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為難地看了我一眼。
我坐不住了。
“老陸,你非要為難孩子干什么?”
女兒性格內斂,容易害羞。
陸振安明明知道,卻逢年過節每回都要上演一出。
陳美月見氣氛尷尬,也開了口,“孩子不想唱就不唱了,來,吃飯吃飯。”
她推了桌上的轉盤,給悅悅夾了只蝦。
陸振安不停嘀咕,“你看看人家Amy大大方方的,不愧是國外回來的。”
女兒紅著眼眶,快要哭了。
我看了眼坐在對小姑娘。
和女兒一樣大的年紀,染著一頭黃毛,涂著指甲油畫著烈焰紅唇,睫毛濃密得抬眼就能把自己扇感冒。
不是我歧視會打扮的孩子。
只是覺得,什么樣的年紀該做什么樣的事。
況且看她面前的骨碟已經堆滿了食物殘渣,不等人到齊就開始吃了。
再說,我進來這么久,她也沒喊過人。
噢,倒是叫了陸振國幫她倒飲料,叫的還是全名。
他見女兒這副哭哭啼啼的樣子,更不高興了。
“說你兩句還委屈上了,都是跟誰學的。”
說罷,又指著她碗里的蝦,“不許挑食,都吃了。”
我冷眼看著,將碗里的蝦倒了。
陸振安把筷子摔了。
“譚念慈,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啊?”
“就因為美月回來,你處處找我的不痛快,你就作吧!”
我深吸一口氣,帶著女兒站起來,“我和女兒海鮮過敏,可你點了一桌的海鮮。”
瞥了眼滿滿當當的桌面,一道我和女兒能吃的都沒有。
然后,在陸振安突然清醒,我在驚愕的目光中帶著悅悅離開。
早春的夜晚還是很冷。
我和女兒裹緊了外套走在馬路邊。
她哭著問我,“媽,是不是我害你和爸爸吵架了?”
我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問她。
拉住她,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擦拭她的眼淚,生怕自己粗礪的手指硌到了她嬌嫩的皮膚。
“如果媽媽要離婚,你支持嗎?”
4
在陳美月回來之前,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可是陳美月回來后,陸振安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店里的事一點不管,平時待客的好脾氣一遇到陳美月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連他疼愛的女兒,遇上那母女倆,也得靠一邊站去。
我能接受他不愛我,因為我知道,結婚的年頭長了,愛情會變成親情。
可我接受不了,我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兒,要因為其他女人莫名其妙挨他的訓。
問完女兒之后我就后悔了。
她正處青春期,我很害怕會因為我們倆的事干擾到她。
可女兒只是紅著小臉,握著我的手,用堅決的表情告訴我。
“媽,離,我支持你!”
5
女兒吃了碗面之后去休息了。
陸振安從外面回來,拎了兩碗打包好的餛飩向我道歉。
“老婆,今天是我錯了,美月回來我高興,不知怎么的,就忘了你和悅悅海鮮過敏。”
他和陳美月隔了十幾年不見,還能把對方的喜好記得一清二楚。
我和悅悅天天和他生活在一起,他竟然能忘了我們倆都海鮮過敏。
我譏笑一聲,繼續疊著手里的衣服。
陸振安從背后抱住我,“我錯了,真不是故意的。”
“我們結婚十幾年,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
“只是我和美月十多年不見,她從國外回來定居,我太高興就忘了。”
是啊,結婚十幾年,我還真不知道陸振安能令我這么失望。
我輕輕推開他。
“我們離婚吧。”
“悅悅歸我,面店一直都是我在出力,我會估算市場價值折合成現金給你一半。”
陸振安懵了。
“離婚?還不至于離婚吧。”
“老婆,你原諒我吧,沒了你和悅悅,我怎么活啊。”
要擱在從前,我或許會相信。
但現在,只要有陳美月陪著他,哪里還有我們的位置啊。
“我認真的,你考慮考慮吧。”
陸振安臉色煞白,“不離,絕對不離!”
6
陸振安不答應離婚,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女兒放學回來有些悶悶不樂,我主動問她才開口。
“媽,音樂老師說我的條件很好,問我要不要考慮藝考,如果我愿意,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了。”
我笑了,“這是好事啊,你怎么還不開心?”
女兒苦著一張臉,“我咨詢過老師,說是前面上聲樂課一年就得花好幾萬,我們家的條件……”
“你放心,媽早就給你存好了錢。”
女兒從小多才多藝,喜歡唱歌跳舞。
不僅如此,她還經常參加校里、市里的歌唱比賽。
我不是第一次聽老師說她的條件好了。
我早就猜到過,她將來可能會走上藝術生這條路子,為此,這幾年都拼了命的賺錢。
現在算算,應該也有十來萬了吧。
我讓她安心,“只要你喜歡,媽媽一定全力支持。”
一盤的陸振安卻突然出了聲,“悅悅,咱們是普通家庭,沒必要走那條路。”
“你學習成績也不錯,安安分分考個好大學選個好專業,出來再找個好工作不就行了。”
我有些疑惑。
陸振安雖說是小氣了些,但在女兒的教育方面從來不會摳門。
他也明白,在現在這社會上,女兒要想有光明的未來,一定需要我們這些做家長的全力托舉。
可為什么……?
我先讓女兒進了休息間復習功課,打算和陸振安談談。
他和陳美月那事先算了,可悅悅的事不能算。
只是等我從休息室出來,陸振安就不見了蹤影。
我到處尋了尋,才發現他在后門打電話。
“Amy上學要緊,你就別和我推脫了。”
“卡里的錢你先花著。嫂子生氣?她哪敢,這家還輪不到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