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放下望遠鏡，對身邊的副官艾弗里吩咐道。

“記得把沿途民眾的騾馬收集起來。”

“是。”

說完這句話，這位劃時代的軍事天才在心里盤算起接下來的作戰方案。

圣城實在是城墻堅固，炮火充足。

如果選擇攻打圣城，自己麾下的軍隊不僅要面對圣城城墻的火力，還要面對來自炮兵陣地的火力，這不是個好選擇。

所以要放棄圣城，攻打炮兵陣地。

搶下炮兵陣地之后，炮轟城內，在炮火的掩護下，占領圣城。

格蕾和雖然素不相識，但都分析出這些，不約而同地把炮兵陣地作為決戰之地，真可謂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格蕾思索期間，曼奴爾的軍隊還是在穩步向前推進。

圣城軍民眺望著越靠越近的軍陣，在焦急的等待中，心情也逐漸凝重起來。

這段時間的所有準備，都是為了今天。

圣城押上城內的民眾和財寶，在賭桌上擲下骰子。

今天，是揭曉結果的時候了。

或是在犧牲之后得到和平，或是遭受失敗，在戰火中被敵軍的肆意地燒殺擄掠。

勝者贏得一切，敗者失去所有。

太陽越升越高，望遠鏡里敵軍模糊的輪廓越發清晰——時間從清晨變換到正午了。

曼奴爾的軍隊越來越近。

戰爭，一觸即發。

終于，為了減輕炮火對己方軍隊的殺傷力，格蕾的軍隊結成略微松散且整齊有序的陣型，來到炮兵陣地附近。

“動手。”

穩定陣型之后，格蕾對著自己手下副官吩咐道。

“是。”

副官應聲離去，按照格蕾的安排動員起所需士兵。

曼奴爾軍隊行動了起來。

另一邊，炮兵陣地的偵察部隊中，偵察兵查理攥緊手中的望遠鏡，提心吊膽地觀察著敵軍接下來的動向。

看著敵方士兵組成的黑壓壓的軍陣，面對著接下來的戰爭，他胸膛中漲滿了緊張與興奮，這強烈的情感幾乎使他呼吸不過來了。

面對偉大圣父安排的壕溝與沙袋，他們會做出什么反應呢?

是頂著這不利的地形和防御硬著頭皮沖鋒，還是怎么樣？

查理暗暗祈禱著，曼奴爾的蠻子，直接沖鋒吧。

然后我方士兵安然地藏身于矮墻和壕溝之間，用一輪簡單的齊射，把你們撂倒。

那時候，一枚枚子彈飛到曼奴爾人的身上，穿透他們的身體，炸出一片片血霧。

查理知道如曼奴爾軍隊攻破了圣城，自己的家園會遭受怎么樣的蹂躪。

對于敵方的士兵，他懷著深切的惡意，詛咒著對方。

可惜，希望很容易落空，查理的也不例外。

格蕾并非魯莽的將領，不會輕易地命令自己的士兵前去送死。

在查理期待的目光中，那些被格蕾手下士兵收集起來的，沿途民眾們豢養的騾馬等牲畜，背上綁著足量的炸藥包，被驅趕著向炮兵陣地第一道防線前去。

這些可憐的牲畜，一天之內受了太多驚嚇，先是被曼奴爾的士兵們從棚中強搶出來，現在又被迫背上炸藥包。

一開始，被綁上炸藥包的它們驟然離開士兵的控制，一個個慌不擇路地想往四面八方胡亂奔逃。

但曼奴爾的士兵對此早有準備，他們掏出手槍，對著不聽話的騾馬腳下“砰砰”就是兩槍。

火藥在地上炸開，濺起滾滾塵土。

前方是炮兵陣地，后方，側面是不絕于耳的槍彈，騾馬們走投無路，背著炸藥包往炮兵陣地第一道防線沖去。

結果也不出所料，沖到第一道防線時，騾馬們背著的炸藥包上，子彈如期而至。

“砰”“轟隆”爆炸聲不絕于耳，第一道防線被爆炸波及，背著炸藥的牲畜們更是都被炸成多塊，血肉被炸碎成一塊塊的。

鮮紅的血液濺起，猩紅的血肉被高高地拋擲在天空中，又重重地落下，啪嗒一聲，拍打在陣前的土地上，降落在防線上……

這是這片陣地今天第一次被血浸染，但很顯然，這不會是最后一次。

查理早在綁縛著炸藥包的騾馬成群結隊地沖過來時，就知道事情不如自己所預料的那樣順利。

不好，得趕快通知帕西瓦爾指揮官！

他這樣想著，急急地把手上的望遠鏡放進口袋里，熟練地拉一拉手上的韁繩，胯下這匹常年在圣城附近活動的馬匹立刻心領神會，調轉碼頭，向炮兵陣地奔去。

當這位偵查士兵前去炮兵陣地里的指揮所，準備向帕西瓦爾報信時，前線的戰斗還在繼續。

第一道防線前，眼看著騾馬們在此盡數喪命，防線也受了一定程度的損傷，曼奴爾的士兵們得到了新的指令：發動結陣沖鋒。

曼奴爾士兵們按照指示，迅速地變換陣型，變換完畢后，陣列最前面是三排散兵，接著是線列步兵。

散兵，顧名思義，排列比較松散，大多以四到五人小組分散部署。

前面的三排散兵們手上都拿著滑膛刀或短刀，有一部分士兵甚至配備著霰彈槍。

至于后面的線列步兵，則更加訓練有素，是四排密集橫隊，每個士兵都配有一把標準化燧發槍和刺刀，記錄嚴明，可以做到同步射擊。

結陣完畢，軍陣里一名叫巴爾的散兵站在隊伍里，提著手上的霰彈槍，看著眼前雖然有些狼狽，但依然能發揮作用的圣城第一道防線，心有戚戚地咽了咽口水。

能拿到霰彈槍，巴爾也算是散兵中的佼佼者了。

事實的確如此，參與過一次戰爭的他也算是有經驗了，多少知道點什么。

隊伍里的散兵將要發揮的作用是一邊移動，一邊射擊，吸引敵方火力，掩護身后的線列步兵完成霰彈槍火藥的裝填工作。

可想而知，參與結陣沖鋒的散兵大概率是不得好死。

也就是說，他巴爾大概率是不得好死了。

上一次戰爭他蒙天主保佑活了下來，這一次可就不一定了，他心有戚戚，心中的戰斗熱情在死亡的威脅下，消退了不少。

他忍不住回頭望望代表著安全的自家陣地，不期然瞥見“憲兵團”士兵黑洞洞的槍口，又嚇了一跳。

“不準回頭！”

“回什么頭，往前看！”

憲兵隊的人抬抬槍口，把槍口朝向準備沖鋒的軍陣，大聲喊道。

憲兵隊名為憲兵，實際上就是督戰隊，敢后撤的士兵，撤到一定范圍，通通要吃槍子兒。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巴爾親眼看見憲兵團打死人。

巴爾不敢怠慢，趕忙把頭扭回去，準備聽著指令向前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