現代服裝一臉愜意，與滿池荷花荷葉完美融合在一起，不遠處的亭子將這一切框住。他來到中國這么久，一直想要找的就是能夠將古韻與現代結合的感受，沒想到快要離開了，竟然真的找到了。
尹陽試圖再找到更多關于女孩的圖片卻一無所獲，只好垂頭喪氣的對著剛才女孩休息的地方又拍了幾張。
栗子一邊往人群里擠，手上發著消息：“咱們還有大概三個半小時，你們都在一起嗎？要不要吃點什么？”背上的包很重，雖然剛才已經休息了一會兒，但長時間的行走還是讓腰有些酸。
“不用，我們不在一起，但是快爬到山頂了，等會兒打算在山腰的這個廟匯合?！痹氯绾芸炀突亓讼ⅲS之附帶上那個廟的圖片。
栗子看著圖片就感到汗顏，心里不禁苦笑，這也太遠了吧。。。
“我在東門這邊看湖，你們逛完給我發消息吧?！?
“好！”
栗子圍著湖，緩緩地走著，不遠處的孔橋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天空上飛著群鳥。人在鬧市里總是會覺得異常孤獨，尤其是這樣的瞬間。腦海中又是老師說的那些話。雖然一遍遍梳理解聘事情，很清楚自己什么都沒有做錯，可一旦停下來，還是會覺得自己很差勁。
“為什么要認為我兼顧不好呢？”
“可是，我就是很喜歡啊。”
栗子打開手機，頁面是被移除群聊的消息。被告知的當天，栗子就在群里轉交了接替的同學，本就只上了一節課，大家之間也沒有太多的情緒。
一對男女從栗子身后走過，兩個人身上飄來丁香花的氣味，又很快離開。
“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我仔細想了很多?！蹦猩恼Z氣似乎有些焦急。
“嗯?！?
“我好像那段時光被剝奪了，我不記得很多人?！?
“你那個時候開心嗎？”
“我不知道，我能想起的畫面只有不停的寫著一張有一張試卷，除此以外，那三年，或許更久，都沒有了?！?
栗子全身都很累，湖邊很容易找到椅子，但大多被人或是背包占著。兩個人穿的都很清爽，栗子還想聽些什么，但實在是有心無力，只能慢慢的被他們超過。偷聽有些時候會打亂單一的想法，栗子回想了一下自己的高中時期，那些人的樣貌本就不夠清晰，發生的事情似乎也因為剛才兩人的對話變得虛幻。
“你好！”
尹陽手上的相機已經被放到包里了，看見栗子的一瞬間，就高興地跑了過來。
栗子對聲音比較敏感，一下就聽出了是他的聲音，頭也不回，抬腳就想著離開。
“你好！”聲音漸漸弱了。
栗子走到靠近東門的地方，四處找了一下攝像頭，正好對著一個椅子。又看到景區的安保人員后，終于放下心來，坐在了椅子上。
“對不起，這是我的證件?！币栮幓瓴簧⒌内s到栗子面前，將護照身份信息全部拿了出來，手機上還有相關的證明?！拔也皇怯幸飧愕模沂莻€國際交換生，是攝影愛好者，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栗子偶爾能從中聽到別扭的句子，但已經跑累了，竟然真的一句一句聽了下來。
“所以你是希望我和你保持聯系？偶爾給你發些和這些古建筑的合影？”
“yes！”尹陽的眼中露出欣喜。
“我拒絕?！崩踝舆@次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斬釘截鐵就是拒絕。
“為什么？”
“你們外國，是由人權自由主義啥玩意對吧?！?
尹陽不解的點點頭。
“那就是了，我拒絕，沒原因?！?
“栗子！”月如沖著栗子招了招手。
“我朋友喊我了，拜拜。”
夕陽的余暉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湖面將每個經過他的人都照的閃閃發光。
“老師，那后來呢？”
“沒有后來，很多事情是沒有答案的?！?
“那怎么辦？”
“找不到答案的時候，就去看看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