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在坑坑洼洼的鄉間小路上顛簸前行，林一然死死抓著車門把手，感覺五臟六腑都要被顛出來。

“能不能開慢點？！”他臉色發青，“我要吐了……”

楚輕語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翻看地圖，頭也不抬：“嫌快？后面那群‘小朋友’可不同意?！?

林一然回頭，透過滿是灰塵的后窗，看到遠處幾個小黑點正以驚人的速度追來——是第二階段的變異體，四肢著地奔跑，姿態扭曲卻迅捷如狼。

“臥槽！它們怎么還追？！”

“嗅覺范圍兩公里。”楚輕語淡定地換擋加速，“順便提醒你，吐車上就自己舔干凈?！?

林一然強忍嘔吐的沖動，從背包里摸出一包薯片，顫抖著撕開：“壓、壓壓驚……”

“咔嚓咔嚓”的咀嚼聲在車廂里格外刺耳。楚輕語額角青筋暴起：“你逃命還帶零食？！”

“末日生存法則第一條?！绷忠蝗秽嵵仄涫碌剡f過一片，“保持血糖穩定?！?

楚輕語一把拍開他的手，方向盤猛地一打，車子急轉彎沖上一條泥濘岔路。林一然手里的薯片天女散花般撒了一車。

“我的黃瓜味?。。　?

“閉嘴，看導航。”

林一然手忙腳亂地撿起掉在腿上的導航儀，屏幕上閃爍著“距離目的地23km”的字樣。小胖貓從后座探出頭，趁機偷吃他衣領上沾的薯片渣。

“小胖！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吃！”

貓瞥了他一眼，繼續淡定地舔爪子。

車子突然一個急剎，林一然差點撞上擋風玻璃。前方路中央橫著一棵倒塌的大樹，樹干上布滿詭異的爪痕。

“繞不過去了?！背p語皺眉觀察地形，“下車，步行。”

“步行？！”林一然瞪大眼睛，“外面可有——”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變異體此起彼伏的嚎叫，距離明顯比剛才近了。

楚輕語已經利落地收拾好裝備，腰間別著短刀，背上登山包，活像末日電影里的女主角。她扔給林一然一個腰包：“帶上必需品，其他全扔了。”

林一然手忙腳亂地往腰包里塞：手機（沒信號）、充電寶（只剩10%）、Switch（必備）、貓糧（小胖專屬）。

楚輕語看著他這番操作，眼神死寂：“……你當是去春游？”

“這叫精神食糧！”

兩人一貓鉆出車子，鉆進路旁的樹林。楚輕語走在前面開路，軍靴踩斷枯枝的聲音格外清脆。林一然抱著貓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每走幾步就要被樹根絆一下。

“你能不能看著點路？”楚輕語第N次回頭拽他。

“我夜盲……”

“現在是白天！”

“樹蔭太密了嘛……”

穿過一片灌木叢時，林一然的褲腿被荊棘勾住，刺啦一聲扯開個大口子。他心疼地摸著破洞：“這可是限量版聯名款……”

楚輕語忍無可忍，一刀砍斷纏著他的荊棘：“再廢話就把你喂變異體?！?

小胖貓在她腳邊優雅地踱步，仿佛在嘲笑主人的狼狽。

中午時分，三人（兩人一貓）終于找到一處廢棄的獵人小屋。楚輕語謹慎地檢查四周，確認安全后才推門而入。

屋內積滿灰塵，但基本結構完好。林一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揉著酸痛的腳踝：“不行了……我需要中場休息……”

楚輕語從背包里取出兩個罐頭扔給他：“吃完立刻出發，天黑前必須趕到集合點?！?

林一然盯著罐頭上的“軍用壓縮干糧”字樣，臉皺成一團：“就吃這個？”

“嫌差？”楚輕語冷笑，“你包里不是有‘精神食糧’嗎？”

“這可是你說的！”林一然立刻掏出Switch，“來來來，我教你玩《動物森友會》，特別治愈……”

楚輕語的刀“錚”地一聲釘在他兩腿之間的地板上。

“開、開玩笑的……”林一然訕笑著收起游戲機，乖乖開罐頭。

罐頭里的糊狀物散發著可疑的氣味。他戳了戳，小聲嘀咕：“這該不會是變異體做的吧……”

“是牛肉?！背p語已經快速吃完自己那份，正用匕首在地上畫路線圖，“接下來要穿過一條干涸的河床，然后……”

林一然突然舉手：“報告，我想上廁所。”

“……”

“真的！憋一路了！”

楚輕語深吸一口氣，指指門外：“左轉十米有棵樹，別走太遠。”

五分鐘后，林一然提著褲子慌慌張張跑回來：“有、有東西在灌木叢里看我！”

楚輕語立刻拔刀沖出去，片刻后拎著一只瑟瑟發抖的野兔回來：“今晚加餐?！?

“兔兔這么可愛……”

“那你吃貓糧。”

林一然立刻閉嘴。

下午的行程更加艱難。干涸的河床上布滿碎石，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林一然的限量版球鞋很快開了膠，他哭喪著臉用膠帶纏了好幾圈。

“早知道穿拖鞋了……”

楚輕語已經懶得吐槽，只是不斷催促加快速度。太陽西斜時，他們終于看到了目的地——一座建在山腰上的廢棄氣象站。

“到了?！背p語明顯松了口氣，“觀測所的臨時安全屋。”

林一然激動得熱淚盈眶：“有WiFi嗎？”

迎接他的是楚輕語的一記肘擊。

氣象站外表破敗，但地下室卻別有洞天——合金大門，指紋鎖，里面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生活區。

林一然像發現新大陸般四處摸索：“微波爐！冰箱！還有——臥槽這是游戲主機？！”

他撲向角落里的電視機，結果被楚輕語拽著衣領拖回來：“先消毒。”

半小時后，洗得發紅的林一然裹著毯子，幸福地捧著杯熱可可，看楚輕語熟練地操作監控設備。屏幕上顯示著方圓五公里的紅外影像，幾個紅點正在邊緣游蕩。

“今晚它們找不到這里?！彼{出防御系統，“明天有直升機接應。”

林一然突然正經起來：“楚輕語，你為什么非要救我？”

房間里安靜了幾秒。

楚輕語背對著他整理武器，聲音很輕：“因為你能夢見未來?！?

“就這？”

“就這?！彼D過身，眼神復雜，“在觀測所的檔案里，像你這樣的‘預知者’全球不超過十個，每一個都是對抗末日的關鍵?！?

林一然張了張嘴，突然不知該說什么。

小胖貓跳上控制臺，好奇地拍打閃爍的按鈕。楚輕語竟然沒趕它走，而是輕輕撓了撓它的下巴。

“睡吧。”她扔給林一然一個睡袋，“明天才是硬仗。”

林一然鉆進睡袋，突然想起什么：“那個……謝謝你啊?！?

楚輕語已經關上了燈，黑暗中只有監控屏幕的微光映出她的輪廓。

“謝什么，咸魚?！?

林一然笑了笑，在溫暖的睡袋里蜷成一團。

這是他末日逃亡以來，第一次感到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