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椅的皮革在蘇暖指腹下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她盯著電腦屏幕上長信集團的并購案，指尖無意識地在鍵盤上敲擊著某種節奏。

——那是星際時代醫療艙的心跳監測頻率。

“蘇秘書，這是陸總要的季度財報。“財務部的張總監放下一疊文件，目光在她空蕩蕩的咖啡杯上停留片刻，“你居然沒給他泡咖啡？“

蘇暖微笑：“陸總今天想換紅茶。“

實際上，自從三天前那場詭異的“讀心術“事件后，陸凜再沒讓她碰過任何飲品。每天早晨，他的特助都會準時送來一杯密封的冰美式，杯蓋上貼著“僅限陸總“的標簽。

【目標好感度-15，當前進度5/100】系統在視網膜上投出冷冰冰的數據。

蘇暖關掉文檔，突然伸手攔住準備離開的張總監：“并購案里的債務數據，是您親自核對的嗎？“

男人后頸的汗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豎了起來。

“當、當然。“

“奇怪。“她翻開文件第三頁，“昨天陸總說這里有問題，但我核對原始憑證發現...“指尖在某行數字上輕輕一劃，“實際負債應該是這個數的三倍。“

張總監的臉色瞬間灰敗。蘇暖耳邊突然響起一陣電流雜音，緊接著是陸凜的聲音——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她大腦皮層響起的思維回音：

*“她在試探什么？“*

蘇暖猛地抬頭。三十米外的總裁辦公室，磨砂玻璃后隱約可見陸凜的身影正對著電腦。他們之間隔著兩道防火門和整個開放辦公區，絕無可能聽到對方說話。

【檢測到異常神經鏈接】系統突然彈出警告，【目標意識波動與宿主產生共鳴】

張總監還在結結巴巴地解釋，蘇暖卻已經聽不進去了。她發現每當自己集中注意力，就能捕捉到陸凜零碎的心聲：

*“...長信的陷阱...“*

*“...下午董事會...“*

*“...咖啡因耐受測試結果該出來了...“*

最后這個念頭讓她瞳孔驟縮。

“抱歉，我突然想起有份急件。“她匆匆結束對話，抓起平板走向茶水間。反鎖門的瞬間，蘇暖扯開襯衫前襟——鎖骨下方浮現出蛛網狀的藍色血管，正隨著她加速的心跳明暗閃爍。

這是現實世界中神經鏈接過載的體征。理論上，模擬世界不應該出現這種現實投射。

冷水沖在手腕上時，系統突然發出尖銳警報：【警告！檢測到記憶屏障破損】

鏡面上浮現出她從未見過的畫面：白發蒼蒼的男人站在醫療艙前，顫抖的手指懸在控制面板上方。艙體內，沉睡的蘇暖胸口插著七根導管，其中一根正在她眼前的鏡中發出紅光。

“那是...現實？“

畫面突然扭曲。鏡中的“她“睜開眼睛，嘴唇開合間吐出陸凜的聲音：“別相信系——“

嘩啦！

陶瓷杯摔碎的聲響驚醒了她。蘇暖轉身時，看到陸凜的特助呆立在茶水間門口，地上躺著四分五裂的咖啡杯。

“陸、陸總讓我來看看您是否需要...“特助的視線釘在她敞開的領口，“...需需要創可貼。“

蘇暖低頭，那些藍色血管已經消失不見。但當她接過創可貼時，分明看到包裝盒上印著“7A-914“的批號。

“謝謝。“她面不改色地扣好紐扣，“請轉告陸總，下午的董事會資料我已經準備好了。“

特助離開后，系統突然主動發聲：【建議立即停止讀心能力使用】

“為什么？“

【該功能正在加速現實記憶復蘇】

蘇暖擦手的動作一頓。水珠順著她手腕滴落，在臺面上聚成一個小小的“7“字。

董事會開始前十分鐘，她抱著資料走向會議室。轉角處的監控死角，突然伸出一只手將她拽進消防通道。

陸凜的體溫透過西裝面料傳來，比正常人低了至少五度。他單手撐在蘇暖耳側，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拇指重重擦過她鎖骨下方——那里還殘留著幾不可見的藍色痕跡。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聲音里帶著冰冷的怒意，“為什么監控拍不到你胸口的藍光？“

蘇暖呼吸停滯。這個世界的NPC不可能察覺系統異常，除非...

“陸總在說什么？“她佯裝困惑，“可能是反光吧。“

男人突然扯開自己的領帶。在蘇暖震驚的目光中，他解開兩顆紐扣，露出左胸第四肋間那個菱形疤痕——此刻正泛著和她如出一轍的藍色微光。

“現在，說實話。“

通道里的應急燈突然劇烈閃爍，蘇暖聽到系統發出前所未有的警報：【嚴重警告！目標意識覺醒度突破閾值！】

下一秒，陸凜的瞳孔完全變成了數據流般的銀白色。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