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心崖的霧,比傳說中更冷。
楚硯站在崖邊,望著腳下翻涌的云海。手中玉簡散發的青光,正與崖壁上“玄霄問心”四個古字共鳴。三日前小璃蘇醒后,對自己血脈覺醒時的記憶只字不提,卻在他臨行前塞來半塊繡著血蓮的帕子——帕角處,用星線繡著“烈陽殿”三個字。
“小友,可準備好了?”
白衣老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楚硯轉身,看見對方袖口的血蓮玉佩殘片正在發燙,與自己胸口的星軌玉佩形成微妙共振。老者名為“云瀾子”,是玄霄宗內門執法長老,此刻眼中閃過一絲復雜:“問心崖考驗,實則是與自己的‘道心’ battle。若心生恐懼,便會墜入云海;若執念過深,便會被崖壁幻象吞噬。”
話音未落,崖頂突然刮起刺骨寒風。楚硯只覺太陽穴劇痛,眼前景象驟變——他竟置身于楚家演武場,父親楚戰霄渾身是血地跪在地上,楚明修的赤鱗劍正抵住他咽喉。
“硯兒,快跑……”父親的聲音帶著血沫,眼中倒映著楚硯驚恐的臉。而在父親背后,小璃正握著染血的匕首,嘴角勾起血煞宗的標志性笑容。
楚硯猛然驚醒,發現自己的指尖已掐入掌心。葉青羽的聲音在識海響起:“這是‘心魔幻象’,專門放大修士內心最恐懼的場景。記住,用《焚天九訣》第六式‘開陽·明心’,以星力照亮識海——”
他閉目凝神,七道星芒在識海升起,化作北斗燈盞?;孟笾械某鹣鐾蝗涣炎兂蔁o數碎片,露出背后真實的崖壁——上面竟刻著與焚天閣古殿相同的星軌圖,而在星圖中央,清晰地刻著“葉青羽”三字,旁邊還有一行小字:“若見此圖,焚天已墜,血蓮當興。”
“砰!”
云海中突然沖出一條血紅色巨蟒,蛇首生著九片蓮瓣,正是血煞宗的“九瓣血蟒”。楚硯本能地揮出星光劍刃,卻發現劍刃穿過蟒身時,竟在崖壁上斬出一道裂縫,露出里面封存的半塊烈陽玉佩。
“原來如此……”云瀾子的聲音從遠處飄來,“問心崖的真相,便是歷代玄霄宗修士封印的‘焚天殘魂’。當年你師父葉青羽與血煞宗宗主同歸于盡,殘魂便被分鎮壓在此——”
話未說完,血蟒突然發出尖嘯,蛇瞳中倒映出楚硯懷中的小璃帕子。楚硯心中警鈴大作,星光劍刃調轉方向,竟斬向自己胸口的星軌玉佩!在玉佩即將碎裂的剎那,葉青羽的虛影突然浮現,袖中飛出一道星鏈,將血蟒釘在崖壁裂縫上。
“云瀾子,你早就知道我徒兒會來,所以故意用問心崖引出血煞宗的殘魂?”葉青羽的虛影冷冷開口,“當年你背叛焚天閣時,可曾想過,烈陽殿的火種終會重燃?”
云瀾子的臉色瞬間煞白,他袖口的血蓮玉佩殘片“砰”地炸開,露出里面刻著的“烈陽”二字。楚硯恍然大悟,原來這玄霄宗長老,竟是當年焚天閣分裂時投靠血煞宗的“烈陽殿”殿主!
“楚硯,接??!”
小璃的聲音突然從云海下方傳來。楚硯低頭,看見少女正踩著血蓮御空而來,胸口的焚天玉佩殘片已完全被血蓮侵蝕,化作猙獰的血色星圖。她手中拋出的,正是楚家后山古洞中那半塊刻著“烈陽”的玉佩。
“小心!她被血煞宗的‘奪舍術’控制了!”葉青羽的虛影焦急大喊。楚硯卻在接住玉佩的瞬間,感受到兩股力量在體內共鳴——星軌的清涼與烈陽的熾熱,竟在他丹田處化作陰陽魚的雛形。
云瀾子趁機出手,袖中飛出十八道血蓮鎖鏈,直取楚硯眉心。千鈞一發之際,問心崖壁突然發出強光,父親楚戰霄的虛影竟從裂縫中走出,手中握著當年未能出鞘的“焚天劍”:“硯兒,用《焚天九訣》最終式——‘七星焚天’!”
楚硯閉上眼睛,七顆主星在識海連成一線。當他再次睜眼時,眼中已無瞳孔,唯有浩瀚星圖流轉。掌心的兩塊玉佩突然融合,化作完整的“星陽玉佩”,而小璃拋出的血蓮玉佩,正與他胸口的星軌玉佩遙相呼應。
“七星歸位,焚天重燃!”
星光與烈陽在他指尖凝聚成劍,這一劍斬出,問心崖的云海竟被生生劈開,露出深處懸浮的焚天閣殘殿。云瀾子的血蓮鎖鏈在劍光中寸寸崩裂,他驚恐地看著楚硯背后浮現的九翼星神虛影——那正是焚天閣創派祖師“焚天老祖”的法相!
“不可能……葉青羽,你竟將焚天劍魄封在這小子體內!”云瀾子慘叫著墜入云海,血蓮殘片化作光點被楚硯吸收。這時,小璃突然從空中墜落,楚硯慌忙接住,發現她頸間的血蓮印記已淡去,露出下面淺粉色的焚天閣紋章。
“小硯哥哥……”少女睫毛顫動,眼中恢復了往日的清澈,“我夢見好多星星在打架,還有……還有楚叔叔在對我笑?!?
楚硯鼻子發酸,低頭看見兩人手中的玉佩正在緩緩靠近。當星軌、血蓮、烈陽三塊玉佩觸碰的瞬間,焚天閣殘殿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第四塊“玄甲”玉佩的位置浮現出父親楚戰霄的虛影,他手中握著的,正是當年被楚明修奪走的另一半星軌玉佩。
“硯兒,帶著小璃去蒼梧族老那里?!背鹣龅奶撚皾u漸透明,“當年我假死,就是為了保護焚天四脈的傳承。現在烈陽、血蓮、星軌已現,還差玄甲玉佩——它就在楚明修的密室,藏在‘楚氏天驕榜’的背面?!?
話音未落,問心崖頂突然傳來鶴鳴。十八道青虹從玄霄宗方向飛來,為首的燕云霆看見楚硯手中的星陽玉佩,臉色驟變:“不好!血煞宗的‘血蓮祭’提前了,他們要在楚城祭壇復活初代血煞魔尊!”
楚硯猛地站起,懷中的小璃突然指著云海深處:“那里……有好多人在哭?!彼樦倥哪抗馔ィ灰娫坪O碌某欠较颍鹫谔毂稳盏难?,而楚家演武場的方向,騰起了熟悉的烈陽火光——楚明修果然動手了。
“走!”楚硯將小璃護在身后,星陽玉佩化作流光包裹住兩人,“先去楚家密室取玄甲玉佩,再破血蓮祭壇!葉青羽前輩,當年您說焚天四脈合璧可開天辟地,現在……”
“現在?”葉青羽的虛影笑了,識海中浮現出焚天閣密室的地圖,“現在該讓那些躲在陰溝里的老鼠們看看,當年被他們斬落的焚天劍,早已在星血雙脈中重生。記住,當四塊玉佩集齊之時,便是諸天星軌重寫之日——”
話音未落,星陽流光已刺破云層。楚硯望著下方燃燒的楚城,手掌握緊了父親遺留的爪痕甲胄。他知道,這場關于星與火、背叛與傳承的戰爭,才剛剛拉開序幕。而在他胸口,四塊玉佩的位置正在發燙,仿佛在呼應遠古傳來的劍鳴:
“焚天既墜,何懼焚心?吾以吾血,重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