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趙師容姐弟終于被厲靈勸回各自房間。屋內(nèi)重歸寂靜，只剩下油燈偶爾爆出的燈花聲。

阿秀站在窗邊，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月光透過窗欞，在她清秀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厲靈哥哥......“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你什么時候動身？“

厲靈將赤血暖玉系在腰間，抬頭看她：“誰說我要去京城了？“

阿秀猛地抬頭，杏眼睜得圓圓的：“可、可是趙小姐他們......“

“他們自去他們的。“厲靈走到她面前，從包袱里取出那件新縫制的粗布外衣，直接套在身上。

阿秀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又慌忙用袖子去擦：“我、我是怕耽誤你前程......侯府那么大的富貴......“

“富貴？“厲靈嗤笑一聲，指尖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珠，“你太天真了。“

厲靈凝視著阿秀淚痕未干的臉龐，忽然想起一事——趙師容體內(nèi)的赤煉真氣，應當是他半月前探查其丹田時無意間渡入的。既然真氣能如此傳遞，那......

“阿秀，過來。“他拉著少女在床邊坐下。

阿秀不明所以，卻還是乖乖坐好。月光透過窗紙，在她略顯粗糙卻清秀的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暈。

“可能會有點疼。“厲靈輕聲道，“忍著點。“

說罷，他右手輕按在阿秀平坦的小腹上，掌心赤芒微閃，一縷細若游絲的赤煉真氣緩緩渡入。

“嗯......“阿秀悶哼一聲，身子猛地繃直。她只覺一股灼熱氣流自丹田炸開，瞬間流竄全身經(jīng)脈，所過之處如巖漿奔涌，又痛又燙。

厲靈連忙收束真氣，只留最溫和的一縷在她丹田盤旋：“放松，跟著我的引導走。“

阿秀咬著嘴唇點頭，額頭已沁出細密汗珠。厲靈指尖輕移，引導那縷真氣在她體內(nèi)緩緩運行一個小周天。漸漸地，灼熱感變成了暖流，如冬日里的炭火，溫暖卻不灼人。

“感覺如何？“厲靈收手問道。

阿秀試著活動了下手腳，驚訝地發(fā)現(xiàn)身體輕盈了許多，掌心竟隱隱有熱氣流轉(zhuǎn)：“厲靈哥哥，這是......“

“一點保命的本事。“厲靈揉了揉她的發(fā)頂，“日后若遇危險，想著這股熱氣，它自會護你周全。“

阿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突然“咦“了一聲：“厲靈哥哥，你的手......“

厲靈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掌正泛著淡淡的紅光，與阿秀丹田處的氣息遙相呼應。更奇妙的是，隨著真氣在阿秀體內(nèi)循環(huán)，他自己經(jīng)脈中的赤煉異種真氣竟也變得更加溫順，仿佛找到了某種平衡。

“原來如此......“厲靈若有所思，“陰陽相濟，方為大道。“

阿秀聽不懂這些，只覺得體內(nèi)暖流涌動，舒服得讓人昏昏欲睡。她無意識地往厲靈懷里靠了靠，臉頰貼在他胸膛上，聽著那有力的心跳聲。

“困了？“厲靈輕聲問。

阿秀迷迷糊糊地點頭，眼皮已經(jīng)打起架來。厲靈失笑，小心地將她放平在床上，正要起身，卻被她一把抓住衣袖。

“別走......“少女夢囈般呢喃，“山里夜涼......“

厲靈看著她緊緊攥著自己衣袖的手，終是嘆了口氣，和衣躺在了外側(cè)。

夜風輕拂，吹得油燈忽明忽暗。阿秀在睡夢中翻了個身，整個人蜷進厲靈懷里，發(fā)間淡淡的皂角香混著少女體香，縈繞在鼻尖。

厲靈僵著身子不敢亂動，體內(nèi)赤煉真氣卻異常活躍，在兩人相貼處自發(fā)流轉(zhuǎn)。更奇怪的是，阿秀丹田處那縷真氣也開始回應，如小溪匯入江河，循環(huán)往復。

不知不覺間，厲靈也沉沉睡去。夢中，他仿佛看到一條赤龍與一只白雀在空中嬉戲，龍吐烈焰，雀舞清風，相得益彰......

院中老槐樹下，云飛揚負手而立。清風吹動他的白須，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先生真不考慮隨我們?nèi)ゾ┏牵俊八_門見山，“以先生之才，侯爺必當重用。“

厲靈搖頭：“我閑云野鶴慣了，受不得拘束。“

云飛揚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以先生的本事，為何甘于蟄伏在這窮鄉(xiāng)僻壤？“

厲靈不答反問：“以云總管的本事，為何甘于伏身候府'？“

云飛揚明顯一怔，又頓覺無語。

兩人對視片刻，各懷心思。

最終，云飛揚嘆了口氣：“罷了，人各有志。不過......“他從袖中取出一塊令牌，“這是大風令，持此令可在大風堂所有產(chǎn)業(yè)支取銀兩。侯爺說了，先生教導小主人有功，這是應得的。“

厲靈本想拒絕，轉(zhuǎn)念一想又接了過來：“代我謝過侯爺。“

“還有一事。“云飛揚神色突然嚴肅，“先生體內(nèi)異種真氣雖強，但招式身法欠缺，若遇上真正的高手，只怕難以招架

厲靈心頭微動：“云總管可有良策？“

云飛揚道：“我觀先生走的是至陽之路，先生又不愿離鄉(xiāng)，我可修書一封，嵩陽劍派左寒松也算一方高手，先生可先入其門下，習這正宗平和的內(nèi)外家真功。”

說完，他拱手一禮，飄然而去。

厲靈站在槐樹下，指尖摩挲著大風令的邊緣。令牌入手冰涼，卻在接觸皮膚的瞬間泛起一絲溫熱，仿佛在呼應他體內(nèi)的赤煉真氣。

“嵩陽劍派...“他低聲自語，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云飛揚那道斬破火網(wǎng)的劍氣。那劍勢看似平和，實則暗藏鋒芒，與他霸道的赤煉真氣截然不同。

云老，就這么放過他？“燕雙飛在院外看著云飛揚走出上前問道，肩上還纏著繃帶。

“放過？“云飛揚輕笑，“丫頭，你當真以為我們能留得住他？那赤煉異種真氣已臻化境，若非他初學乍練，昨日你們幾個早已......“

他沒說下去，但燕雙飛明白其中含義，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那師容小姐體內(nèi)的異種真氣......“

“無妨。“云飛揚捋須道，“那點真氣翻不起大浪，反倒是個引子。“

“引子？“

云飛揚笑而不答，轉(zhuǎn)身望向京師方向：“走吧，侯爺還等著呢。“